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水寒]那是我们所不能了解的事 作者:陈小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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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惜朝倒是心甘情愿被骂的,旁的先不说,把人女孩子性别都能看错,实在是莫大的羞辱,何况蒋格格从外形上来说绝不是五大三粗的女汉子,真面对面了也半点没有雄性激素过旺的感觉,不过是打扮得较为中性化罢了。顾惜朝自我检讨,也承认有些先入为主的成见在里面,只是那戚少商实在可恨,不但总搞得让人误会,而且事发之后非但不说劝劝,居然还在一边儿幸灾乐祸,憋笑憋得人都哆嗦了。
蒋永泽骂完一句,蒋格格倒是没还嘴,梗着脖子站那儿瞪他,蒋永泽怒道:“怎么着,你还想揍我不成?”
蒋格格一肚子气,她还真是想揍人,奈何等闲不敢动手,总不能一脚把她哥踹个胃出血吧。虽然此刻怒火攻心,但蒋永泽的出现突然让她心念一动,她转头瞄了顾惜朝两眼,又不可置信地看着戚少商,“戚哥,你……这是什么情况?”
戚少商根本没弄明白事情的根源,又沉浸在刚才顾惜朝被训的欢乐情境中一时没能回神儿,因而这一句听来就格外的摸不着头脑,还特意瞅了顾惜朝一眼以确定他没长着三头六臂,而对方回给他一个“我哪儿知道”的表情,于是他两手一摊,“什么、什么……情况?”
蒋永泽脸都黑了,拽着他妹妹的手腕儿就要往门外拖,“有话回家说去,别在外头丢人现眼!”
蒋格格一把甩开他,“我丢人现眼?我丢人现眼?你……”她忍了又忍,“成,我丢人现眼!”她向门口退了两步,“蒋永泽我现在不想看见你,甭跟着我!”说完扭头就走。
蒋永泽话都顾不上跟戚少商说,只冲他点了点头就赶紧跟出去了。
门口高鸡血瞧瞧蒋家兄妹前后而去的背影,只觉前后掀起的两阵风还没散尽,他小心翼翼地探头进来,“什么情况?”
世界陡然间清静下来,戚少商和顾惜朝沉默了“漫长”的五秒钟,互相斜眼看了看对方,然后小心翼翼地开始——笑,而且越笑越来劲儿,等到最后好不容易吭吭哧哧刹住闸的时候,俩人已经一人一边儿倒在了那张超kingsize的大床上,一手捂着腹部,一手掌心向上搁在耳朵旁边儿,一条腿抻直着耷拉在床沿儿,一条腿缩在床上,脑袋抵着脑袋,姿势几乎是一张图片的翻转,形成了一个人字形的简笔画尖顶房屋。
顾惜朝瞥了他一眼,“朋友闹家变,你笑成这样儿,太缺德了吧?”
“瞎扯,我那是笑你好吧,请面对现实。”戚少商故意一本正经地说,然而说完忍不住又笑了一会儿。“你说你这人,也不能因为自个儿有点那什么就把别人也想成那样儿啊,格格就是真揍你你也不冤。”
“老子大好男儿,怎么能怕女人揍?”
“你信不信她一脚能给你踹个内出血?”
蒋格格是大院儿子女,她妈是军医,她爸最高干到军级,一身的军人做派,思想又比较古板,所以她从小在家里就接受着半军事化管理。她长得倒是白净秀气,但是性格就半点儿没有姑娘家的温婉,最爱跑跑跳跳翻墙爬树,人家女生都学什么钢琴舞蹈的,她就学足球篮球跆拳道。后来去当了兵,这倒也正常,结果她瞒着家里自作主张从部队考到了女子特警队,这下子饶是一家子军人也没一个支持的,那个太苦了,苦得无法想象,不过没人犟得过她,事实上她也扛过来了。可惜大半年前在一次实战演习中伤了腕部神经,虽不影响日常生活,甚至恢复好了再动动手也不是没可能,但特警队这样一线的一线却没法儿再呆了。由于她自身表现和背景关系都比较强大,转个文职绝对不成问题,可她打死也不肯,说是还没到二十五岁就让她坐办公室混吃等死绝对不可能。上次被顾惜朝在悦来外面撞见喝大了跟戚少商搂搂抱抱,正好是她刚刚退下一线那会儿,郁卒心情无处排遣,跟朋友跑到他哥店里喝酒去了。
顾惜朝咂了咂舌,承认女特警的确听起来就是一个非常汉子的存在,然后疑惑道:“有点那什么是什么,我什么就把别人想成什么了?”
