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水寒]那是我们所不能了解的事 作者:陈小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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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你妹的路,你才要上路咧!”顾惜朝终于笑出声,晓得他定是以为自己为“女朋友和她的前男友”这出戏烦恼伤心,又不敢明说。他摆摆手,“不是那个事儿……哎算了算了。”他转念又觉懒得分辩,料也没人信,反倒更以为自己死撑。
戚少商却以为他心烦意乱到诉苦都没力,于是展开双臂,表示肩膀给你靠。顾惜朝蹙眉,“切”了一声,叫他别闹。戚少商拦了拦他,表情格外认真,只说一字——来。
顾惜朝与他对视,戚少商眼睛幽黑明亮,有东方人里少见的深邃感,十分漂亮。他觉得自己好似中了移魂大法,那眼睛里有超自然力量一直幽幽地呼唤他过来吧过来吧,最后索性认命,闭了眼抱上去。他不抱则已,要抱就干脆,不但用足力气,头也直接歪到人家肩膀上,不光靠,还要蹭,直到确定最最契合的角度。戚少商肩膀较宽,宽得恰到好处,漂亮又不会太过壮硕,看着安全,靠着舒服。此时抱都已经抱了,他也不会否认,刚才两大一小夹心抱时一闪而过的肖想——如果不是中间横亘着一条康庄大道,他一定更加用力地回抱住他,好汲取更多的温度和能量。
人生很苦逼也很奇妙,有时肖想一辈子都是肖想,有时下一秒就成真。
戚少商这人并不擅长思想政治教育,想安慰人又无从说起,生怕触人痛脚适得其反。顾惜朝这厮一向别扭,没料到一旦敞开怀抱接受,竟痛快地骇人,不但抱,还很用力,不但用力,还不松手,干脆就是抱着靠垫睡大觉的节奏,戚少商都被小小惊呆。
他也知自己擅做决定,当事人有理由发火,但终归一片好意,倒也不至于换回一堆夹枪带棒的讥讽加白眼吧?然而他没办法生气,不止是他素来心宽,想得开能包容,事实上他从来就没真正对顾惜朝生过气,就像现在,非但不生气,反而还心疼得很,更想抱着他摸摸他的头,给他点倚靠或力量。说出来有够惊悚,真是脑子坏掉了。
仔细想想,顾惜朝绝对是非常能惹人生气的家伙,自己难道不知不觉中修得高深莫测八风不动的道行了?其实世间事无绝对,老祖宗说得好,一物降一物,相生相克而已。
顾惜朝不放手,他自告奋勇要借人肩膀的更不能先推开,反正也两厢情愿抱得格外顺手。过会儿顾惜朝突然闷闷地说道:“你是不觉得我特没人性?”
“瞎说!被害妄想症又发作了,你家里的事我又不晓得,怎么会乱扣帽子?”戚少商失笑,又很诚心地对他讲,“我知道你不想欠我的,但施比受有福,你当我做善事积阴德,是为自己好。”
顾惜朝心里一惊,这人似乎总能看穿自己,不知是本人太过精明还是同自己心有灵犀。他何尝不晓得戚少商一片好心,虽说他自作主张就该当一力承担,但到底是自家烂事儿,不管心底作祟的是何种因由,他确实会觉得那太像一种施予——他的保姆,他的嘉南姐,他的朋友们。这施予让他很不安,而他原本可以不必接受的。可恨戚少商说来轻描淡写得全不当做一回事,真正是大庇天下的姿态,而他自己还无知无觉,仿佛天生高高在上的庇护者。
“算啦,外物不可必,我信你是好心。”鉴于戚少商认错态度良好,顾惜朝很快想通。
“啥?”
