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苏][霆越]黑白狙击 作者:日照江南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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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却越过了他,走到阿霆面前,一手搭上那柄枪杆,慢慢压下去,一面脸带浅笑道:“这一路长途跋涉的,霆哥也是辛苦了。何必这么大火气?”
“欧阳,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阿霆拿枪管指指跪在地上的小弟。
“霆哥来,我当然无任欢迎,只不过其他不相干的人……”欧阳说到一半,眼神越过了阿霆直投到他身后的陵越身上。
“他失忆了。什么都不知道了。”
“哦?”欧阳脸上换了一种意味深长的笑,反问的时候甚至没有掩饰语气中的怀疑。
“既然是合作,我就有本事保证一切正常进行。”阿霆道,“如果是我的问题造成意外,我会负责到底。这样保证,不知能不能让恭哥放心?”
他的眼神坚定,口气中几乎没有商量的余地。欧阳站在原地沉吟了一刻,表情才慢慢缓和下来。
“一言为定。”他露出一个默许的笑容,然后向旁边侧身,让出一条路来,示意阿霆带着陵越进去。
阿霆拉起陵越向前走去。陵越的脚步却滞了一滞才勉强跟上。刚才阿霆与欧阳对答的当口,他的所有注意力都被另一个人影吸引过去。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向头顶聚拢,让他想要拼尽所能地聚焦了去看那个人,又再拼尽全力地压制住自己看到后的表情。
在欧阳身后的不远处站着的人,高高瘦瘦,站立的姿势极其挺拔,有一股多年练功造就出的精神气。他手和脚都笔直修长,像一株劲松。只是过去这棵树苗尚未长成,陵越也从没有在这么远的地方这么仔细地打量过,以至于这时候看来,竟是格外的陌生。
不过隔了三个月,此时再见到屠苏,却像看见了另外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越苏即将上线!
第35章 第 35 章
(三十五)
阿霆也见到了屠苏。
他们早在医院见过面,也交谈过,不过那时候是借着陵越的身份,说得也是欧阳安排好的台词,并不算是正式的照面。还有之前几次,两人都是匆匆一见旋即分开,谈不上真正认识。
阿霆与陵越虽然长了张一模一样的面孔,说到底是不同的人,表情神气说话的习惯全都截然不同。熟悉他们任何一个的人见了另一个,其实都不容易搞错。
阿霆代替陵越出现的当天,屠苏刚刚从睡梦中醒来神智未算清醒,加之他先前受过刺激,心神都是恍惚的,所以才被阿霆鱼目混珠蒙混了过去。
如今他站在这儿,神智清晰,双眼清澈透亮,分明也是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的表情,只是一样的脸孔,却从少年的清朗换成了冷峻,五官线条绷紧了,眼角眉梢里透着冷漠,像蕴着杀气。
阿霆看了欧阳一眼,心想这大概就是他要的结果了。韩天云的儿子,韩家唯一的血脉,带着韩家的名望和声威横空出世,必能令江湖上偃旗息鼓多年的韩家旧部一呼百应。
何况,韩天云给儿子的遗产一定不止“韩”字这个姓氏这么简单。
阿霆紧了紧握在手中的陵越的手,快步从屠苏的面前经过。幸好,他想,陵越已经失去了记忆。面前的是百里屠苏还是韩云溪,都已经与他再无关系。
少年的身姿挺拔,看着两人从他身边擦过也仍是目不斜视。
待他们进屋后,欧阳便向屠苏走去,伸手在他肩上拍了拍,笑问:“有什么感觉?”
屠苏的表情像是被他拍醒过来,终于露出少年人该有的一丝鲜活,诧异地反问:“什么什么感觉?”
“那可是你心心念念的师兄啊。”
“曾是。”屠苏的脸冷下去,“你也说过,这十年,是个梦而已。”
欧阳点点头:“现在梦醒了,你后不后悔?”
