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二]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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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就算那时候你想起了师父,结果仍然不会有任何改变。”
“初七,或者我现在应该叫你谢衣。”
乐无异的声音变得有些冷,敛去面上的温情,郑重其事地与初七对视。
“你摸过三世镜了,对吗?记起了一切之后,你现在的心情如何?亲手……杀了师父,还拿着他的头颅做成的偃甲刀,你的心里,可曾后悔,可曾难过?”
乐无异闭了闭眼睛,神色有一瞬间的脆弱,可他很快睁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初七的神色,不知是不是想要从他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痛苦和悔恨。
“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是我知道、我就是知道,对师父来说,你和我们都不一样,是很重要、不,是他最重要的人。我……师父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便和我说过,我很像他年轻的时候——那时候,他想起的应该是你吧……谢衣,其实,我一直很嫉妒你。”
“够了!”
初七终于出声打断了乐无异的话,他握刀的手那么用力,指节都泛着森白。
“你,拔剑。”
“谢衣!”
“……太晚了。”
“什么……意思?”
“你不会明白。”
初七并不打算多说,从他有意识开始,足足百年的时光,他所见所闻都只有沈夜一人,梦境太过遥远,而他终在冰冷的现实中被打磨成了一柄摒弃情感的利刃。
如今,他仅剩的、寄托在虚无回忆中的温情,也随着谢一的死去而消逝了。
“谢衣早已在百年前,死于捐毒。如今站在这里的,是以偃甲和蛊虫续命的傀儡。”
——我不是谢衣。
“……怎么会!”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
“多说无益。”
初七敛下眉眼,目光定在自己的手中。
那是一把刀,那是谢一。他也是一把刀,他是初七。
“主人有命,我便不惜代价替他完成。”
——但有两点,我和他是一样的。
——其一,是对我和谢衣而言,谢一的存在,都是独一无二难以割舍的至真至重。
——其二,是对我和谢衣而言,谢一……都不会是唯一的、最优先的那个选择。
作者有话要说: 三世镜什么,可有用了。
其实初七和谢衣还是有些不一样的,比如说谢衣这么想着,他会挣扎放手,但是初七……死都不放
☆、八十四
“你!”
乐无异瞪视着初七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不知为何心底忽然浮起些怒其不争恨其不悟的恼意,他深呼吸了两下,好容易才平复下心情。
“说实话,我对你并非心无芥蒂,纵使知晓你曾是谢衣,纵使你有着和师父一模一样的面孔,但是、但是我无论如何——都忘不了捐毒那一晚,你将师父……斩杀的场景。”
他皱了皱眉,握着昭明的手紧了紧。复有抿紧了唇角,抬眼看向初七。
“可我并不想与你一战。也许你忘记了,也许你根本不屑于记起,但是我知道,不论是谢衣还是初七,师父他……都不会愿意看到你受伤。所以,他才选择了死在你的刀下……”
乐无异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从初七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极深的晦涩,很快地浮起,又像水面下潜藏的诡谲暗影一样迅速沉下。
他摇了摇头,目光没有离开初七,以一种警惕又微妙的专注一直注视着他,然后伸手将昭明递给了站在自己身侧的阿阮。
“师父是那么温柔的人,今日无论你我谁胜谁负,他都不会开心。只可惜……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命运,是命中注定。”
“小叶子?”
被硬塞进来一柄昭明,阿阮显然有些跟不上节奏,略显茫然地看向乐无异。
乐无异却并没有回答他,而是从腰间拔、出晗光。
“对不起,师父,我尽力了。但……还是不行,对不起……希望,你能原谅我。”
他低低地开口,自言自语般。
初七看着蓄势待发的少年,心里那种古怪的感觉更明显了。他垂眸看了眼自己手中长刀,忽然握紧,翻手将长刀指向乐无异。
——对不起,谢一。
——但我,必须如此。
乐无异看着初七,看着他手中的长刀,忽然笑了。
“……师父,弟子要出招了。”
“请赐教。”
初七冷冷的回应。
【莫急莫急,慢慢说来。】
那人一身月白长衫,衣角是棕色的镶边,在夜色下突然出现,美好的恍如一个不小心便会惊醒的梦境。
一剑刺出,剑芒后是乐无异严肃的脸。
一刀递出,刀身映出初七冷厉的神情。
【谢一,我喜欢你。】
青绿色的祭司服下摆垂落,站在矩木枝上的青年伸手捂住了另一人的耳朵,凝视着他的目光温柔又深情,静静的倾诉着他那没有办法传达到那人耳中的话语。
刀剑相击,金属摩擦挤压发出的声音刺耳又牙酸,落在两人耳中,便是同时浮现出那人的身影,再便就是不约而同地松了力道,一触即走。
