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传令 作者:姬婼(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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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娘说,人不能和别人不一样,太不一样的人,容易招灾致祸。
假话说久了,习惯了,便没有人能知道她心里真正在想什么,因为真正的自己已经被她禁锢,但她其实不想做大家闺秀,不想和所有待字闺中的女子一样做同样的事情,走同样的路,一眼看到头。
姜夏微微一笑:“我不知你过去,亦不晓得该说什么与你宽慰,但行前路,如人饮水,不论是什么,做什么,不必掩饰,不用死求结果,更无须后悔,因为所有的一切,都不过仅仅是一个选择。”
谢叙提着几盏纸灯,在街尾向他俩招手:“嗨,楚吟姑娘和姬哥哥打赌输了,出钱给我们放灯玩呢,你们想要这个兔子的,还是这朵莲花的,噢噢噢,我晓得了,不若去放天灯如何?”
“我要那朵花的。”齐妗心中砰砰直跳,快步走过去,却错拿了灯,但她压根儿没注意。
“江屿寒。”
姜夏抱剑驻足,齐妗回头福身作礼:“听君一言,醍醐灌顶,小女子亦斗胆补上一句,过去的选择,并非往后的选择,而往昔的选择,亦不该左右当下的选择。”
姜夏嗤笑一声,向着长天:“可惜我是个固执的人,我没有选择,只能走到尽头。”
“什么选不选择的?”谢叙摸不着头脑,指着齐妗手头错拿的那盏黑胡子人面灯捧腹大笑,又看了姜夏一眼,“错了错了,你怎么选了最丑的这一盏,这是我留给他的,哎哟,怎么说漏嘴了。”
“你找打。”姜夏抿唇,不由自主举起手中的剑。
谢叙捂着耳朵,拨开人群狂奔:“狗急跳墙喽!狗急跳墙喽!姬哥哥救我,救我!”姬洛横在两人中间摇摆,桑楚吟趁机用脚跟一勾,把挂着鸡毛的箩筐,罩在姜夏头上,赶来的齐妗一声惊呼,想要拉人,却拉错了人。
几人追逐穿过闹市,仿佛眼下已是人间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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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累死本少爷了。”谢叙拄着大腿喘了口气,腾出右手朝脸蛋扇了扇风,大步一跨迈过槛,往身前金碧辉煌的楼宇走去。齐妗眼疾手快拉了他一把,他这才看清门楣上的金粉漆的字,一脸惶惑地望向桑楚吟:“赌坊?楚吟姑娘,你带我们到赌坊作甚?”
桑楚吟兰花指一捏,朝他脸上吹口气儿:“金灯不夜,何不寻点刺激……”
姬洛插话:“说重点。”
败了兴致也不恼,桑楚吟清了清嗓子,非说是要做东,叫大家开开眼,既是赵舵主的朋友,便好生招待着,又说那赵恒义当初还未投奔四劫坞,搁在沙州那一块儿活动时,允了她不少方便。
这种鬼话不过是惯例的说辞,圆她的身份罢了,姬洛自她身边过时,不由失笑:“你觉得我会信?”
“好吧,找金蟾。”桑楚吟飞快地说。
齐妗疑道:“难道不是应该上山去?”
桑楚吟伸手一通乱指:“那你们可知上哪座山?天山山麓绵延千里,地辐之广,山峰更是数不胜数,纵使依着名字晓得那金蟾藏于天池,可天池也不是个小地方,就靠我们几个人?”
“那我们去找人打听消息。”谢叙道。
“三十六国,话有不同,不会异族语,基本很难套问到有用的消息,有些汉商倒是常年游走此间,可人生地不熟,你敢信?”桑楚吟摊手,“那可是绝世的宝贝,不是烂大街的白菜。”
“可别卖关子了,你这姓子……”姬洛扶额,差点说漏嘴,在桑楚吟的瞪眼下又堪堪憋了回来,从怀中取出早间两人提早备好的金银,拱手相赠作虚心:“该如何,还请楚吟姑娘明示。”
桑楚吟得意一笑:“钱能通神,这还差不多。”说着,眉目次第转过几人,将那包东西在手头掂了掂,装模作样咳了一嗓,“破费,破费,赵舵主已给过酬劳,这地方小贼多得很,全当给几位看管。”
都是坊间行话,管着管着也就管到了自己腰包,谢叙瘪了瘪嘴,没再说什么,跟着人往里走,只路过打手身旁时,仰头见人足有两个自个儿那么大,不由缩了缩脖子。
“带上筹码和想问的消息,在这里总能问到,纵然问不到,也能赢到。”桑楚吟拈出两片拇指大小的金叶子,塞到门前引路的小厮,凑上去用吐火罗话道:“我们想要天山上的消息。”
没一会功夫,那门前侍者便带他们入了一间敞亮的房子,里头一应屏风桌几都是江南木造,但堂口摆件却是西域金银漆器,斑斓的墙壁上还挂着狼头,鹿角,和羊毛织就的花形毯子。
中心人最多,一桌往往围了好几圈人,都是玩钱的消遣,旁边的角落里,则都是单桌,常常只有两三人,那花墙后有声,像是藏有内室,不过通路口有人守着,不是熟客不让进。
几人跟着桑楚吟转了一圈,发现有赌消息的,也有赌东西的,刺激是真刺激,有人输了钱却没买到半个字,也有人运气上上,乞丐身价翻作富翁。
五个人团在一块实在惹眼,桑楚吟带了俩少年去人多的地方看了两局猜大小,姬洛和姜夏在内室门前徘徊了一阵,等到有人出来,多看了两眼,并没有异样,只是有不少逢人拱手道极乐。
“这腌臜地方也敢言极乐?”
姜夏不屑之,姬洛抬了抬手朝正中“极乐墟”三个汉字一指,悠悠道:“欲望之净土,人心之极乐。”两人只道说的是地方祝词,不甚在意。
桑楚吟是甩着钱袋子回来的,听声响,里头的东西翻了一倍,故意过来两人跟前炫耀一番,就近点了一桌赔率大的。一连三局,盘口越垒越高,赢了个盆满钵满,几个人坐地数钱,一旁看热闹的是又眼红又忌惮。
“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技艺。”姬洛不吝夸赞。
“我这个人别的不行,就是运气好。”桑楚吟丝毫不脸红,越说还越得劲儿。当初离开朔方过西域三十六国上昆仑,她身无盘缠又不敢随意典当那对赏赐的玉镯子,只能靠赌钱筹措路费,当时屈不换跟着她,但凡赢了有人不认账的,先捶上一顿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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