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传令 作者:姬婼(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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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她将苻枭地胳膊往姬洛那方一送,嘱托道:“傅公子有伤在身,还要劳烦这位公子送他回南院,稍后我会嘱托大夫……”
“我和你一起去,那个人还在堡中,他要杀你。”苻枭醒了,睁眼时听到斩红缨的话,手腕一翻,正好将她的手抓住。斩红缨挣了两下,顾着伤势,竟没挣脱,再看他死死不放,颇有些尴尬,眼中也多了一丝无奈和不解。
苻枭见劝她费力,只能转向姬洛:“或者,姬……骆济大哥,你去保护她,我自己回去,反正那个人的目标不是我。”
“这个时候,逞什么英雄?”斩红缨忍不住喝骂一声。
那得了吩咐的弟子几次要走不走,这会子看苻枭醒了,脚下生了根似的,又折转回来,多嘴了一句:“还有一件事属下没说,外面,外面那批人他们说……说……”
“说什么?”
“他们说要宗主交出傅公子,还想问宗主要一个解释,是不是已决心要同秦国结盟,而傅公子就是……就是内定的乘龙快婿!”
话音刚落,远远的一声吆喝炸了锅:“就是他!他就是苻坚的侄子,秦国的赵公!” 郭益带队的西闸门眼看已破,此言一出,人群便若那炉上热水,一阵沸腾。
斩红缨见人围拢过来,立即拍了那弟子一掌,送人先行,随后扶着苻枭连退,直到退无可退。眼下唯一的好消息便是,当年风言风语粉饰,加上苻坚下令保密,这北地暂时无人认出姬洛,不然这篓子越捅越大,斩家堡便真如一出好戏,各方轮番唱罢。
宁永思瞥了姬洛一眼,显然认出了他,虽有些吃惊,倒也无甚在意,坞堡势力一直为多方觊觎,帝师阁秘密派人来,也说得过去。她的注意力如今全落在了斩红缨和她手头扶着的人身上:“斩姑娘,你手头这位可不是什么好人,我也算是你长辈,不若卖个情面给我,以后这冀、幽两地,咱还是好邻里。”
斩红缨不知道,那宁永思心头有气——
秦军灭了代国以后,并没有完全撤兵,张蚝带人驻扎在太行西北,将好掐住刀谷背腹,宁永思想做点什么,皆不如意。再加上坞堡的事情一拖再拖,苻枭一直没办妥,张蚝作为一步暗棋,也只能跟着窝着,时间长了闲出鸟来,只得四处找事,这瞎猫碰上死耗子,截了宁永思好几次密谈,如今人不敢跟军队公然跳脚,只能来找苻枭麻烦,顺便再找上一找斩家堡的晦气。
“原来是‘金刀燕子’,你不在太行待着,来我斩家堡作甚?”关键时刻,斩北凉赶了回来,挡在三人之前。
宁永思拱手笑道:“斩大哥当年二上太行,咱们也算老相识了,明人不说暗话,这个人,是万万留不得的,留了,可伤的是幽冀流人的心!”她指了指苻枭,眼下之意分明是说你斩北凉以流人起家,想要不失民心,就乖乖交人。
斩北凉闻言未语,他知道宁永思也并非真要苻枭的命,在晋国收复河山之前,北方毕竟是秦国的地盘,小动作可以搞,大动作可得兜着,可见多半是想拿人和张蚝谈判,换回她被抓的人,同时也借机敲打斩家,勿忘身份。
说实话,斩北凉确有一丝想要顺水推舟的意思,对于苻枭,他一直好吃好喝供着,却没有万全的处置,眼见斩红缨和他相交甚密,南方又来了个谢家的人直接和他对上,还见了血,可以说是烫手山芋。而今有刀谷的顶风,自己正好可以撇个干净,那么议亲之事,也可有借口作罢,倒是有利。
想到这儿,他不由轻咳了一声,准备打个官腔,逼宁永思一把,叫她亲自动手,自己则寻个台阶,一来二去推个干净,好抽出空来,处理杀人魔的事情,毕竟死去的人无论是否是堡中弟子,想要服众,还需给个交代。
“这话就严重了……”
可斩红缨站了出来,态度十分强硬:“我拒绝!”
作者有话要说: 要搞事了,要搞事了,要搞大事了。
第264章
满座哗然,宁永思的笑容僵在脸上, 她怒目狠狠盯了斩北凉一眼, 随后皮笑肉不笑道:“哟, 看这样子,怕是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我不管他是什么人,但他救了我,按江湖规矩,我也该保他一命, 何况,他是为抵御我斩家堡的敌人才负伤,若不讲信义,传出去, 我斩家以后如何在江湖上立足?”斩红缨还算冷静, 面对横眉冷眼, 倒是未失分寸,只是她本人固执, 干脆提枪横呈身前, 随时准备动手的样子,免去一切回环的余地。
斩北凉叹了口气,重情重义是好事, 但她这个女儿,却又太看重情义。
“斩大哥,看来令嫒不省心,可是胳膊肘往外拐啊, 不过,年轻人嘛,总是容易冲动的。”宁永思啧啧两声,继续施压。
斩北凉没立即回应,斩红缨的做法是对的,有凭有据有江湖规矩,只是他老了,有些事不若当年果决,在加上人近知天命,背上背负更重,心中对故国的向往更深,生出偏袒,也是无可厚非。
宁永思也瞧出了老大哥的迟疑,怕他先把话说死,于是转头提议:“这样吧,都说江湖规矩,谁拳头硬谁说话,那好,输了交人,赢了,这事儿小妹我不再过问,至于别的,斩家堡需不需给个交代,与我无关。”
她这么一说,方才那单手挑大木头破坏闸门的,低声要劝。宁永思阻了人,压低声音说:“我不管,你们还可以管。”
闻言,那壮汉也有些不是滋味,知道这“金刀燕子”狡猾得很,想拿好处,又想摘清自己,免得和斩家堡撕破脸皮,伤到刀谷的清誉。
刀谷的一切,大致比命还重要。
斩北凉端正不动,既不发话,也不驳斥,只阴着脸两眼珠子四处慢看,包括斩红缨在内,都拿不准他的态度。
宁永思手心里浸满涔涔汗渍,心头有些发虚,她虽打着正义的旗号,却着实揣着私心——
想那斩北凉占据河间,要人有人,要兵有兵,要钱有钱,要地有地,什么都有,却还不如自己一介女流有勇气,一直龟缩,左右逢源,心里头发狠便跳出取而代之之意,总觉得只要污臭了斩家堡的名声,叫斩北凉失信,自会有人来投奔她刀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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