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祝本凡先生?」他又再上下打量一下。
「在下正是。」不知来者何人, 祝本凡拱手谨慎作揖, 一边任由梁文打理著衣装身段, 一边默默注视著那位坐怀不乱的奇人。
「祝先生, 小姓袁, 受本公司的主席尧冷峰先生授权成为本项目的负责人, 以後还请你多多指教。」姓袁的淡然笑笑, 起立伸出手来就欲与祝本凡相握。 不料却遇上个不识相的, 悬著的那头终归空空, 袁锦凌不悦的皱皱眉, 笑容可始终僵挺在脸。「祝先生? 你有什麽不清楚的?」
「你是替姓尧的办事的吗?」
瞧这人怪模怪样似的, 看来尧先生这回可要赔本了。 袁锦凌心里秤过一遍又道:「是的, 我是尧先生的下属。」
「你要我替姓尧的办事吗?」面慈心毒, 看来来者不善。 祝本凡暗吟一句, 又向梁文问道。
这时梁文提了一点纸屑, 正可惜著那体面衣服, 忽地被他这样一促, 却又什麽都答不出来了:「吓? 我…….」
他垂目而顾, 低声又发一问:「梁文, 那你欢喜他吗?」
这不说还好, 一说梁文就火气上来, 连駡连喝:「谁会喜欢那个焓牢薜写蠹?」
扬一扬手, 祝本凡满意一笑, 摆袖就往袁锦凌直指过去——
「你来的好! 我和那魔头素有间隙, 正是看他不顺! 办就办, 我就看他是个什麽捞子的东西!」他说一声, 又俯前了一点。「要立什麽誓约没有?」
祝本凡来的凶狠, 袁锦凌应得平淡, 墨水笔微敲桌上文件, 他无可奈何的叹一口气, 摸摸额角就作一样板解释。
「这是和采艺的十年契约, 详细的分红、工作分配、发展计划都在这边, 假若艺人自身做出些导致公司利润损失的事情, 我们会以这个方案处理…….如果祝先生没问题的话, 请在这里签名吧?」
「签在这边就好了? 哼, 凭要怕你!」祝本凡捉笔大字一挥, 则大事已成。
也不理一旁的梁文目定口呆, 袁锦凌捡起桌上真迹, 微笑, 和善的向祝本凡作了一个妥善建议:「这就是祝先生你的签名? ……. 祝先生, 看来在经常性开支上, 要多加一笔习字簿费了。」
他祥和的一笑, 在午後的会议室中, 这三个人还不知道自身今後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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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麽突然就愿意了?」在回程的路上, 梁文不安的问道。「你不是……你不是不愿意当戏……戏子的吗?」
祝本凡一肘阁在车窗之上, 两眼稍斜瞄向那个狼心贼子, 见著他满脸不知所措, 一下子心就软了:「我见到我师叔了。」
「就是和你一同被闪来的那位吗?」天啊, 怎麽这世上的枉死鬼都不愿意投胎啊! 一个已经很麻烦了, 还要再添?...... 梁文追忆前事, 不觉心里一悬, 不得意也要问:「那他人呢?」
「在尧冷峰手里。」
「哦? 所以你就……」听了他这番铺述, 就是猜不到也难, 梁文苦笑一个, 心里滋味也是只有自己知道。 他果然还是不谅解……
「不入虎穴, 焉得虎子? 为了师叔, 这口气怎样也得忍下。 就怕那尧冷峰不知会怎麽对付我师叔, 如今他要我, 也只得依了。」祝本凡说了一由, 隐了一因, 偷偷往梁文瞄去, 看他也不曾有疑, 方才立定主意, 吐出尾末一声。 「待时日稍定, 再作打算未迟。」
打算…….
—— 难道你真的以为可以长久?
他的脑壳晃似猛力被人打了一下, 瘫软的身子受了惊吓, 瞬即僵直起来。 梁文默默的往旁边寻求一个安慰, 可祝本凡果然还是没有看向他。
梁文笑了一下, 偏偏头又茫然的歪向一方, 公车的抖动震得人都不禁发抖起来, 他抱住了身体, 似是经已不为所动。
不过是一件可笑的事, 他自有打算。
15
银两, 这个概念从来没有在祝本凡的脑子中形成过。
要花多少, 能用多少, 从来有一个人在身边打算, 永远轮不到他费劲。
到了这边, 虽然说是人生路不熟, 可情况好像并没有什麽根本的改变。
祝本凡咬著指甲沉思。
印象中梁文总是很晚才睡。
记忆里梁文总是对著什麽叹气。
梁文总是……总是躲在一角, 突然事情就都办好了, 他能有饭吃, 有床睡, 穿乾净的衣服, 每天除了耍耍招式就无所事事。
若是在以往, 祝本凡很清楚事情为什麽变成这样, 他知道暗地里总有一房的人, 在总管的指挥下默默为自己办事。 可梁文呢?
他想起了那间狭窄寒酸的房子。
如今他可知道了, 没有银两, 就是英雄未路。
他实在不知道梁文是怎麽办的, 而且, 梁文自己似乎也不愿意说。
梁文总是默默的、默默的坐在饭桌一角, 静静的在他身後挥著笔杆, 就似是他生来就该办这样的事一样。
梁文到底是怎麽想的, 想要做什麽的, 都没有跟他说。
反正只要回头, 事情就已办好。
有人拉起他的头发暗暗在比划著, 祝本凡偏头随他而去, 凝视著面前倒影, 他把手指咬在嘴边。
梁文到底是怎麽想的呢?
「嗯, 很好, 就这样。啊, 前面再短一点, 对了, 让刘海留点散碎的感觉。」似乎有人在商量些什麽。
「就这样? 然後再驳上这一型的长发吗?」一个声音又老练的道。
「可是剪掉了又驳上不是很奇怪吗?」又有另一个声音插入, 嗯, 听来有点耳熟。
「哈哈, 你这就不懂了, 替陈导演拍片是一回事, 培养自己的艺人又是一回事了。你总不成老是教他拖著一个古装头出门见人吧? 啊, Jack, 我们决定好了, 就就照著先前说的办。」
「是这样吗? 嘻嘻, 我就开始好了。」
那是什麽声音?........
祝本凡抬眼, 只见霍霍银光贴脸而来, 他连忙轻闪在侧, 一色飘随之絮纷飞落下, 这下子害得他受惊不少, 湿发一甩在背, 一指前来, 他瞪视著座上各人, 半猜半疑。
「你们想干什麽?」接而一声喝出。
「祝本凡, 他们想让你把头发剪短好配合接下来的工作啊, 你刚才不都是听到了吗?」梁文正想上前, 却又为那迟疑绊缠, 驻足原地, 只懂用著古怪的眼神看他。
「还是说, 你感到不乐意?」
「你们怎能这样做! 身体发肤受诸父母, 哪能?…….」祝本凡正想喝駡, 见著那眼神内闪动的悲哀, 忽然又止住了口。
「你不愿意?」梁文又探问一句。
「哼! 随便你们怎样好了, 大丈夫不割舍, 怎麽得成大事? 你们爱怎样就怎样。」他辩过一声, 重重又安坐原处。
「真的没问题了哦?」染著一头银发的发型师战战竞竞的上前, 巧指拉过自己的粉红领巾, 抬手又把银剪兰兰举起——
嚓嚓。
一头青丝细细落。
祝本凡偷偷又瞄向梁文。
梁文看到了他的眼神, 一戚, 很快又别个脸去。
他为什麽要这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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