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长天[七剑]+番外 作者:莫沉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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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毫不留情地挥舞着长剑,鲜血飞溅在他的灰衣上,像一串串鲜艳的珊瑚珠子。
他本是习武之人,自然懂得以杀抑杀、非尽善之道,但他更明白,现在面对的是外族侵略,是争夺领土和资源的战争。
他手中的宝剑也不是贵族腰间的华丽装饰,而是惩戒凶顽的利器!
被凌未风一剑救下的回人骑士只愣神了片刻,就策马跟在他身后,率队从他冲开的路径杀了进去。蒙古骑兵瞬时间被分作了两块,各自与对阵的回人继续交战着。面对这样的分割,蒙古兵似乎显得有些混乱起来,而回人则更为精神抖擞地冲杀向前。
凌未风一马当先,眼看就要将这个骑兵阵彻底切开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传来远远的呼喊:“回来!凌未风,快回来,不可再向前!”他回头一看,阵中一匹白马耀目,马上坐的人头缠火红的纱巾,手持长刀,左右都有衣甲鲜明的骑士拱卫。
他知道飞红巾久经战阵,这样的命令必有道理,正要勒马转回,忽然间两边刚刚退却下去的蒙古骑兵逼压而至,立刻抹平了他冲开的这条通路,连他带来的回人小队都一同夹在了阵中。而方才还在向回军阵脚猛冲的蒙军前锋,突然一字横排,阻住飞红巾派出接应的队伍。蒙军没有再前进,但也不曾后退,就这样与回军僵持着,像是要先吃掉深陷包围的这一支小队。
凌未风猛地掉转马头,再次迎向掩杀上来的蒙军。他已不再考虑前进或是后退,就立马在那里,挥舞成一团寒光。蒙军骑士明明知道他只是一个人,却不敢直杀向前,因为卷入他剑风的不论是武器、还是人和马的肢体,都会被立即截断,远远地飞到十数丈外。
他已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一尊势不可挡的战神!
尽管如此,蒙军并没有放弃对他身后回人小队的攻击。凌未风竭尽全力,仍然没有办法将所有人都护于剑下。视野中扫到一个又一个回人骑士落于马下,他的心中越来越充满了愤怒和自责。
“凌大侠,你快冲出去!”跟随他而来的回人队长突然叫了起来。然后所有回人骑士都看着他叫道:“你快回去,凌大侠!回去跟飞红巾会合!”
凌未风突然从马上跃起,剑风扫荡之处,又有七八名蒙古兵摔下地去。但他并没有乘隙突围,而是转头向众人叫着:“我永远不放弃我的朋友!”
他们只是第一次见面,但并肩作战的同袍之情,早已不亚于多年老友。
回人骑士们被他的话鼓舞了精神,跟在他身后继续与蒙军殊死抵抗。但蒙军的包围圈已经越收越小,几乎将他们挤在了一起,牛皮黑铁的铠甲围合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墙。
他们已再也没有冲出去的希望,最后的结局,就是死。
远处,号角声再起。凌未风知道,这是他们最后一次听到自己队伍的号角。
一直与蒙军前锋的一字横阵僵持着的飞红巾,突然从腰间抽出长鞭,凌空甩出清脆的三声响。
就像是得到信号一般,飞红巾的亲卫队动了起来。这支队伍一动,所有的回军都尾随其后,很快就向战场的左端聚拢而去。仍然横向排列的蒙军先锋不及反应,左端就被一举击退。跟着,列为一条长龙的回军便从这个凿开的口子挤进了蒙军阵中。
