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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兰趴在课桌上,侧着脸看窗外被夕阳染得橙红的云。
教室里只剩下他了,白兰不禁对此升起了一点幼稚的不满。
“……是彭格列对我的重视程度还不够吗?”他嘟囔着,“居然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监视的严密程度完全不对劲吧?”
白兰转过脸,面向昏暗的室内,再次感到了熟悉的空虚感。
真无聊。
“要不要去随便杀几个彭格列的守护者来提升一下我的危险等级呢……啊,这样一来负责我的人就不会是澄了吧……真是放过我吧,我又不是为了看老头子们来的。”
自言自语而轻描淡写地产生又否定了一个邪恶计划的白兰将不满转向了别处。
早上的梦,要是做完了就好了。
不知为什么,他对梦的后续产生了不同寻常的好奇。
白兰闭上眼睛,开始感觉到了一点困意。
自伞从女人的手中脱落,到它落地,只过了不到三秒钟。
白兰一直望着她的眼睛,惊讶只在对方的面容中停留了很短的时间,雨伞在地面上撞折了伞骨的瞬间,她的神色已经化作某种了然。
在白兰就要发动第二次攻击之前,她先对他说话了。
“原来那些人正在寻找的就是你。”
她忽然安静下来,目光投往来向。
“先赶快离开这里比较好。”
在她这么说着的时候,稍显杂乱的声音也远远地传来,那是多人的脚步声,大约是被这里的动静吸引过来的。
白兰很快做出了判断,当即迈开步子,但那个素不相识的女人反握住了他的手,白兰回过头,看到她的嘴唇轻轻动了动。
跟我来。
他们走得很快,白兰要稍稍落后半步,他看着对方被打湿的肩膀,想到正是自己弄坏了她的伞,忍不住开始觉得现在的场景荒谬而不可理喻。
“我曾经见过你么,或是我们之间存在着某种我还不知道的渊源?”
“我猜这是我们初次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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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有回头。
“那么,像你这样的女士,为什么会到这片半废弃的街区来呢?”
“……你知道这里有一个马上要被拆除的剧院吗?”
对方回答道。
“今天是它的最后一次演出,这是我到这里来的原因。”
她放低了声音。
“我无意干涉你们的恩怨,但是……”
“什么?”
“您受了很重的伤。”她说,“我想比起在雨中游荡,到干燥温暖的地方去要更好……而除此之外,我身上恰好还发生了一件巧合的事。”
“巧合?”
“关于我将要去的那座剧院。”她微微一笑,“尽管有过繁荣的时期,但如今已经相当冷清了,即使是告别演出,购买入场票的人也很少……在某种微妙心情的推动下,我购买了两张票,却一直没有找到能和我一起去的人。”
她温和地看了一眼天空。
“在这样糟糕的天气里,很少有人愿意到旧城区,去看一座老剧院的歌剧演出。”
然后,她望向白兰。
“您的敌人喜欢歌剧演出吗?”
“不。”
白兰笑了起来。
“我不这么认为。”
“既然如此……”
她从手提包中取出两张稍微有点儿被浸湿的门票。
“您会答应我的邀请么?”
剧院不大,但是由于只有零星观众的缘故,给人的感觉十分空旷。
票的位置既不靠前,也不靠后,恰好处于最为萧条清净的区域。
今晚将要演出的剧目是魔笛。
白兰的大衣仍在滴水,仅仅几分钟的时间,就在他脚边形成了小小的水洼。
他像第一幕中的落难王子塔米诺一样身陷困境,看起来却并不像他一样潦倒而精疲力竭。
即使这里再找不到第二个如他一般形容狼狈的观众了。
“这很奇怪。”
白兰说道。
“在你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完全没有料到此刻我会坐在这里。”
“我也以为我会独自前来,独自看完最后一场演出。”
她说话的时候,白兰看向她的侧脸。
注意到对方的目光,她也转过脸来,与他对视。
“我还以为,你也和我一样已经习惯了人生的变幻莫测。”
“……”
白兰扬起了嘴角。
“我也渐渐地,开始回忆起那种感觉了。”
剧场暗了下来,奏鸣曲响起。
光束从布景上掠过,将这仅呈现在两百平方码舞台上的微观世界划分成明暗分明的两块。
白兰摘下了帽子,放在膝上。
他坐在台下的黑暗中,而在这具躯壳以外,在剧场以外,在雨幕以外的地方,他一直俯视众生的灵魂也缓缓地具有了质量。
他的灵魂从云端跌落,跌进这场雨,跌进剧场和他的身体,然后沉重不堪的湿透大衣,奏鸣曲中的婉转弦乐,色调阴郁的蓝色灯光——好或坏的各种事物,好或坏的各种感受,再一次变得饱满而鲜明。
他感觉到她的呼吸和心跳,却不知道要把它分类到哪一边比较好。
“你的名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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