“没有人该为梦后悔。”屠苏的眼神平视前方,看的并不是欧阳,而是一眼望不到底的深沉夜色,“因为梦境本就不是真的。”
欧阳看看他,无声地笑起来,然后招呼似的又拍了他一下:“夜凉,进去吧。”
山中庄园虽是欧阳的地方,但也的确是座度假酒店。准确地说,它是属于欧阳的度假酒店。这里只接待个别VIP,多是欧阳生意上的伙伴。他这十年来在东南亚多方经营,已经编织出一张错综复杂的人脉网络。这些人纵贯政界、军界、商界,因为他知道,在东南亚这片弱肉强食的丛林里,权势、子弹和钞票同样必不可少。
酒店进门经过了大堂,是一块露天庭院。穿过了庭院中央铺的石子路,有重重部落织锦围住的一片会客区。欧阳和阿霆单独穿过会客区的大门进里面的房间谈话,陵越和屠苏就被留在了外面,对着满墙色彩浓重的壁挂坐着。
陵越一行刚刚落脚,还没有吃饭,服务生十分周到地端了一大盆热带水果上来。大约是习俗或是为了保持新鲜的缘故,水果都是原只未曾切开,五颜六色的,摞在竹编的篮筐里倒也显得十分悦目。
服务员开口,是十分生硬的广东话,大意是说可以为他们服务。
这边屠苏冲他挥了挥手,第一次在陵越面前说了话:“自己来,你先下去吧。”
陵越没有抬头,却把每一个字都听了个清清楚楚。
屠苏的神情变了,甚至样貌也随着神情而发生了细微变化,但说话的声调还是没变。还同以前一样。还是那个屠苏。
竹篮里的水果每个都饱满新鲜,有当地产的山竹青芒,还有当地不产的猕猴桃和葡萄。大大小小,形状各异,但每个都圆润好看,显然是经过了精挑细选才端上桌的。
屠苏伸手在篮里挑了挑,拿起一只青芒,然后另一手执水果刀,在那青芒的表皮上破开一道。
陵越的眼神仍是没有偏移半分,半垂着眼睑有些落寞地坐着,视线正对面前茶几的咖啡色玻璃桌面。那桌面上,是屠苏褐色的倒影。
一个芒果尚未削完,又一个服务员匆匆赶来,手里端一只托盘,盘中是支手机。她把嗡嗡鸣叫的手机递到陵越面前道:“先生,电话!”
陵越有些茫然地抬眼,所有人进门时都将手机留在外面避免窃听,这支手机属于阿霆,多半是服务员搞错了两人长相,这才把手机送到陵越手上。
屠苏放下水果刀,在一旁的餐巾上抹了抹手:“不是他。”
服务员愣了愣,眼神分明在问自己看得没错,怎么就不是他。
屠苏索性接过手机,向欧阳与阿霆所待的房间走去:“我送去给他。”
他态度娴熟,进出自如,显然是对这里的构造环境十分熟悉了,也显出半个主人的姿态。甚或比以前在香港的时候,都要更加成熟稳重,每一个举动都透露着独当一面的风范。
陵越不知道这种变化可否称作成长,但那看似成熟的一举手一投足,却是如同利刃挥舞,剜着他的肉,刮着他的骨。
三个月前的那种痛楚又从记忆中再次回到身上。
“我们晚到了一步,屠苏已经被欧阳带走了。”在陵越醒来的当天,就从紫胤那里听到了这个噩耗。
一股比冰更冷的寒意由天灵至尾椎穿透了陵越的身体,他当时甚至有一时的失语,像个不清醒的病人那样在脑中反复否定着听到的事实,在脑中试图抹去这段话。
“我们事后调取了医院录像,发觉在欧阳赶到之前还有一个人去过。”紫胤却没有给他这样的机会,顿了顿道,“是阿霆,而且他打扮得很像你。”
陵越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阿霆假扮成他去见了屠苏,他一定跟屠苏说过什么,让屠苏有所误解,所以屠苏才会甘心跟欧阳走。一定是这样。
紫胤说:“陵越,警方决定终止你的卧底任务。欧阳现在露出了狐狸尾巴,他已经带走了韩云溪,就不会再像之前那样有所顾忌。我担心他们会对你不利。”
紫胤说了“他们”。
不是他,不是欧阳一个人。是欧阳,和韩云溪。
“屠苏不会的。”陵越脱口而出,“他会明白那个不是我。我们师兄弟相处十年……不会的。”
“陵越。”紫胤叹了口气,又停顿了一下,才把深压在心中十余年的那个秘密翻出来,往事重提像是要耗费他莫大的勇气,紫胤又深呼吸了一次,才道,“有一件事我没有告诉你。”
“什么事?”