在人数上多于回军几倍的蒙古兵并没有一下子惊惶失措,而是像之前对付凌未风和回人小队那样,在把回军让进一部分之后,就试图合拢缺口。而且这次的行动更加迅速和果断,他们知道,现在深入阵中的正是多年以前的大漠传说、百战百胜的飞红巾哈玛雅。
飞红巾只冲到了蒙军阵里的一半距离,与此同时,号角声由远及近,似乎眨眼间就来到了蒙军阵边。
这是一队埋伏在山脚丘陵地形间的回人骑兵,白衣轻甲,座下是精选的快马,手中是百炼的钢刀。他们像一把铁钳,凶狠地撕开蒙军的边路,直插进战阵核心,和飞红巾的队伍会合的同时,就把切割下来的一小块蒙军团团包围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章五】塞马一声嘶,残星拂大旗(下)
人数上的优劣之势顿时逆转过来,白衣回军显然都是近战好手,只是转瞬工夫,已将包围圈内的蒙军消灭殆尽。随即掉转头去,继续撕裂着已经有些混乱的蒙古战队。蒙古骑兵惊愕地看着那一队白衣回军,尤其是领头的那个少年,看上去还不到二十岁的模样,却是斩杀蒙军最多、也最凶猛的一个。他的刀像是长了眼睛,不论面前的人在什么位置、如何躲闪,只要他的手臂一挥,刀锋就准确地掠过对方的喉咙。鲜血喷出时他已冲了过去,白衣上星星点点的沾染,宛如雪地里半开的梅花。
被围困的凌未风等人已看到了转机,加倍猛烈地冲杀着,试图和深入阵中的这队白衣回军及早会合。蒙军的阵势更乱,但对凌未风们的围剿也更为坚决。很显然,他们已猜测到凌未风和白衣队联合起来的后果,因此不计损伤也要先吃掉凌未风的队伍。
那白衣队的领队少年就在这时发出一声清越的长笑。他的笑声并不很响,但在这混乱嘈杂的战场上,却像是清清楚楚传到了周围很多人的耳中。跟着他第三次吹响号角,与之相和的是飞红巾清脆的鞭响。
在蒙古军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的时候,白衣队再度调头,在变得松散的蒙军阵中与飞红巾的亲卫队重逢,并又把切下的小股蒙军切割包围,在片刻间消灭无遗。向来英勇果敢的蒙古骑兵,终于也感到了失败的压力、甚至是死亡的恐惧。在另外两队回军的冲击下,包围着凌未风等人的圈子终于出现了缺口,凌未风毫不犹豫地率众杀出,随即策马奔向那个白衣少年。
在远远的一瞥间,他已认出了那从天而降般的少年。
然而少年在看到他身影的那一刻就叫道:“往那边去,找飞红巾!”自己则率队又一次杀入敌阵,配合着其他队伍的攻势。在凌未风与飞红巾碰头的时候,蒙古军也终于潮水般地退却了。
“凌未风,你要跟我比什么?”在加入到追击掩杀的阵容同时,飞红巾仍然没有忘记那个赌局,一边挥刀一边高叫着。凌未风的长剑如影随形地跟随着她,辅助着她的进攻,却笑得十分平静,几乎不像是刚刚从死亡的前线回转来的人。
“不用比了,飞红巾,我由衷地佩服你。我有件事要请你帮忙。”
“那就先来助我!”飞红巾的声音高昂激越,充满斗志,她的白发在阳光下闪着光,丝毫不显得衰老,反而像是独特的生气。
回部联军沿着天山的山脚一直赶出了数十里地,直到残余的蒙军融入渐渐浓重的黄昏,飞红巾才下令停止追击,一边收拾沿途的战利品,一边转回驻地。大家兴高采烈地唱着歌,如果不是在马上,简直要跳起舞来,庆祝着这次胜利。
凌未风想起宝珠,连忙去山下接她到营地。两人回来的时候,正听到营中的士兵们齐声叫着:“万岁!万岁!我们的女英雄哈玛雅!我们的大漠红巾!万岁!万岁!我们的小杨云骢——他是智慧和勇敢的化身!大家来为他们干杯!干杯!”
他们说的是回语,宝珠没有听懂,凌未风却愣了一下神,才继续快步走向营地。他的目光在众人中搜寻着,但没走几步就有人凑上来,塞给他一碗酒。
“凌大侠,你去了哪里?大家都在等你回来呢!”
跟着大家又叫了起来:“让我们为天山上最英勇的侠客干杯!干杯!”
