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水寒]那是我们所不能了解的事 作者:陈小玄(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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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晚晴裹着厚厚的羊绒毯子,在长廊里看大片大片的雪花旋转着落地,一看就能看半天,一句话也不说。
顾惜朝怕她冻坏了,道:“晚晴,今年天太冷,我们转去南方的疗养院好不好?或者出国也行。这部戏结束我就不接新工作了,专心陪你复健。”
傅晚晴半晌没答话,顾惜朝已经习惯,也不催促她。许久她突然道:“不,在这里,离所有我认识的人都近一些。”
“好。出来很久啦,我们回去了。”顾惜朝转过轮椅,朝病房的方向走去。
对面走来一对老夫妻,傅晚晴常常见到他们。丈夫推着妻子的轮椅,两人跟他们打了个招呼,老头儿低头微嗔道:“大冷天儿的看什么雪,屋里不能看啊,越老越回去了。”妻子膝盖上搁着一只平板,同他们擦肩而过的时候,前一首歌曲正好结束,紧接着响起下一首。
你说你爱了不该爱的人
你的心中满是伤痕
你说你犯了不该犯的错
心中满是悔恨
你说你尝尽了生活的苦
找不到可以相信的人
你说你感到万分沮丧
甚至开始怀疑人生
……
傅晚晴微微向后转了头,直到几乎听不见音乐声。
这首老歌也曾经唱到街知巷闻,不用刻意去记,多年后想起来,歌词仍然清晰如许。
有些事情你现在不必问,有些人你永远不必等。
梦醒时分。
傅晚晴怔怔地流下泪来,却无知无觉。
作者有话要说:
☆、你爱他吗
顾乡自打回国似乎就没痛快过。
诚然,扳倒傅宗书可以算作一时之快,但更多的是帮顾惜朝出气,她积极是要修复同儿子之间的关系。对傅宗书依然有憎恨,可后来的经历早已将这段恩怨弱化,她本身段数又比傅宗书高出好几级,不是势均力敌之下得来的胜利,快感非常有限。
她很清楚顾惜朝勉强认她只是形势所迫,若是没有傅宗书整了这么一出幺蛾子,以儿子那副铁石心肠一准儿不会低头,就这样,到现在还不是连声妈都没叫过。
儿子不认自己这个妈就算了,还跟个男人好上了;找个男人要是玩玩也就算了,还摆出一副天长地久的架势,她真是郁闷得要命。她经历了太多风风雨雨甚至是腥风血雨,理论上没什么看不开的,儿大不由娘,顾惜朝真要铁了心她也不会干那棒打鸳鸳的蠢事,但每每想起儿子竟然喜欢男人这一桩事情来,就无比心塞,即使戚少商那小子再不错,她也心塞。
傅晚晴就更不要提了,她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单是想想都不耐烦,大概就跟傅宗书当年看顾惜朝一样。现在还半死不活躺那儿拖累儿子,偏偏顾惜朝对这个女人极为上心,她真想拔了管子给扔海里去,省得碍眼。
那么问题就来了,如果非要在戚少商和傅晚晴两个人之中选一个,她这个当妈的会选哪一个呢?顾乡一个激灵回过神儿来,只觉好些年没这么糟心过了。
好么大过年的儿子去陪前女友,现任相好却跑来看自己,她也是醉了。
说不清自己什么心态,顾乡没见戚少商。明明是丑媳妇儿总要见公婆,这怎么还反过来了。
戚少商吃了个闭门羹,他自是谈不上什么沮丧,然而颇有几分意外,之前和顾惜朝关系那么不稳定的时候,顾乡都不放心,千方百计又是调查、又是试探、又是威胁的,而如今两个人正经在一起了,也再没有以前那些阻挠,她反而不闻不问了,不晓得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走的时候还碰见那个长得十分英俊的混血保镖,就是当时顾惜朝被雷夫人劫走,跟他在雷卷灵堂外头动过手的。那人依旧是一身复古飞行服的打扮,头发长了些,在后脑束起一半,笑容张扬中带一丝邪气,一看就不是老老实实的良民,然而因为要身材有身材,要模样有模样,要气质有气质,倒也让人讨厌不起来。
混血帅哥目光灼灼,戚少商冲他点头一笑,“你好。”
那人舌头在牙齿上舔了一圈,露出一个肆无忌惮的笑容,“你反应力不错,听说救顾少的时候还很英勇,改天切磋切磋?”
