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二]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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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底的苦涩却是分明。
他有些无奈又有些自嘲。
——看,谢衣,我是在嫉妒啊。
他学会的、能够明辨的第一份情感,不是那甜蜜又温暖的复杂滋味,而是这直白又凶猛的妒忌。
作者有话要说: 哎,谢伯伯,从来不表现出来,并不代表他不会有着其他的想法。
☆、六十八
有了稳定的住所和充足的食物来源,以及热情的寨民们提供的风味特异的美食,长期处于不谙世事的吉祥物状态下的巫山神女,总算在谢衣的面前展现出她作为上古神祇的能力。
谢衣甚至尝试用通天之器去读阿阮的记忆,可惜那些记忆太过凌乱繁杂,还时常会出现一些莫名其妙的场景,最清晰的居然是他们离开巫山后阿阮吃的那些食物,是以谢衣在花费整整三日整理这些记忆后,终于放弃了解读巫山神女记忆这一付出与得到明显不符的工程。
阿阮丝毫没有体会到谢衣那种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纠结心理,尽管她很乖巧地不去打扰被工作困扰的谢衣,但是她那每天乐呵呵地黏糊在谢一身边的模样,仍然看得谢衣心里痒痒。
所谓眼不见心不烦,谢衣索性一头栽进桃源仙居图里,闭关不出。
为了这人难得流露的孩子般的任性,谢一只是摇摇头,唇角的微笑温柔又纵容。
谢一很喜欢坐在静水湖居的穹轨上远眺,午后的阳光铺洒在身上,便是有一股温暖舒适的气息从身体深处渗透出来。
有时候待得久了,他甚至会产生一种自己是一棵树,扎根于此,生长不息的错觉。
阿阮也很喜欢亲近这时候的谢一,那会让她有一种很熟悉很熟悉的感觉,就好像从亘古便互相陪伴,亲密无间。
看起来总显得身形颀长过分清隽的青年,实际上拥有着宽阔的臂膀,她趴在谢一的背上,亲昵地将下巴搭在他的肩膀,眼神不带半点狎昵,只是单纯地笑着,顽皮地将伸出手臂越过他的肩膀,去翻弄他摊开在面前的书册。
那是谢衣收集来的各种资料。
不过不同于谢衣,谢一更多的是将这些书卷和竹简当做故事和风物来看。
谢一好脾气地任由阿阮动作,注意力分出一部分放在整个人都伏在自己背上的小姑娘身上,让玩心大起的巫山神女不至于过于沉迷而一不留神把自己摔下去。
小红懒洋洋地趴在一边,晒着温暖的阳光昏昏欲睡。阿狸正在用爪子扒拉自己下午偷跑出去的收获,时不时抬起头好奇地瞅瞅自家主人。
阿阮玩腻了书,秀气地打了个哈欠,倦意浮了上来,可她又不愿意睡去,眼睛半阖不阖地,浓密的睫毛像蝶翼一样颤动。
“阿一哥哥,谢衣哥哥说他的师尊很厉害很温柔。”
她软软地开口,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困意,右手无意识地拽上谢一垂落的发丝,将那柔软的黑发绕在手指间。
“阿一哥哥,那你呢,阿一哥哥的师父是什么模样的,和谢衣哥哥的师尊一样吗?”
“……”
谢一失笑,他抬起手亲昵地拍了拍小姑娘毛茸茸的发顶。
“傻姑娘,困了便睡吧。”
“我才不困呢——”
阿阮嘟哝了一声,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话,她本来快要闭上的眼睛又睁开了。
她伸出手臂搂着谢一的脖颈,像树袋熊一样吊在谢一的背上,撒娇耍赖地搂着他摇来晃去。
“说嘛~说嘛,阿一哥哥,告诉我嘛~我一直都是一个人,法术也像是一生下来就会的,可想知道你们凡人的师徒都是什么样子的了~”
谢一被她闹得无法,心底却是一片柔软。
他合上了面前的书卷,轻轻叹了一口气。
“并非在下刻意隐瞒,实是我从未体验过师徒天伦,亦不知该从何说起。大祭司虽待我极好,可终究——”
他顿了顿,眸中一片清冷。
可有些事情,谢一并不愿意告诉阿阮,巫山神女的世界太过单纯,他不愿意去过多干扰。
“诶?阿一哥哥没有师父吗?”
阿阮来了精神,她眨巴着眼睛,枕在谢一的肩膀上歪着脑袋努力去看谢一的侧脸,一本正经地开口。
“可是谢衣哥哥说三人行必有吾师,这世上的人何止千千万万,这么算一下,每个人都是有师父的呀?”
“我与他们……略有不同。”
谢一极快地扯了扯唇角,下意识地伸手覆上了自己的心口。
阿阮没有注意到谢一的动作,她像是想要安慰谢一一样,蹭了蹭他的脸颊。
“这样啊……原来阿一哥哥和我一样,都是没有师父的吗……阿阮,和阿一哥哥是一样的呢~”
“……也不尽然,我所学所思,一言一行,尽由一人亲力亲为,亲身传授,这或许——可称为师?”
谢一忽然笑起来,出其意料地伸手捏了捏阿阮的鼻尖。
小姑娘猝不及防,被谢一这难得的顽皮举动骇得睁大了眼睛,只傻乎乎地嘟哝。
“诶,好像和谢衣哥哥说的不太一样……唔,算了,阿一哥哥,那你的师父是什么样的呀?”