【乐公子心思澄澈,实在难得。】
那人温柔地笑着,目光沉静而又包容,手笼在广袖中,似乎下一刻便会弯起眉眼,伸手宠溺地抚上少年的发顶。
乐无异一拧身,抬手从袖中投出了飞爪。
【来者是客,今夜月朗星稀,凉风习习,举杯对月最是惬意,阁下若是尚未离去,不妨一用。】
那人端着一碟子食物,皎然的月色也比不上他眉目间的清朗。他的目光投向空无一人的树旁草中,包容而又温柔的眼神像是凝视着某个站在那里的身影。将碟子放下,他微微一笑,转身潇洒从容地离开。
初七略一侧身,将长刀竖在身前,隔开了乐无异的飞爪。被挡住的飞爪在刀身上一格,依着惯性在刀身上缠了几圈。
乐无异一用力,狠狠拽着绳子往后一拉,初七手中的长刀便向着他的方向倾了几分。
【那——谢某便唤你‘无异’如何?”】
那人似笑非笑,难得带了几分促狭,看起来比之平日生动了许多。
初七一翻刀身,飞爪的绳子绷得笔直笔直,像是下一刻就会断裂。
眉脚下压,初七眼神一凛,绳子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寸寸断裂。
【虽然……还想再多和你说些话,但——我有必须要保护的人,所以……抱歉。】
这么说着的时候,那人的眉眼间便浮起薄薄的悲凉,看过来的目光却是始终不离左右,温柔中又带着难以言说的期冀。
初七敛下眉眼,长刀在身前扫出一片扇形的刀光,他身形急退,长刀在身前交错,刀光交织成一片密密的网,向着乐无异兜头压下。
乐无异将晗光横在身前,一抬手召唤出了自己的偃甲,借着它的掩护在刀网中左冲右突,还得分神躲开被初七的刀光斩断的石柱。
被刀光割得遍体鳞伤的偃甲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冒着烟歪歪扭扭地向着初七冲去。
气势汹汹向自己冲来的偃甲果不其然,在即将接近的时候爆炸了。
早有准备的初七几个翻腾,灵巧地避开被爆炸的力度掀翻的碎石。
乐无异和初七隔着坠落的石块遥遥相望,一齐动了。
【恩,叫是不叫?】
【好久……不见。】
刀锋与剑刃再一次撞击在一起。
乐无异手中晗光一闪,禺期气急败坏地现出身形,瞪着乐无异的模样似乎是很想指着他的鼻子一顿臭骂,可他看了看似乎游刃有余的初七,冷哼一声,强自忍下脾气,闭上眼比了个奇怪的手诀。
阿阮手中的昭明回应一样亮了起来,连带着初七手中的长刀也似乎泛起了淡淡的光,禺期有些意外地看了那柄忘川一眼,不知道想了些什么,神色微凝,隐入晗光中。
光芒大作。
“你很强,非常强。”
乐无异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勉力支撑起自己的身体。
他抬头看向初七,面上浮起些不甘。
“……若不是禺期助我……你,方才为何突然收力……”
“……”
初七站起身,他沉默着看了自己手中长刀,对自己方才那一刻的犹疑和退缩心知肚明却又不能言说。
他微微皱了皱眉,将长刀收在身侧,抬眼看向乐无异时候又恢复了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
“力有不殆,如此而已。你赢了。”
“但——”
乐无异还想要说些什么,却被突如其来的震动打断了话语。
闻人羽抬头看了看不断坠落石块的穹顶,在四人中可以说实战经验最为丰富的天罡变了脸色。
“遭了!你们刚才打得太凶,这里要塌了!”
脚下的震动越来越频繁,包括初七在内,五人都站得东摇西摆起来,别说再打一架了,连走动都变得困难。
在之前乐无异和初七战斗时候为了不被波及而退到门边的闻人羽和阿阮被夏夷则先推了出去,他转身想要去找乐无异,却眼睁睁看着那扇石门在自己眼前关上,而透过门缝,努力奔跑来的乐无异头顶,有一块巨大的石头正在坠落。
“无异!!”
“小叶子,上面!”
“无异,小心上面!!”
乐无异下意识地抬起头,看着急速落下的石块睁大了眼瞳。
石块轰然坠地,砸起一片灰尘。
乐无异半倒在地上,胸口一阵气血上涌,咳了好一阵后,才有些茫然地看向站在一旁的初七。
“……你为什么要救我?”
“以你一命,换昭明。”
……因为,他不会想要看到你死。
“喔,这样……那边门怎么关了?你干的?”
“刚才出口石门大约是受了震动,突然间自行落下。要是阻断法力流动,它或许能重新开启,你让那名阮姓女子使用昭明便可。”
“行,知道了。……你怎么不动?”
“……我是阵眼。我若走出一丈之外,这片空间便会不再受我操控,立刻崩塌。”
“……好,你等等,阮妹妹一开门,我就带你出去。”
“……”
初七闭上了眼睛,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内部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嘎声响——不仅仅是之前受的伤,还有这阵法传递来的重压。
石门在阿阮和乐无异的努力下缓缓打开,乐无异面上露出了几分喜色。
“快,你——”
一柄长刀从初七手中射、出,恰恰击中乐无异的腰腹,将原本不远不近站着的他击出了开启了些许的石门。长刀缓缓坠下,石门也慢慢闭合。
原本站在那里,似乎没有任何异样的初七倚靠在了坠落的巨石上,一点点滑下,最终无力地坐在地上。他的目光一直追着被自己投出的那柄剑,在此刻,那始终平淡无波的眼神中才漾起波澜,一直刻意压抑的情感终于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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