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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背山面海,不属于朝廷,也不属于江湖。
临行之前,叶孤城去看了一眼被小捣蛋们玩得满地沙雕的海滩。
也许是做的不够结实,也许是海风海浪的冲击,奇形怪状的沙雕毁了一半,还有离海较远的一半幸存者,也在日晒之下变得干燥、松散、面目模糊。
他不愿意毁去这些东西,就像不愿意毁去孩子们为这个世界编的故事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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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恍惚想起十几年前,阿辛在沙滩上堆了一座城堡。
她像比她更小的孩子一样天真,做什么事都像孩子一样认认真真的,一座沙城也做的有门有堡有城墙。
她说:“送畀雷一座城。”
即使是那时候,叶孤城也已经拥有一座货真价实的城堡了。但是他不会拂阿辛的好意,他从来不拂她的任何好意。他不知道这个姑娘恐怕活不到成年。
比起当一个真正的城主,当一个沙雕城主大概更快乐吧。
那座漂亮城堡只维持了一两个时辰,海浪冲上来,那些城门那些城墙那些堡垒,很快在反复的冲刷中被舔平了。
再成大器,终究沙制,无论凝注了多少心血,无论拥有多么漂亮的装帧,它都抵不过帝国夕阳之下浪潮的冲刷。
九月十五,京师,皇城,圆月已经升起。太和门外玉带河,在温柔明亮的月光之下,真仿佛金水玉带。
陆小凤站在太和门下,他甚至连呼吸都放轻了。他们这些武林豪杰,虽然平素谈笑红尘,粪土功名,然而终究是在这套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宾,莫非王臣的体系之下讨生活,九重天子的威严,自是不敢轻犯。陆小凤也不敢。
有那么一个瞬间,他甚至有点向往丹墀之下,大朝觐之时,天子传呼,百僚听宣的场面。
世间多少奇人异士,英雄好汉,机关算尽,为的不过是能站在这品台两侧。皇帝的心思昭然若揭,无非是天下英雄入吾彀中,可惜多少英雄辈,到底痴迷不转头。
但他知道他有一个朋友是一定不会痴迷于此的。因为他只痴迷于剑。
他走进了保和殿旁,黑漆大门上挂着“妄入者斩”四个大字的平房。
这位朋友在房内等着他。
屋子阴冷潮湿,连陆小凤的手脚都感到冰冷,但当他看到这个朋友的时候,胸中便升起了暖意。
西门吹雪实在不是一个温暖的人。如豆的灯光之下,如水的月光之下,他一个人站在那儿,负手而立,白衣如萤,不染微尘,在这陈旧昏暗的房间内,宛如析出的晶体,映月的珠玉,孤光自照,肝胆皆冰雪。
☆、三、肝肺皆冰雪2
陆小凤正沉溺在西门吹雪超凡脱俗的风范之中,合芳斋的东家西门庄主从一旁的桌上拿起了两个很不小的盒子。盒子很好看,连上面的缎带的打结都很好看,盒子还往外散发出一种香甜可口的味道。
陆小凤食指大动:“这是……”
西门吹雪露出几不可查的微笑:“合芳斋的点心。”
陆小凤大吃一惊:“我以前真是看错你了!”
西门吹雪一愣。
陆小凤:“没想到你是这么体贴入微之人!”
陆小凤上前把两个点心盒都提在手里,西门吹雪忽然道:“不都是给你的。”
陆小凤:“啥?”
陆小凤:“你不要和我一样,说话都大喘气儿!”
西门吹雪想了想道:“蓝色缎带是给你的,我知道你常在江南活动,喜欢那里的口味。另外一个,如果我败了,你替我送出去。”
把“如果我败了”这么生死攸关的事情和送点心连在一起说,陆小凤的食欲都被他弄没了。
陆小凤认真道:“你不会败。”
西门吹雪道:“你越这么说我越想不通。”
陆小凤:“其实这几天我想不通的事情比你还多。交换一下情报?”
西门吹雪道:“我之所以接受这次比剑,并不是为了虚名,也不是为了验证我的剑法。”
这是自然,围观者前来围观的理由有很多,有纯粹看热闹的,有想看高手的高明之处的,有想看西门吹雪和叶孤城到底还有何破绽的,还有为了自家人报仇找机会的,不过说到底,还都想看一个结果——谁是最强的剑手。
那都是旁人的热闹,西门吹雪不需要“最强”“第一”之类的虚名,他的剑法也不需要更多验证。
他一心向剑,无求于人。但这世上有些事,一个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完成,剑法也是其中之一。
一个人可以吟诗作对,著书立说,描绘丹青,吹拉弹唱,所以一个人天赋异禀,或者皓首穷经,或者勤学苦练,总可以以文名、以画技、以曲乐而惊天下。
而有些事情却不行。
纸上谈兵出不了战将,领着百万大军去虐一群乌合之众也称不上名将,成为一个真正的战将需要名垂青史的战绩,而著名的战役需要各有所长的局势。
一个人打谱出不了名局,赢一群庸常的棋客也得不着什么有价值的手筋,所有的旷世名局,都需要两个旗鼓相当的弈手。
这不是给世人看的,而是自己要看——去看习剑这条路上的真相,绝顶,以及天意。见自己,见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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