“‘荤素不忌,水陆并行’呗,还能有什么。”戚少商膜拜了一下他的反射弧,心想也不能一辈子藏着掖着,还是说开的好,能鼓励他勇敢一点儿、私生活别太糟心就更好了。他酝酿了一下,语重心长地说道:“我跟你讲,我可不好这口儿,以后你甭瞎琢磨。不过我尊重每一种……取向,或者感情?这没有什么嘛,我的朋友里也有好几个少数派的。我知道你们这个群体想要发展一段稳定的关系特不容易,不过……三千块那种事儿还是不要做了,不安全。你看赫连春水怎么样?他人倒是挺好的,不过好像不大合适,哈哈,其实我也摸不准他是不是。老蒋不错啊,家世、经济、人品样样没的说,就是人古板无趣了一点儿,不过他家里很难搞,估计十年八年没有见光的机会。”他这儿越扯越远,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一拍大腿,“哎妈呀今儿个吵成这样儿,该不会是被格格发现了吧?小顾啊老蒋这个人取向千万不要扩散,我信你才讲的哦。”
顾惜朝转头看他,“三千块?”
“啊,就上次悦来外头……”
顾惜朝眯眼盯着他,一字一句慢慢从牙缝儿里往外挤,“取、向,少、数、派,群、体,赫、连、春、水,蒋、永、泽……你这是给我介绍对象呢?”
“还是有个伴儿……比较……好吧?”戚少商看他笑容古怪,眼神阴森森的泛着冷光,不禁磕巴了一下。
顾惜朝突然一个翻身,双腿跨在戚少商身体两侧,手臂撑在他头部两边,从上方俯视着戚少商,唇角带笑,“那你……要不要享受一下‘三千块’的服务?”他的声音轻柔而低沉,残留着一点红酒味道的气息喷在戚少商耳边,在房间暖橙色的光线下竟然格外的迷醉和媚惑。
顾惜朝从来没有如此投入地表演过,即便知道是闹着玩儿,戚少商还是觉得有点儿尴尬,他一边干笑叫他“别闹”,一边缩了缩试图从他胳膊底下钻出去。谁知道顾惜朝一把把他按回床上,低了低头,更靠近他一些,挑衅似的笑道:“怎么,怕了?”
欺软怕硬是人类天性使然,很多时候以进为退都会相当奏效。戚少商以肘支床,上半身略微抬起,主动更凑近了一点,尽可能让自己的语气暧昧再暧昧一点,“你想要我不介意。”
果不其然这下儿轮到顾惜朝愣怔了,戚少商往前凑一点儿,他就往后退一点儿。戚少商心中暗自得意,想小样儿老子在声色犬马的圈子里纵横数载还能让你给唬住简直是笑话,瞧我怎么整治你!
然而人生中有太多的意外和巧合,顾惜朝退了几退,“欺软怕硬以退为进”这个道理戚少商想得到他自然也想得到,连闹着玩儿都被欺压未免也太没出息了,于是他就坚守阵地没再退,因为他觉得自己不退敌人肯定不能够再进,可惜念书成绩很好的他却忽略了惯性这个概念,你突然间不退了也得打个招呼呀,否则人家听惯狼来了你这不就抓瞎了么?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狗血的未必不合理,小概率未必不可能。
碰上就碰上了,意外嘛,不小心嘛,闹着玩儿嘛,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但亲上之后难道不该赶紧分开么?这就让人十分不能理解了。
一瞬间顾惜朝想起了堵冯乱虎那条巷子外他在车边突如其来的压迫,两个人在自己家那三十几个钟头里自己那个“经纪人吃饭”的梦、三菜一汤、按摩和公主抱,打完球洗澡他说自己屁股翘,悦来外面那个意外之吻,他搂着蒋格格的画面,赫连看他时总是若有所思的眼神儿,山里他给自己揉脚踝的那个晚上,以及自己经常说话不中听他却总是微笑包容。他不知道自己干嘛僵在那儿不动,更不知道戚少商为什么也不动,只能以懵圈了来解释,但骗不了自己的是——以前多少会觉得同性亲吻有点恶心,然而现在的感觉很奇妙。可这甚至算不得是一个吻。
戚少商眼前也在不断地闪过一些画面,那个好看的男孩儿挑着眉毛用调侃的语气说“你也是一派英雄气概”,刚刚认识他就知道自己讨厌人气奖、想给时间让虎子自首,悦来外面那狗血的摔跤低概率的中奖,夜静更深的荒山里自己脑子被雷劈而落在他阖着的眼睛上的吻,刚才他急赤白脸地让自己“低调一点儿”,以及他被虎子打伤、吊威亚扭伤、被黄金麟说是储备妹夫、每次自己表示关心时总是别别扭扭不自在死鸭子嘴硬的欠揍德性。他不知道自己干嘛不动,更不知道为什么顾惜朝也不动,脑袋里只剩下“又被雷劈了吗”几个字儿飘过来飘过去飘过去又飘过来。
过了一会儿,俩人各自慢慢往后撤了撤,目光呆滞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
戚少商突然一伸脖子又亲了顾惜朝一下,很快很轻,但显然这才更像是一个吻。顾惜朝脑子里轰的一下,只来得及想到“什么情况”四个字儿,戚少商已经得意地阴笑道:“傻了吧小子?敢吓唬……”
结果最后一个“我”字未及出口就被顾惜朝堵回去了——用嘴。他的双臂支撑着身体,只能向上动动身子,可顾惜朝是跪坐在床上的,此刻居高临下地伸出双手捧住了他的脸,回了他一个充满力量感和侵略性的吻。戚少商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占据主动,不料被反将一军,顿感一道闪电劈下,心道这什么情况?顾惜朝放开他,干脆利落地一伸手,“三千块!现金!”
