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刚跑到那恶人家中,便见那家人居然让阿弟睡在马棚里头。阿弟才三岁,若非是那家人家的母马恰好生了小马驹有稻草保暖,岂不是根本活不过这个冬天。
她一个激愤便将小弟直接给带了走。谁料在回家的时候天气就转了冷,小弟年龄小受不得寒,到了这儿之后被一户庄稼人家收留,便暂且住了下来。
她会绣,式样同此处不一样,也能卖些钱养活弟弟。哪儿想到这家人家的郎君看上了她,本也是断佳话,但是这郎君已然有妻,她可不想步母亲的后路,慌忙之下只能带着弟弟继续走。
此后种种狼狈暂且不提,幸好到了中山国,此处因为国度方才拼入,对她这样的独行女子较为友好,且政策宽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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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她已经做好准备,待到中山国王修建宫殿之时她去应征煮饭,平日里带着弟弟在一旁总能有口饭吃,哪儿就想到这中山王硬生生地就没造宫殿。
现下天冷手僵,她又不敢去做粗活,怕手上生了茧子便要丢了这吃饭的本事,再加上过了冬明年便要交五算,实在走投无路之下,方才想要随便找个人把自己先嫁了,躲过这税再说。
幸好,遇到了贵人。
小娘子牵着弟弟的小手一路走,最后停在了一座府院前头。她认得些字,待看到匾额之时整个人都僵硬了。
又听那小郎君对着赶上来的一面白无须的男儿说“将这双姐弟暂且安置下,好好招待”之时,更是感觉自己连走路都不会走了。
小郎说完了话之后便对她和蔼得笑了笑,然后示意她跟着那男儿走便好。
女娘扭头看着那管事的,听到对方开口,嗓音纤细:“娘子,且随小的来。”
她挣扎了一下,弱弱地问道:“郎君,对不住,敢问一句,方才那小郎是……”
“什么小郎?”那人瞪了她一眼,“那是刘胜殿下,是中山国国王,你得唤殿下!”
而夏安然这边全然没有注意到这位娘子有多震惊。通宵一晚上,加上刚才被耽搁了一会儿,又一路走路,小少年已经疲累不堪,等粗粗擦了一把面子之后立刻倒头睡下。
他这一觉便睡到了下午。
然而一觉起来,夏安然只觉得这个世界都变了,他差点以为自己不是睡了半天,而是睡了一个月,是我没有交代清楚嘛?
夏安然面无表情地想,为什么这个叫阿孺的姑娘会出现在他的房间里面?
一睁开眼看到一个姑娘伺立在房里的夏安然不受控制地汗毛都被炸起来了。他平日里头听力灵敏,所以房间里头一般是不留人,若非今天实在是累了估计也会在她进入时被惊醒。
经此一遭彻底清醒的夏安然在听完了内侍的心路历程之后,只觉得哭笑不得。
这个内侍是宫里派来的,机灵是很机灵,就是脑洞挺大的,加上他在宫里头估计也听过不少大汉皇嗣的故事一二三,才导致一看到夏安然带回来了一对姐弟,再一瞅这姐姐模样干干净净的,眉眼柔和,弟弟也颇为可爱,这不脑子里面就有个洞没合上,以为这两人是中山王带回来的那啥和那啥啥吗?
也不怪他多想,夏安然的年龄已经有11岁,但是按照这里的算法,他应该算作13岁了。
13岁的小少年若是还在皇宫里,可不就要接受启蒙教育了吗?
夏安然闻言之后只感觉啼笑皆非,他摆了摆手没有和内侍追究,同被清洗干净,还换了一身漂亮衣裳的阿孺说:“这几日你先同你弟弟养养身子,莫要担心,是下头的人误会了,你的事,我另有安排,娘子不需要做这些伺候的事。”
阿孺白皙的一张小脸微微转粉,深深跪伏,恭敬说道:“谢殿下!”
夏安然并不以为意,他现在全副心神都寄托在窑炉那里。只随意吃了几口饭,夏安然便乘坐小马车去了窑炉所在地。
他到那里的时候发现气氛十分肃穆,匠人们手持铁提手,不停得地几个观察口附近走动,时不时地掀开观察口的铁片看里头情况。这样的气氛让夏安然背后一僵,也跟着感觉有些紧张。
“怎的了?”他悄悄走近,小声地问一个匠人,后者并没有回头来看他,拳头捏得死紧正一脸紧张地盯着窑炉,“说是情况表现得不错,要提前开窑来着。”
小皇子亦是跟着一惊,眼神看过去也染上了兴奋,就看见几个匠人来回走了一圈后又小声商量了下,这几人也不招呼他人,自行取了帕子包裹在手上,用铁钩子一点一点开始拿下砖头。
这些砖头也都是耐热砖,匠人们虽尽量注意轻拿轻放,然亦是不可避免地也会有碎裂的。这些都放到一边,到时候碾碎了还能再用。
随着砖头一点点移开,热气从窑洞里头钻了出来,此时太阳已经开始降落,吹来的寒风很快将这股子热气吹得东倒西歪。匠人们矮身钻进去,将放在门口的火炭全数扒拉出来,然后小心翼翼地捧出门口的陶器。
为保险起见,这一批陶器他们都是采用的原始烧制方法,并无甚新奇,入手的陶器亦是如他们预料的一般,别无出彩之处。待到门口的零散小件全数拿出之后,场外的地上被整理出了一片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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