“十年前出了那起交通事故后,我们给韩云溪做过催眠。所以他会不记得以前的事,并不是什么脑震荡产生的后遗症,不是自然伤害。是我,对他做了手脚。”紫胤道,“欧阳肯定知道这件事,带走韩云溪之后,他肯定会想办法恢复他的记忆。到时候他就会意识到,是我们隐瞒了他这么多年,是我们骗了他。就算你并不知情,他也不会相信。说不定,他会连你一起追究……”
陵越没有接话,紫胤也没有再说下去。
这个事实的确让陵越没有想到。
擅自消除一个人的记忆,篡改别人的人生,这近似上帝的行为的确太过大胆,也太过任性,换了是谁被这样恣意操纵想来都不会乐意。陵越没想到冷静理智如紫胤也能做出这样疯狂的行为来。虽然另一方面,这也能看出紫胤的初衷有多么善意,他的愿望是多么热切,多么想要保全这个孩子想许他一世安宁。
但这样的愿望是不是能令人理解,甚至能因之原谅他做过的一切?
恐怕很困难。特别是……韩天云当初也因为紫胤而死。
陵越的脑袋仿佛打起一个个死结,他费尽心思想去解开却依旧徒劳。半晌,他终于放弃,只是抓着电话凭直觉说道:“Sir,我相信屠苏。”
“陵越,你没明白,这件事从头至尾都是我引起的孽缘。是我害死韩天云,又是我自作主张地把韩云溪带回来,你没必要牵扯在里面。你没必要因为我而冒险,这些恩怨,原本就和你没有关系。”
“他是我的师弟,怎么和我没关系?”陵越的话言简意赅,理所当然,让人无从反驳。
“陵越,如果我以上级的身份命令你呢?你还是要坚持抗命?”
“Sir,我不能现在退出。”陵越这样平时通情达理的人一旦固执起来最是叫人奈何不得,他们头脑清晰理由充分,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绝不带半点鲁莽和冒失,“如果以警察身份我没有办法继续追查下去,那么就允许我辞职!无论如何,我一定要把屠苏带回来。我要他知道,不论他是百里屠苏也好,韩云溪也好,他都是我的师弟!”
紫胤似乎是在电话那头愣了愣,半天,才悠长地叹出一口气来,带着三分惆怅七分无奈地说:“陵越,我真是没想到你这么固执……”
“Sorry, Sir.但是这件事我没有办法让步。”陵越简直寸步不让。
“那么……就只有我让步了。”
于是陵越就以失忆的名义,顺势留在了阿霆身边,如一件行李,被他随身带着到西到东。兜兜转转,终于见到欧阳,又因欧阳而见到了屠苏。
只是别后重逢,也不能和从前一样上前嘘寒问暖,只能从一方小小的玻璃镜面中觑得一角倒影,从不相干的对话中听见对方的声音。
陵越看着桌上屠苏削了一半的青芒,想起以前在家里的时候,都是自己执刀削水果给屠苏吃。也许是陵越一直以来保护过度,他甚至忘了屠苏已经超过当初自己第一次做饭的年纪许多,忘了他们师兄弟原本年岁上就相差无几。有许多事情屠苏都可以做,只是自己一直护着不让他做,把他养鸟一样地关在笼子里呵护。可到有一天笼子被撞破,羽翼丰满的幼雏终究还是要振翅飞走。
陵越拾起青芒和水果刀,在手中习惯性地削起来。
阿霆的这通电话不长,待他打完,屠苏从房间中拎着电话出来,交还给门口等候的服务生。
他走到沙发边,见到方才被自己削了一半的那只芒果,已经被完整切割好码在盘子里。芒果是对半切开,果肉连着皮,被分成一格格的小块,芒果皮反着原来的弧度弯起,这些小块便沿着刀口各自分离,只留下一面连着果皮。
这是陵越惯常的切法,品相媲美街边那些排长队的糖水铺里出品的果盆。
屠苏记得小时候自己央求师兄教教自己,却屡屡被他以刀刃太锋利的理由拒绝,以至于到现在都没学会究竟是怎么切法,才能切得如此美观整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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