凌未风常常下山,和回人打过不少交道,晓得他们的性情直率又热情,就没有推辞,一口干掉了碗里的酒。在大家的欢笑中,他看到宝珠已经找到了飞红巾,和众人一起在她身边拍着手。然后,他终于看到一直在找寻的那个白衣身影,那个领队突袭的少年,也有一群人围着他,轮流拥抱着他,不断地把酒倒进他手中的碗里。
凌未风突然也激动起来,挤着人群走过去,听着众人一边叫他“小杨云骢”,一边用最美好最热烈的言语夸赞着他,自己的心里也涌起要拥抱他、赞美他的念头。
“秋山!”他这样叫了一声,那少年立刻回过头来,冲他微笑。
“凌大侠,你回来了。”
还没等凌未风对这个称呼表示异议,旁边的人们已经惊喜地发问:“咦,小杨兄弟,你和凌大侠认识吗?”凌未风看着穿一身回人服饰、和众人用流利的回语交谈的陈家洛,双眼含笑:“他又不姓杨,你们怎么叫他‘小杨兄弟’?”
回人们哈哈大笑,拍着陈家洛的肩膀:“这个小兄弟,一直没有告诉我们姓名。他帮大家打蒙古兵,武功又那么好,就像杨云骢大侠一样,所以我们都叫他小杨云骢!”
“我说过的,我不能和杨大侠相比。”陈家洛的笑容还是那样恬静温和,就像是他在天山上醒来、第一次看到凌未风的时候,“可是大家偏要这么叫,我只好答应了。你可别告诉宝珠,说我占他的便宜——”
话刚说到这里,他的脖子猛地被一个少女抱住。宝珠叫着“陈大哥”,死死抱着他不放手,似乎怕他一下子又跑掉似的。
凌未风好笑地看着陈家洛求助的目光,把宝珠从他身上“解”了下来:“那你为什么不用本名?明明是不想让我们找到你!”
“陈大哥,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宝珠醒悟过来,有些惭愧、又有些羞怯地发问。陈家洛摇了摇头,拉过她的手拍着手背:“我不生气。只要你不生气,就好了。”
“那——”宝珠顿了一下,扭头看到飞红巾已来到身后,“阿妈,我也要和陈大哥一样,帮助大家!”
凌未风率先鼓掌:“好啊!秋山做小杨云骢,你就做小飞红巾好了!”他这句话说的是回语,众人听了都围上来,好奇地要看这个要当“小飞红巾”的女孩子。宝珠并不害羞,大声说:“我爹爹就是杨云骢!”众人听了凌未风的翻译,就热情地把她和飞红巾一起围在了中间,为她们又唱起歌来。
“我们的女英雄哈玛雅,她在天山脚下声名大。孩子们看见她笑哈哈,敌人们看见她就害怕!……”
趁着大家唱歌的工夫,凌未风把陈家洛拉到一旁,握住他的肩头,上上下下审视着他。陈家洛迎着他的目光,突然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干什么?”
“才多久没见,你好像又长个儿了,长得快和我一样高了。”
这一次陈家洛笑得就有点勉强,似乎带着自嘲:“我将来准比你高,得高半个头吧。”
“哼,你就那么肯定?”凌未风嘟囔一句,换了话题,“这段日子,你好吗?”
“很好。”
凌未风的目光闪了闪:“大漠中的部族,可没有那么容易相信一个汉人。你会说回语,什么时候学的?”
陈家洛毫不躲避地与他对视:“你还是怀疑我?”
“不!”凌未风斩钉截铁地说,“我永远不会怀疑你。但是——”他的神情变得有点犹豫,仿佛在掩饰着内心的波澜,“你还不到十七岁,武功已经不弱于江湖一般高手;你是江南书香门第出身,却会说回语,懂兵法,精通马术;你走到哪里都会帮助别人,又从来不求回报……你、你还说会长得比我高——”
陈家洛看着他苦恼的样子,再一次笑出声来:“怎么,你还为这个不高兴?我也不能把腿锯下一截啊!”
凌未风摇着头:“我是想说……我本来不打算问你的来历。你是怎样的人,我凭自己的眼睛能看出来,我绝对会信任你。可是,你又让我太好奇……”
“我明白了。”陈家洛的眼里,升起了一种悠远的神色,像是在回忆很久之前的事,“我的事……我不知道怎么告诉你才好。如果你不急,就等我想想要如何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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