庄子《外物》讲,外物不可必,意为外在事物不可能有定准。顾惜朝的意思是,你戚少商虽然出于好意,却不能要求我如你想像那样欣然接受。你想给,也要问问别人想不想要。反过来换他顾惜朝也一样,别人不可能、也没义务做什么之前都为他考虑周全,按他意思来,给他想要的。因为是外物,就是处处小心,也不见得能贴心合意。
正因为他懂得外物不可必的道理,所以能够很快释然。大家都需要彼此理解。
外物不可必很好理解,然而顾惜朝的想法很难,戚少商头晕。顾惜朝感知他沉默回应下的凌乱,很不厚道地呵呵呵,笑得乱抖,眼都不睁。
其后终于抱够放手,顾惜朝直起腰吸吸鼻子,开闸泄洪。这一次诉说的念头起来,他没再瞻前顾后,因为觉得时机到了不必再死撑,好似水到渠成,或瓜熟蒂落,何苦非要死死堵着不放,最后憋到洪灾或腐烂岂不死得更透。何况戚少商对他实在够好够包容,他察觉得到,直觉他愿意听自己两句牢骚,至多不过会错意表错情。
一旦说起来,顾惜朝本尊都有些诧异自己的话唠。他也知一味跟人吐苦水不像样儿,婆婆妈妈的德性一定惨不忍睹,然而箭在弦上,不射出去不爽,而既然已经射出,就不可能再拉回来。他自觉不是求安慰,更不要同情怜悯,单只他说说,戚少商听听,仅此而已,就很满足。
其间康庄大抵是做噩梦哼唧了两声,他俩便转战到卧室,靠坐在床上继续说。最后顾惜朝终于讲到自己都口干舌燥,然后对这一套长篇大论做出总结,“上联:你走你的康庄道,下联:我过我的羊肠路,横批:干吾底事?那女人脑子有病,不过运气好,碰上个外出云游的菩萨,我佛慈悲啊!”他又来指摘戚少商,不过已丝毫没有怨气,纯是说笑。他侧头看戚少商,笑得格外纯良,“其实我真的没什么人性的,老子才不给人当垫脚石,尸骨无存。”
戚少商原本正低头瞧康庄,听到他那打油对联时抬头看顾惜朝,等他说完最后一句,突然就没来由一阵心疼。每个人活着都不容易,每个人都有些这样那样、或大或小的难处,这并没什么大不了,最怕连个肯听的人都没有,或者找不到那个你愿意讲给他听的人。
顾惜朝被他吓煞人的温柔眼神骇住,怔怔地忘记进退。甚至连他倾身过来,左手抚上自己的脸,轻吻落上自己的唇,仍是云里雾里。
戚少商的吻格外清浅温柔,顾惜朝恍惚中觉得他仍如一个庇护者,现在的亲吻就如同刚才的拥抱,是安慰的一种表现形式。然而这是不对的,肯定有哪里不对,于是他闭上双眼,微微仰头回应。
顾惜朝的唇瓣传来柔软丰润的触感,明明没味道,却甜得要命,戚少商觉得自己不是变态就是禽兽,他想,老子只是来抚慰一颗疑似被劈腿的心灵呀,妈的,一定是安慰的打开方式不对。
外物不可必。外物不可控。外物不可解。外物总是不可,还有些啥是不可的?如今看来何止外物,内物也是一丘之貉,总而言之都是泪。
作者有话要说:
☆、康氏孤儿
所谓事后烟,未必是因为那滋味真的就赛过活神仙,很多人很多时候顺理成章这样做,只不过潜意识里避免□□之后无话可说的尴尬。如同繁华落尽,更觉寂凉入骨。
当然,戚少商和顾惜朝现在还没进入到伤春悲秋的境界,不过尴尬肯定是少不了的,抽不抽事后烟都免不了,何况不能熏到祖国下一代。
他们之间那个吻从开始到结束都是温柔冷静的,既没引发什么男性更原始更下流的□□,也绝不可能娇羞无限欲语还休,反倒真像极了一种心灵抚慰,虽然表达方式是肉体的是奇怪的,但完全可以手动将其升级到精神层面。
亲吻原本应该是极其感性的,然而他们的行为看上去却极其理智,可是冷静理智的表面下,其实又是两坨烧得一团浆糊的脑子。
他们躺在床上无语看天……花板,就好像在帝京那夜一样,只是多出来一个康庄,然而这却使得他们感觉到,既有种咫尺天涯的文艺落寞感,又有种偷偷摸摸的诡异刺激性。
顾惜朝觉得天花板都要被看穿,回头屋漏受罪的可是自个儿,于是他起身去客厅睡,然而不知出于什么心态还要讲句冷笑话,“甩手掌柜要就寝了,你好生伺候康庄大道。”
顾惜朝窸窸窣窣地脱了衣服钻进被窝,过好久才发觉这一次虽然难免仍有尴尬,但他竟然也没个面红耳赤啥的,这明明就是很不要脸的事儿吧对吧对吧?自个儿究竟是忘记了还是在享受啊?这下儿好,节操下限羞耻心哗啦一下子统统都离家出走了,不知道有生之年还能不能把它们找回来团聚,唉。