戚少商冷静了一下,故作幽默道:“偷工减料,奸商!”
然后俩人又默默地躺回刚才人字形尖顶房屋的形状,各自盯着帝京酒店超五星的吊顶,玩儿起了“我们都是木头人不许说话不许动的”童年游戏。为了掩盖自己粗重急促的呼吸,又不约而同地大气儿都不敢喘,然而静默中两个人“咚咚咚”的心跳声便显得格外清晰。
戚少商想,难道我开过药忘记吃了?
顾惜朝想,难道我的酒量又变差了?
感情有时候突如其来让人措手不及,有时候三三两两幽幽暗暗地滋生,有时候狂风骤雨般猛烈,有时候甚至你还来不及意识到它的存在。
戚少商与顾惜朝之间,有些东西已在不知不觉中改变,可他们还不愿承认,或者是不敢相信,因为在他们三十年的直男岁月里,这样一种感觉太恐怖、太荒谬、太诡异、太糟心了,简直就是不能了解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惊艳一枪
戚少商和顾惜朝两个人躺在帝京宽阔柔软的大床上,不敢稍动,绝望得几乎以为要看一晚上的吊顶了。然而顾惜朝在芒果绿蔬白马庄的帮助下,实在忍不住去了趟浴室,在这之后,气氛出人意料地缓和了。
关于那个“介不介意”的追问,起初一再被打断的确让顾惜朝有种再而衰三而竭的无力感,不过此时却突然一下子就变得不再重要。他不是不明白戚少商的态度,对方甚至举出了“你知道我女朋友是谁么”这样通俗易懂又贴合恰当的论据来证明他从没提过女朋友是谁这件事的合理性,从某种角度看,他的固执追问显得幼稚、不自信,而且没有意义,只是刚刚那个时侯,偏偏就是想要一个明确的答案。就像一个人生命中所经历过的某些事和某些人,在特定的时刻那样重要,可连生命本身都不过一抔黄土,更何况那些所谓的重要。
他同样明白,戚少商选择酒店一定是想要跟自己谈一谈的。戚少商从不带人回家,至少他没去过,也没见别人去过。不喜欢请人到家里不算稀奇,每一次出行都一定是自己把行李拎到大门外就多少有点儿古古怪怪的了。顾惜朝有时候会想起告别前嘉南说让他好好照顾他的那句话,然后就不由自主地想是不是他也从来不带人去南陵呢,是不是说明自己多少有点不同呢?继而又会全盘推翻这可笑的臆测,他有那么多的朋友,息红泪、雷卷、阮明正、穆鸠平、李龄、嘉南、许兰陵、高风亮以及许多他还没来得及见到、知道的,甚至他晓得他跟覃芝案子的那个警官铁游夏之后也单独联系过,自己怎么可能会比他们更不同。不管怎样,此刻他都是感激多一些,因为有人肯关心他、挽留他,因为他知道,自己许多年都没有像最近半年多来这样开心过。他也并不想就这样寂然无声地离开。
顾惜朝决定再也不纠结他们与傅家的那点破烂恩怨,只要戚少商不动用月炒经纪人条款,他就不走,反正也就是两年而已,他在傅氏葬送了多少个两年,没道理现在因为所谓的“无利可图”而撑不住。何况戚少商这样的艺人,出得了厅堂,入得了厨房,上得了战场,下得了套房,禁得了挤兑,受得了玩笑,除了跟大老板的关系敏感诡异了些,简直就是圈内极品,恰好这对别人来说可能致命的一点,对他其实毫无影响,至多不过又是一次翻身失败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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