谢一唇角的笑容温柔下来。
他的目光投向湖那边的山脉,看着那连绵起伏走向远方的苍翠,脑海中却是浮现出自己刚诞生神智的时候,第一眼便见到的那人。
“他也是很厉害很温柔的人,看到他,就会让我心生欢喜。”
谢一顿了顿,神情在这一刹那变得有些无措,又有些忐忑,目光柔软又充满温情。
他笑了笑,模样竟是有些羞涩。
“……我也不知该如何去说,我与他在一起的时日太多,很多时候只做寻常。若是真的去描述他的模样……我说不出。”
“说嘛~说嘛~”
阿阮不依不饶,好奇心全部被吊起。
谢一被她摇晃的有些头疼,最终只得妥协。
“好了好了,我说便是。”
他顿了顿,面上微微泛起了红晕。
他凝目远眺,视线却是穿破时间,回到记忆的深处。
“记得那一日,星河天悬,他站在漫天星辉下回头看,我便是连星星都看不清了,只记得他的模样。”
阿阮看着谢一面颊上浮起的薄红和眼底不同寻常的明亮出神,她隐约感觉到有什么陌生的情愫随着谢一的话语在她心中鼓动,可她分辨不出。
阿阮垂下眼睫,浓密的睫毛在她眼底投下扇形的阴影。
“把星星都比的模糊了吗?那阿一哥哥的师父一定很好看。”
“……不错,他确是,极好看的一位。”
“比阿一哥哥还好看?”
“于我心中,他便是这世间至美至善至真至重之人。”
“听起来好厉害啊——”
阿阮有些钦羡地感叹着。
“那阿一哥哥,他是谁呀?我能见一见他吗?我想看一看他呢。”
谢一笑而不语。
阿阮乖乖地安静下来,嘟着嘴趴在谢一身上不动弹。
过了好一会儿,她忽然站起身,眉眼间尽是愉悦的笑意。或许还带着些狡黠的讨好。
“阿一哥哥,之前那首曲子我学会啦。我吹给你听。”
阿阮拿出了自己的长笛,凑到唇间,悠扬的乐声便被风送远了。
谢一微阖眼眸,面上的笑容慢慢敛去,侧脸的轮廓在阳光下竟是显出些脆弱来。
修长的手指和着乐声在腿上打着节拍,谢一轻轻地念着。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是呢是呢,这首曲子就是叫‘在水一方’。”
阿阮点点头,右手点了点自己的唇角,疑惑地问。
“不过阿一哥哥,‘在水一方’是什么意思啊?”
“‘在水一方’的意思,就是明明看得见,却追不到、抓不住。”
谢一睁开了眼睛,他眼眸中的复杂情感,让阿阮感觉心里闷闷的,难过却又并不想哭。
还可以微笑,还可以旁若无事,却是连哭都哭不出来的难过。
“虽然听不明白,但是……总觉得有些悲伤呢……”
谢一笑了笑,伸手温柔地揉了揉阿阮的发顶,轻声道。
“……傻姑娘。”
作者有话要说: 谢伯伯在说的是他自己,他对谢衣的感情多少带了些憧憬,然后这种憧憬以及谢衣明确表示的态度,就让他有些不安。
啧啧
☆、六十九
谢衣已经在桃源仙居图里闭关了三个多月。
起初只是单纯地眼不见心不烦,想着一个人呆着可以好好整理下思路,后来是尝到了那什么“小别胜新婚”的甜头,谢衣就觉得自从他闷在桃源仙居图里后谢一每次来看他那眼神都是温柔到不行,想亲亲想抱抱那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可再后来呢,也不知道是不是谢一习惯了身边少个人,还是受到灌溉矩木实的谢衣的血的影响,以至于很好地继承了谢衣自己喜新厌旧的“好”习惯,这进桃源仙居温暖谢衣的时间从每天变成隔天再变成四天一次最后变成想起来了再来,那些亲亲抱抱也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每次都能看到谢一带着阿阮,两个人亲亲密密你侬我侬……
谢衣默默把整个桃源仙居里种的作物更新了好几次,从浪漫芬芳的蔷薇海棠,变成清新雅致的翠竹丹桂,再变成朴素实用的稻谷果蔬,最后变成了一片红彤彤的辣椒。
……说多了都是泪啊。
谢衣吃着自己做的黑暗料理,眼眶红红表情扭曲,在心里暗下决心,憋住了死活不出去。
四个月,半年,九个月……
“阿一哥哥,今天寨子里的小哥给了我这个。”
阿阮从怀里拿出了一个油纸包,里面包裹着黄橙橙香喷喷的四块月饼。
小姑娘看了看,比了比,把其中一块递到谢一的面前,看他接过,这才满意地笑了。
“他说今天是中秋,中原人过中秋的时候都要吃月饼的,他之前正好有事去了城里,便给我带了几块。他真是个好人!”
谢一为着巫山神女显然没有点开的情感感知技能默默叹了一口气,倏尔又笑起来,那心情就像是“千辛万苦养大了一个闺女,本以为早晚有一天要把闺女嫁出去,结果发现自家闺女估摸着还能留在身边好多年”的又愉悦又惋惜的复杂。
月饼不大,馅是果仁的,味道很是不错。谢一一边吃着,一边看着阿阮在阿狸面前蹲下来,一本正经地把剩下三个递到阿狸面前,郑重其事地叮嘱。
“阿狸,你挑一个,你和小红一人一半。”
阿狸人立而起,煞有其事地用爪子摸了摸下巴,然后指了指右边的一个。
阿阮把那个月饼掰开,自己又选了一个叼在嘴里,还剩下的一个又被她小心翼翼地包进了油纸里。
谢一看得有趣,便逗她。
“还有一个,怎么不吃了?”
“还有一个是留给谢衣哥哥的呀。”
阿阮眨了眨眼睛,语气很是理所当然。
她那个月饼是鲜肉的,吃的无肉不欢的小姑娘眼睛都亮了。阿阮回味了一会儿口中的美味,这才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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