不想倒也罢了,一旦想起来可又知道害臊了,顾惜朝只觉从头到脚地发热,嘴唇和刚才戚少商手掌抚过的位置尤其地火烧火燎,越烧他越想,越想他越烧,最后他硬了。正常男人嘛,不硬才没脸见人,然而想着自个儿跟另一个男人之间发生的种种硬起来,就实在很难让人淡定了。
顾惜朝起先是仰面朝天两条腿大喇喇叉开,后来侧身弓腰夹起双腿,然而无论他摆出什么样的姿势试图让体内□□消褪都不起作用,因为脑子里戚少商那厮始终不肯跪安。似乎一旦跟情啊、爱啊、欲啊这些东西联系起来,羞耻心往往就兼具了催情剂的功效。下腹那根不顾他意志始终直撅撅地翘着,所以励志的段子总说遇到困难要面对要解决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果然是梗老理不老,还是得解决啊。
他平日里相对比较寡欲,因此攒得也多,这会儿一弄就一堆,弄完稀里哗啦地跑去浴室收拾,还得蹑手蹑脚,自家也做贼,简直没天理。又庆幸自己今儿个得亏是睡客厅,要不然万一厅长没睡那可多丢脸。罢了,真的勇士,敢于直面擎天的一柱,敢于正视淋漓的子孙。
那边儿戚少商倒是没出货,表面上看着淡定,其实更不好过。他一样满脑子跑火车,想着想着也有点儿冒火,然而转眼一瞥康庄,小孩子的睡颜天真而没有防备,他顿觉自己所思所想令人发指禽兽不如,简直没起来就要萎。
其实他想的不过是面对顾惜朝时自己愈发明显的异常,甚至都还没想到那些下流黄暴的东西,跟康庄更是压根儿就没关系,但也不知道是因为康庄总算是顾惜朝的外甥,还是只因为他睡在自个儿旁边,反正只要他一看多多就亏心,总觉得带着个小朋友睡觉,无论想什么做什么都格外猥琐。
顾惜朝“解决问题”的时候他也在辗转反侧,所以在这老房子里,厅长动作再轻他也多少听得见一丢丢,不想脑补都难,也不知道最终是遐想还是瞎想。总之他也是个夜不能寐,并且贯穿始终的一个疑问是——自己的安慰方式不对,为什么顾惜朝不纠正?难道不是一拳打过来就什么都解决了吗?
事情到了这一步,对两个人来说,都已经不是掩着耳朵盗个铃、睁着眼睛说瞎话就能解决的了,又不是蠢萌小狍子,把头埋进雪地里撅个屁股就成。骗不过自己,就再不可能当没事发生。
顾惜朝折腾完再躺好还是胡思乱想,数羊数牛数包子都没用,总算是发泄完会比较疲累,快五点的时候终于迷糊了一会儿,睡也不踏实,干脆老早起来去取车。
俩地儿离得不近,往回开的时候赶上早高峰,回到家都快十点。小孩儿一觉起来没了妈还不定怎么闹呢,他怕戚少商一个人搞不定。经常不在家里也没屯粮,又怕俩人挨饿,火急火燎往回跑,结果戚少商、阮明正、康多多三个人正围着餐桌吃……早午餐,正好儿的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阮明正见他回来,起身大大方方打了招呼,表示了不请自来的歉意,也不等戚少商开口就匆匆走了,倒是康庄在后面儿很是嘴甜,“阿姨再见。”然后瞄一眼顾惜朝,声若蚊虫地叫了一声“小舅舅”。
戚少商解释,“我出门儿不方便,又不能饿着孩子,刚好也要跟红袍谈点事儿,就叫她直接过来了,不好意思啊。”
“拉倒吧还不好意思,反正又不是头回来了。”他说的是那次阮明正上门来拿戚少商用过一次的睡衣和床单,戚少商摸摸鼻子,不知道这话是真的不在意还是讽刺,“你怎么不带电话?”
“忘了。”
“吃饭了没?也买了你的。”
“我买了。”顾惜朝淡淡地说,抖抖手里的袋子,走过去放到桌上,洗过手回来不紧不慢地吃东西。
他自己没带电话,戚少商想提前打招呼都没办法,这没有问题,他也没什么可不高兴的,所以他觉得自己也确实没不高兴,该说话说话,该吃饭吃饭,然而气氛又分明不太好。他自己都乌七八糟,戚少商就更加混乱了,他不晓得现在顾惜朝散发出来的低气压是因为昨夜的吻,阮明正登门,亦或是康庄和傅晚晴。
戚少商给嘉南打了电话,等顾惜朝吃完俩人收拾收拾去送康庄。经过昨晚戚少商也看出那俩之间问题恐怕不小,但他没好明着提傅晚晴的名字,只说明天一走又是小两个月,有什么事儿赶紧去处理干净,他一个人送孩子就行。顾惜朝翻个白眼儿,“你送我亲妈第二任老公的女儿未婚先孕的儿子去给嘉南姐养,这算怎么回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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