戚少商莞尔,“没这个必要,我打不过你。”
那人笑得更欢,“我也知道你打不过我,又没说要打架。”
戚少商莫名其妙,送他出来的西装男瞪了混血帅哥一眼,“戚先生不用理会他,请。”
放假这几天,除了带康庄去医院见顾惜朝,戚少商和顾惜朝俩人一直各忙各的,并没再见过面。明天他要回剧组去,而因为傅晚晴精神状态不怎么乐观,更是采取非暴力不合作的态度应对复健,顾惜朝说可能会晚回去两天,他想在临走前见见他。
戚少商赶到医院的时候,顾惜朝正推着傅晚晴回病房。在住院部小楼门口顾惜朝突然停住,绕到傅晚晴身前蹲下来,伸手抚上她脸颊。此时显然不适宜打扰,戚少商只好停下来远远看着,很快顾惜朝又站起身来,推着轮椅进去了。
傅晚晴听到那首梦醒时分,转头的细微动作顾惜朝当时就留意到了,从他的角度看下去,傅晚晴一切如旧,然而他直觉她可能是哭了。绕到她身前,果然发现傅晚晴已满面泪痕。
顾惜朝心里“咯噔”了那么一下,却又好像轻松了一些,大概终于到时候了。
他伸手帮傅晚晴擦拭脸上的泪渍,傅晚晴微微向一侧扭过脸去,幅度不大,然而是个很明显的抗拒姿态。顾惜朝犹豫了一下,也不勉强或哄劝,站起来继续推她回病房。“晚晴,我们该好好谈一谈了。”
傅晚晴不语。顾惜朝又道:“或者说,你有没有什么话想问我?”
这一次傅晚晴很快反问道:“难道不是你有事情需要向我解释么?”
顾惜朝心想你要这么说可也行,“你见过黄金麟了,他怎么跟你讲的我不知道,也不是一定要你相信我说的才是真的、对的,但我认为有必要亲自说一遍给你听。”
“表哥说是你害爸爸坐牢的……”傅晚晴漠然道,“既然你认为有必要,那就说吧。”
“知道为什么他一直那么讨厌我,这两年却突然开始捧我么?你出事之后没多久,我妈回来找我了,如果不是你爸爸那么沉得住气,设了好大一个局,恐怕我至今也不会认她。”顾惜朝这一次再讲,便将上一辈的恩怨纠葛、傅宗书如何坑自己全部和盘托出,连顾乡那不堪的往事都没有隐瞒,左右也是被媒体爆过料的,都不是秘密。他尽量不加入主观情绪,连句式都是陈述,只是冷静讲述事实,让傅晚晴自己判断,反正他也没指望她能立刻谅解,甚至也许一辈子都不会谅解。毕竟那个人是她亲生父亲,父女感情又一直深厚,即便从道德和法律双重角度来看傅宗书的恶行绝对可以当得起一句“罄竹难书”。况且事实上也的确是因为他的自卫反击和穷追猛打,才使得傅宗书在最短的时间里一败涂地、锒铛入狱。
傅晚晴静静地听着他的“解释”,虽然面色冰冷、秀眉紧蹙,却依然是平静如旧,跟当日听到傅宗书入狱的消息时差不多,冷静地过分。顾惜朝判断不来,是黄金麟其实告诉过她这些,是她在极力隐藏内心的愤怒和恐惧,还是她根本当自己满嘴胡言。
“有些事做了就是做了,我不否认,也不会试图为自己开脱,他不仁我不义而已。尽管我并不希望你伤心、或是活在对我的仇恨里,但是无论你怎么看我、怎么决定,我都无话可说。”顾惜朝缓缓说道。
“呵,不试图为自己开脱?不希望我伤心?”傅晚晴冷笑,话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浓烈的嘲讽,“其实你巴不得我恨你吧,这样你就可以顺理成章地离开,连看都不会回头看一眼。”
“晚晴,我不会抛下你不管,只要你愿意,我一辈子都会照顾你。”顾惜朝柔声说道。这一刻的傅晚晴和从前判若两人,让他十分陌生,他说的是肺腑之言,然而却无法否认她的话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在认识戚少商以前,他一直当傅晚晴是唯一的亲人,虽然爱情关系可能不大正常、不大健康,可毕竟有这么多年的感情,他并不希望傅晚晴从此恨他入骨、不共戴天,然而,假如今后还要各怀鬼胎地纠缠在一起,他宁可被怨恨,假如她几经挣扎和痛苦能够原谅、接受并不计前嫌,他依然宁可被怨恨。
如果你不愿放手,那么对不起,由我来结束。
傅晚晴仍是冷冷道:“照顾我一辈子?好啊,那结婚吧。”
顾惜朝头痛道:“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像朋友、亲人那样的照顾。”
傅晚晴冷哼一声,没再说话。片刻之后,她突然道:“惜朝……你爱他吗?”
