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苏][霆越]黑白狙击 作者:日照江南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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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究竟跑出去干什么了?”陵越的语气里带了一丝责问。
屠苏飞快地把纸袋往身后一藏:“没什么。”
陵越当然察觉到他有所隐瞒,碍着芙蕖在场而没有立即发作,道:“我先送芙蕖回去,你乖乖待在家里别再乱跑,听见没有?”
“嗯。”
屠苏直到听见陵越关门的声音,才把藏在背后的纸袋拿出来,放到茶几上。
之前一路走回家的兴奋雀跃现在无影无踪。本来他一早盘算着要一见到师兄就把手表交给他,可是现在,不知为什么却并不想拿出来。
屠苏伸手到纸袋里,去拿装手表的盒子,一面脑中不受控制地又回想起刚才芙蕖伏在师兄胸前的那一幕。这一想,他手上的动作便滞了一滞,然后又把盒子又放回了纸袋。
芙蕖看师兄的眼神一直都有些不同。虽然她对自己也好,但屠苏知道只有在看师兄的时候芙蕖才会不自然。她在做任何事的时候都有意无意地拿余光去瞟师兄,而师兄一旦将视线转过来,她又马上会移开。
这一切屠苏早都看在眼里。
他知道师兄在拳馆极有威信,也很得其他师兄弟的喜欢。馆主曾经说过,要不是陵越要当差,等自己退休后把拳馆交给他打理再合适不过。当时师兄弟们就起哄说这是馆主在为芙蕖招婿,芙蕖听了一扭头,立即双手捂着脸跑开。
屠苏当时年纪还小,以为芙蕖那是伤心得要哭。他想起平日除了师兄就只有她待自己不错,还特地跑过去安慰她说不会不会,馆主只是开玩笑不会舍得把你嫁给师兄。
现在想来,芙蕖那时候只有脸是红的,嘴角的弧度分明不是哭,是在笑。害羞的笑。
再后来,屠苏也知道馆主当日的话并不全是开玩笑。等他们都大一点,他又听见馆主对师兄说陵越,不如你不要当警察将来继承我这间拳馆,这样皆大欢喜。陵越只是说师傅,我觉得我们年纪都还太小,现在说这些太早。
屠苏不知道他的这个“我们”是指谁,是不是说的他和芙蕖。
反正屠苏知道,那不是说他和自己。
就好像满腔的热血一瞬间冻成了冰,年轻人情窦初开的懵懂情愫,传到屠苏耳里眼里却如刺骨的针尖一样钻心。
想起这些事,屠苏只觉得说不出的烦躁,整个人呈大字型地瘫在沙发上,连动都懒得一动。他看着头顶枯燥的天花,忽然想到大概总有那么一天,自己也会大学毕业,也会走上社会自力更生,到那时候他就不得不从这套房子搬出去。因为师兄总要成家,也总要有人搬进来成为这个家的女主人。而他区区一个师弟,无名无分的,显然不能在这里赖一辈子。
可是屠苏总觉得在这里待的时间太短,自己好像还没住够。
大门上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陵越回来得比想象中早。
屠苏也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回来,手忙脚乱地抓起纸袋要藏。还没等他藏好,陵越已经进门了。
“这是什么?”陵越当然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他手上的东西。
“额……这……”屠苏想掩饰,但又想不出怎么掩饰,支支吾吾地磕巴了半天,只有难为情地说出实话,“这是……我想给你的。”
“给我?”陵越接过纸袋,好奇地拿出里面的东西,表情却在打开盒盖的一刻僵住。
屠苏本来也没有期待陵越见到手表会如何大喜过望,在他眼中,师兄一向是个克制而内敛的人。但就算陵越不感谢他,屠苏心想他也至少不会再怪自己擅自溜出门了,却没想到陵越一下子黑了脸,望着手表一声不吭,连脸色都变了,阴沉安静得吓人。
过了很久,还是屠苏忍不住,先出声问:“怎么了?”
“这你是怎么得来的?”
屠苏的脑子刷地一白:“我……去当铺,赎来的……”
“这块表值多少钱师兄不是不知道。你老实说,哪里来的钱?”
