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传令 作者:姬婼(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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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扈乐再怎么钻研也想不到,这里头的东西跟长安公府没有半点关系,他最终还是输了蔺光一手。
扈乐不愿与人瓜分长安公府的秘密,所以未有声张,从不向外求援,但他手下必定也招揽过智囊,只是这些人都没有勘破的东西,一时半会姬洛也想不清楚,尤其是他按照八骏图的线索找到拜月湾的烛银戒后。
蔺光和神玥借这一幅画,各自分别想传达甚么?
“快去,把你阿姊找过来!”姬洛转头对桑姿叮嘱,后者一脸不情愿。
先是不情愿那称呼,自从那日一着急喊了姐姐后,桑楚吟过后十天,天天见他都笑眯了眼,叫他极为不舒服,况且从前在江陵,他都顺着酒鬼喊姓赵的,纵使后来知道真实身份,两人也已分隔洞庭,少有相见,连名姓也甚少直呼。后不情愿乃是到这儿才说上两句话,屁股都没坐热,便又被支使跑腿。
不过,看在姬洛的面子上,他还是挪了步,只一步三回头,反复强调要姬洛帮他澄清,金针封穴与之无关。
桑楚吟来得很快,走到洞口时,还面带喜色,可转念一想,若叫姬洛这甩手掌柜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实在太掉价,于是立即摆了副臭脸,酸道:“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你这命硬到老天都不收啊!”
“你不必见我一次讽我一次,次次绵里藏针。”姬洛回头看了一眼。
桑楚吟把手头的折扇一开,指着人怼:“我不仅要讽你,我还要骂你,若不是看你身子骨禁不起折腾,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姬洛断断续续昏睡了半个月,醒来时不言不语又躺了三天,好容易能下榻,眨眼人又一头扎进了神玥住过的石洞,怎么也不肯出来。唯一能暂时接手天城的桑楚吟可忙坏了,上下打理,却也收拾不住烂摊子,好在神玥还留下了一个朵莲。
有她帮衬,姬洛实际上已经成为此地名义上的主人,而原伯兮的徒弟和天城其他人,虽有不甘,但与其让三十六国直接将天城给端了,不如接受神女已嫁,有其子嗣的事实,至少这样,向外统一口径,天城或可继续游离于西域之外,还能借着神威,继续成为西域敬奉的主宰。
针对他们见风使舵的速度,谢叙曾经长吁短叹了好一阵子。
对于桑楚吟的骂话,姬洛受着,不与她争锋,没一会人自个儿没趣,便也就偃旗息鼓下来:“说罢,找我来作甚?”
“你再将白华和蔺光的事同我详说一遍。”
桑楚吟虽满腹疑窦,却也招呼几人坐下,按他的要求又从头到尾讲了一遍,姬洛继续追问细节,但连她也不再清楚,毕竟那二人相识时,桑楚吟还尚在襁褓。
蔺光和神玥都不是蠢笨之人,或许破解的关键并不是画卷和谜题本身,而是得画之人,蔺光能自作主张添补半卷,说明他们要给的是同一人,而这个人只要一见画,便能得晓用意。但这个人是谁呢?
姬洛闻言,又寻思了一阵,却推测不出更多,只能将画卷平展于案上,一点一点摸索琢磨,等目光落在神玥手绘那半卷上时,却忍不住一凛——
当日在拜月湾他们曾论及此,只是无甚结果,又被俗事揪扯,这才搁置下来,如今再看,似乎又有了些意味:假若那手捧宝物的六人各有指代,旁人一瞧,必然深以为手中之物便是指引,只是这也太过于简单,或许这指代根本是混淆视听之法,此六人尽皆看向他人手中,而目光落去的方向,才是真正的答案。
姬洛默数一遍,发现数目相合,除去右下方那人……背姬水而向姜,蔺光,泗水楼中楼,叛徒,姜家……莫非是指的这个意思?
不知是金针刺脑之故,还是另有他因,此一役后,记忆或已松动,姬洛脑海中时常会浮起一些光影,但人和事又十分混乱,毫无头绪。寻医问药,连桑姿也只说尚需时日,才能彻底恢复。
见姬洛额上冷汗直坠,想得甚是辛苦,朵莲面有不忍,便劝道:“公子宽心,凡事顺其自然,若见心魔,不得摆脱,不若试着习练思无邪,或有安神定心之效。神女大人未留下只字片语,单单只有这个,朵莲斗胆揣测,或许谜底尽在其中。”说着,她伸手一指,点向那件小衣。
姬洛却暂时无甚心思练功,只当她关心备至,说与自己宽解,便先笑着应下。
桑楚吟瞧这二人一来二去,便也开口搭腔:“这功法为神女所持,便是原伯兮也不敢说不觊觎,又叫你白白捡了个便宜!”
“不若让给你?”姬洛含笑,抓起小衣,似真欲往前一托。
“别!”桑楚吟掏出扇子,在他手上敲了一把,迅速跳开,往洞口走去,边走边道:“天下之大,玄之又玄,也说不准呢?不过此事先放放,我就说今儿忘了什么,还有个人想见你,等了三日,我去给你唤来。”
眨眼,便只闻其声,不见踪影。
谢叙想了想,接口道:“是钱家的人吧,我那日和桑姿确实在青鸟道瞧见张乙带着人入山。”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卷 还没结束,还有两章要交代~如果大家有什么问题,可以在评论里指出。
第327章
一听钱家名号,姬洛并不意外:钱六爷身具商人本色, 唯利是图, 他的人出了力, 怎可能不把握机会,再狠捞一笔。如今扈乐已死,极乐墟也已成散沙,眼见着吞并南线商道还不够,莫不是想叫天城扶他一家独大?
张乙的分量显然不够, 只是不知他这次派了何人前来。
姬洛甚而考虑过钱小六爷,但真的见到来人,还是略有些惊讶。
“姬……姬洛……”钱胤洲还是老样子,形貌无大变, 只是脸晒黑了些, 人精神了不少, 也没了含胸驼背的怂样,有了几分顶梁柱的气势。这三日他想了许多话, 叙旧的, 慰问的,甚至是拿腔作势的,便是桑楚吟引见的路上, 也不住编排措辞,可当姬洛真到了跟前,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时移世易,姬洛不再是长安城中与白慕生混吃喝的纨绔, 几番生死挣扎,他身上冠的头衔越多,他们之间就隔着越宽的鸿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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