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曾在人间见过几次，但每次这位殿下出现之时……要么是扮成优雅高傲的伯爵公子，引诱弥赛亚跳进荣华富贵的火坑，要么就是扮成无所事事的富家子弟，让弥赛亚面临人性的考验。

　　容貌虽次次好看，但从未重复过，性格也是变化莫测，根本无从分辨。

　　唯一一次目睹其真容，也只是审判之前，在弥赛亚被接上天堂之时。

　　保罗仔细看着河对岸的路西法，他身后的黑色羽翼已经收起，双臂依旧交叠着抱在胸口，双腿站得笔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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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在羽翼和黑暗之力收起的刹那，结界内的光明之力丝丝缕缕得逸散开来，河岸那头如仙境般的景象，一览无余。

　　“您是……圣天使长殿下？”保罗讷讷地问出口，虽还未获得回应，就已经虔诚地跪了下去。

　　早在弥赛亚经受试练之时，他就对这位圣天使长印象极为深刻。

　　他还记得，有次路西法扮成一个街头的富家混混，一身武士的衣裳走在街头。

　　脚上蹬着最新潮的小靴，上面还挂了几个铃铛，随着步子，一走就是一串清脆的声响，在宽广的街道上，大踏步地过来。

　　彼时手上还拎着把剑，剑在手里几乎耍成重影，方圆十步之内，无人敢上前。

　　弥赛亚前去劝他为善，他轻飘飘地反驳：“我手里有钱，身上有力气，别人也打不过我，当然是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你说的死后受到惩戒？我又没有死过，哪能知道死后还有惩戒？”

　　说完，手上剑花一挽，那把剑就架在了弥赛亚的脖子上。

　　“反倒是你，再多说一句话，我这刀剑可不长眼。”

　　可谓浪荡至极，又该死的俊气。

　　那时的弥赛亚，反应也是不卑不亢，说：“这天是神迹，这地也是神迹，这世间万物都是圣神耶和华的创造。即便你就此将我杀了，也不能让我向后退出半步。因我知晓，死后有天堂，脚下有地狱。只要活着，我就会一直奉劝世人，直至身死为止。”

　　一句话落下，刚才还微微弓着腰背的街头混子，立刻身形站得笔直。唇角一勾，露出几分张扬的笑，说：“神会记住你的话。”

　　而后，长剑一收，就转身走了。

　　直到后来，城里再也没了这位街头混子的消息，周围人也对此毫无印象，弥赛亚和他身后门徒才意识到：那是属于圣天使长路西法为他们准备的试练。

　　而如今……

　　依旧是那样的眉星目灿，也依旧是那样的身姿笔挺，可站在他面前的，却再也没有了圣洁的衣裳，也没了洁白的羽翼。他失了风青色的瞳，也没了与圣光同色、浅金的发。

　　他依旧一身灵力，却已黯然失色。

　　“您……怎么会……”保罗声音艰涩地说，“怎么会堕天？果真如传言那般，因为圣子的授神吗？”

　　其实，保罗是理解的。

　　他可是伴着圣神几万年时光，世间诞生的第一个天使啊……

　　他有着绝对的力量，几万年以来都被冠以天堂之光的名号，仿佛没了他，也就没了天堂。

　　突然有一天，一个被自己亲手试练、需要自己庇护的人类，一跃而上，居于自己头顶。

　　换成是谁，又能接受呢？

　　“您……”他怔怔地开口，但是还未说出一句话，就被旁边的小丫头给抢了过去。

　　“您在说什么呀，大人是因为看上了一位人间的哥哥，圣神不同意他和那位哥哥在一起，才堕天的。就是这园子里住的另一位大人，叫雅威！长得可可可可好看了！”

　　……

　　这种迷惑性发言……？

　　路西法：……

　　和雅威是一对的梗，过不去了是吧！

　　而跪在地上的保罗：……

　　已经在风中化成一块顽石。

　　*

　　路西法将两人带入结界，而后与两人一起回了庄园。

　　直到快进园子，保罗还在一直问路西法：“您在这样充沛的圣光之力里，真的没有问题吗？在这里生活，对您来说应该很辛苦吧。”

　　路西法：“昨天你不是拿圣物砸我了？我有什么不适吗？”

　　保罗吓得连忙摇头：“我那时看见您一身的魔气，还有一双黑色的翅膀，就断定您是恶魔了。”

　　路西法没再接话，推开门上丛生的藤蔓，将两人请进了门。

　　“我刚才准备出结界探查，正好遇见罗马大圣堂的驻守人，和缇亚一块在河畔祈祷，说黑暗之力现在渗到整个七丘城了，我就把他带回来，详细了解一下。”他说。

　　随后引着缇亚和保罗两人，一同坐到了桌边。

　　而坐在两人对面，上帝挥熄水晶球里的画面，金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紧挨路西法坐着的小姑娘，目光从两人因为静电而微微有些相吸的发丝，移到两人衣袖间隔着的、小小缝隙，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缇亚被上帝看得心里毛毛的，暗暗伸了手，戳在路西法的衣服上，狠狠揪了一把，声音低低地说：“他怎么还在吃我醋？”

　　然后，转头对着上帝就是一个笑开的花儿：“雅威哥哥好久不见，你的眼睛比之前亮好多，真好看！”

　　上帝：……

　　不小心，捏断了手里的挂耳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