屠苏被问倒了。也许是出于第六感,他本能地预感到要是自己说买表的钱是从欧阳那儿借来,也许会惹师兄不高兴。于是屠苏避开陵越的双眼,低下头支吾着说:“我……求当铺老板,让我可以分期付款……”
没想到这谎言还没被编圆就被师兄一眼看穿:“你说大话。当铺沈老板这么吝啬,他会赊给你才有鬼!”陵越把手表和表盒往茶几上一放,拧起眉头,神情里满是怒其不争的痛心,“屠苏,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对师兄都不说实话了?你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为什么要骗师兄?”
屠苏见到他双眼湿润,竟然像是给气得有了泪,一下脑子就懵了,除了懊恼悔恨什么也想不起什么也想不出。他完全不知该怎么圆谎,甚至也完全顾不得说谎顾不得被骂了,立刻道:“对不起师兄,这表原本是欧阳买下的,我求他让给我,他说买表的钱就当借给我,让我分期还给他。”
“欧阳?你怎么会见到他。”
“我去当铺,刚好他也去当铺,就这么碰见的。要不是这么巧,我也没法拿到手表。师兄,这东西这么重要,是你亲人留给你唯一的东西……”
屠苏唯恐陵越继续生气,还在絮絮地解释。可陵越关注的重点已经转移了,满脑子都在思考为什么欧阳会出现在那里。他琢磨着这究竟是一个巧合,还是又是一个精心布置的局。欧阳这样步步为营,他图谋的究竟是什么。
“师兄?”屠苏见陵越迟迟不说话,小心翼翼地又叫了一声。
“以后不要再跟欧阳接触。手表师兄既然是欧阳买的,师兄也会还给他。”陵越果断道。
“为什么?”
“因为……”陵越忽然想起O记的保密命令。
欧阳的身份在O记下令行动之前还不能对外透露,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或是走漏风声打草惊蛇。于是陵越嘴上及时刹住了车,只好生硬地说:“因为这样麻烦别人是不对的。你跟他根本不熟,怎么可以借这么一大笔钱?这个人情你欠得起,师兄欠不起。”
屠苏心中觉得师兄未免有些无理,欧阳看上去并不是那样小气而斤斤计较的人,师兄这样猜度别人未免小家子气。然而他也不愿看陵越不快,那比在他喉咙里卡一根刺还让他难受。于是屠苏即便心中不同意,也还是乖乖闭上嘴巴,安静地点头表示顺从。
像是为了结束这一场不快似的,陵越走过去摸摸屠苏脑袋:“去梳洗一下,早点休息吧。马上就要开学了,不养好身体怎么念书?大学跟念中学不一样,里面个个都是精英,光靠小聪明是没法混过去的。手表的事情你别再多想了,师兄说过不在意就是真的不在意。只有你好好念书,才是师兄最让师兄高兴的。”
屠苏点头,听话地洗漱睡觉去。
陵越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对着手表发呆。
欧阳,阿霆,这两个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也是一样地叫人捉摸不透。他们这样凭空杀出来,同时出现在陵越和屠苏的生活里,究竟是因为什么,在未来还有什么在等着,一切都像藏在迷雾尽头,让陵越觉得忐忑。
他觉得自己就像是被人牵线的木偶,不由自主地演绎着事先被设定好的剧情。而这幕后操控之人似乎还有更大的目的和更深的动机。只是这一切他暂时还无法看透,因而即便面前是万丈深渊,他也不晓得该怎么避免。
三天后,陵越又再次见到阿霆。
上次在后巷分别,阿霆说过一有线索就想办法通知他。所以当陵越的手机接到一张不记名电话卡的短信时,当即就猜到是阿霆。
短信让他到庙街的一间唐楼楼顶见面,陵越在约定的时间之前就先到达附近,兜了两圈确定没有埋伏才放心上去。
“怎么约在这里?”一见面他便不客气地问。
阿霆手上夹着烟,从天台上的小屋里走出来:“你们差人办事,不是最喜欢约在屋顶上?怎么,跟你们的习惯你不喜欢?”