顾惜朝一怔,虽然之前跟戚少商谈起来都怀疑她很可能有所察觉,可这事儿总有些匪夷所思,此刻也并不能确定她这话是不是试探,因而迟疑了一下仍是转移重点道:“其实我们的关系一直很有问题,并不是因为其他人或其他事,甚至不因为我和你爸爸的冲突。”
傅晚晴固执道:“你爱他吗?”
顾惜朝垂下眼睫,略微有些迟疑。就当傅晚晴口中的这个“他”是戚少商,他自然不会对答案有什么犹豫,只是今天的傅晚晴太过反常,愤怒、怨恨都不要紧,但他担心她一下子承受不住接二连三的打击。
傅晚晴又问一遍,“你爱他吗?”
“我很想他。”顾惜朝轻声道,原来话说出来并没想象中那样困难,虽然担心傅晚晴,但他却觉得一直滞涩在胸口的浊气散去不少,人也轻松了许多,他不自觉地弯了弯嘴角,“是的,我爱他。”
傅晚晴霎时间如坠冰窟。她狠狠盯着顾惜朝,也许他们从未轰轰烈烈、热情如火,也许如他所说他们的关系一直存在问题,可是现在这个同她在一起十年的男人,不但承认爱着另一个人,还在她面前露出那样的微笑,和打从自己苏醒以来他对着自己时的笑完全不同。也不知哪里来的气力,傅晚晴抬手一巴掌抽过去,胸口不断起伏,身体轻轻颤抖。
顾惜朝怔了一怔,然而又微笑道:“对不起。我爱他。”
傅晚晴又是一个耳光抽过去,咬牙道:“滚,滚出去,我不想再见到你,滚!”
顾惜朝毫不生气,抬头温和地注视着她,“晚晴……”
“滚!”傅晚晴嘶声力竭地叫喊道。不止顾惜朝从未见过,事实上她这辈子还没有这样失态和疯狂过。
“无论怎么样,别伤害自己,不值得。你知道的,我这人从来不为别人活着。你冷静下来随时找我。”顾惜朝都没想到自己能够这样平静地面对傅晚晴的爆发和崩溃,看来还是把自己想得太善良了,其实他就是个铁石心肠的人。
身后的房门轻轻被关上,泪水决堤一般不断涌出,傅晚晴捂住脸无声地啜泣,越哭越无法控制,后来简直成了嚎啕大哭,仪态尽失。她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这样哭过,因为从前根本没有任何事能让她觉得需要如此,即使是失恋也一样,心痛和黯然也是骄傲的。
然而,最终哭泣声还是渐渐变小,直至完全消失。
发生了的事情不会因为哭泣而改变,消逝了的感情不会因为哭泣而回头,远去了的时光不会因为哭泣而倒转。
作者有话要说:
☆、杜鹃醉鱼
外面又飘起零星的雪花,空气冷冽却清新。
顾惜朝叫过护工和保镖,叮嘱他们这几天要特别留意傅晚晴的状况,一刻也不能放松警惕,今晚到傅晚晴睡觉之前,每隔一到两个钟头就得打电话给他汇报一次,他明天会再过来。又叫人开车送自己去戚少商家里。
刚才收到戚少商的留言,让他抽空回电话,今天同傅晚晴的谈话算是告一段落,从病房出来后他立即打电话过去,戚少商说在家做饭,问他有没有空过来一起吃,如果不方便,明天送一点给他。顾惜朝不晓得他怎么想起回家做饭了,明天就要走的,还真是有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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