陵越不自在地避开他调侃的眼神:“现在……这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你以为你是在帮我?别忘了,我也是在帮你。”阿霆递了支烟给他,“烟?”
陵越皱皱眉,推开:“我不抽。”
“哦,对不起我忘了,你是好人来的嘛。”阿霆笑。
“别说这些,找我出来,究竟有什么事?”
第11章 第 11 章
(十一)
“没事就不可以找你出来聊天?我们长这么像,你就不怀疑自己有一个失散的双胞胎兄弟?看到我,你难道不觉得亲切?”
陵越听他满嘴胡扯,一下子就生出厌烦来。他本来就不喜欢与古惑仔牵连不清,现在也没心情跟他瞎扯,转身就作势要走。
阿霆见状,伸手一把拉住他:“喂,算了算了,一点玩笑都开不了,我看你也不像是跟我一个妈生的。”
陵越转头,一本正经地看着他,只讲自己想讲的正题:“我听说最近外面风声很紧,火爆明和子健在到处找你。”
阿霆哼了一声:“还不是拜你们所赐。差佬这么疯狂扫场,他就跟班叔父告状说是我搞出的事,要把我绑起来交给警方。其实呢,呵,还不是找借口断我后路。要让他抓住我,哪里还有命能活着进差馆。”
“你要是现在跟我回去,或许还有机会洗脱罪名。”
阿霆不屑地笑了笑:“算了吧,阿Sir。你们警方查了那么久,什么线索都没找到,我进去不是等死?还是靠自己稳妥些。现在社团的叔父们盯得紧,跟我的兄弟们全都被尾巴跟住。看来,我也只有靠你来帮忙,才能早日摆脱这鬼日子。”
陵越皱眉打量他:“听你的口气,已经有线索了?”
阿霆有些得意,眉眼弯起来,故弄玄虚地歪嘴一笑,神秘兮兮道:“死掉的那个卧底有个相好,你们警方知不知道?”
陵越低头沉吟。
“呐,看你的样子也不知道的啦,那女的是个凤姐,他堂堂一个差佬,怎么好意思把这件丑事上报?要是被上级知道了,还不画花他的档案?”
“这件事跟卧底的死有什么关系,难道这凤姐当时在场?”
“她在不在场我不知道,反正我知道子健那班人一直在刮她的下落。而这个凤姐从差佬出事的那天起就人间蒸发了。你说这两件事是不是有关系?要是她不知道些什么,他们用得着这样找她,她用得着这样躲躲藏藏的?”
陵越并不完全同意,阿霆的语气轻浮,总让他觉得难以相信。
他扫了眼天台上破烂的杂物,见到那公厕一样的小屋子里亮着灯,门还半掩着,便猜想这是阿霆暂时的藏身处。大约这几天来阿霆都是藏在这里躲避火爆明和子健的追捕。于是陵越反唇相讥:“你说自己跟这单案子没关系,还不是一样躲躲藏藏的?要是同理推断,你既然没做亏心事,何必不大大方方走出来说清楚。”
“陵越阿Sir,你好像对我偏见很深啊。”阿霆歪了歪头,皱眉看看陵越,然后忽然后退一步,脸上转了凝重的神色,用一种不像他的口气淡淡道,“要是连你都不信我,就真的没人能帮我了。我这条命,也只有到此为止了。”
他严肃起来的样子与陵越格外相似,连声线都很难区别。陵越看着面前倒影一样的脸孔,一时怔了怔。一股奇妙的力量将他的心拨了一拨,令他的脑海中忽然有了画面,仿佛能亲眼看见阿霆倒在血泊里的模样。而那场景毫无疑问地令他不快,难受,甚至焦躁。
这一刻陵越无端想起阿霆先前玩笑的那句话。
——我们长这么像,你就不怀疑自己有一个失散的亲兄弟?
“要怎么帮?”陵越沉声道。
“简单,我已经查到那条女的下落。她也算会藏,知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借着她几个小姐妹的庇护,竟然躲在子健看管的一间马栏里。我们想办法把她救出来,那卧底是怎么死的,一问她,自然就会真相大白。”
陵越道:“你也知道她藏在子健的地方,凭你我,又不能亮出警方的名号,要怎么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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