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摆渡吏青同人)[吏青]仿若三章 作者:兔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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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的鬼魂不知此刻在想什么,夏冬青望着玻璃像一把尖刀,贯穿了他的心脏,似乎也贯穿了他的哀怨。
情绪挂在最高的尖端上。
摇摇晃晃,差分毫,就要摔下,粉身碎骨。
“但是,我没见过她啊,我一点印象都没有啊,这是要一个陌生人陪我一起生一起死吗?”
秒针咔哒咔哒往前走,分针是快要跌碎的情绪,马上要到达粉身碎骨的终点。
“你只是记忆里没有她了,命定的过往她是始终要陪伴你的人。知足吧,千百年来死在你这个岁数或者死时比你更年轻的人,能有几个是有人陪伴的,孤身而来也要孤身死去,陌生人又怎样,有人看你生看你死就不错了。”
赵吏边说边深刻的看了一眼夏冬青,时钟已经到了十二点,新的一日来临,带着店外不知疲倦的大雨。
“好了,时间到了,我没心情和你折腾了,到底走不走!”
鬼先生低头想了想,迟疑的迈开了第一步。
“早这么听话也不用浪费我那么多时间,走吧!小冬青,我走了。”
夏冬青还在想赵吏的话,孤身而来的人世,饮下孟婆汤的人又怎么能知道谁是陪伴自己的呢?他在孤儿院长大,活到如今几乎是连朋友都没有的一个人,鬼先生有一个前世在等他的妻子,那自己呢?
没人喜欢孤独。
硬着头皮咀嚼孤独吞下的那种味道。
是生死都难以比拟的苦涩。
“赵吏?”
“嗯?”
“我的……前世呢?”
江南的那场烟雨又来了。
心中泛起大雾,湿了整整一幅画。
再绚丽的色彩都化作了浓黑的墨汁,淌下,缓缓的沉寂了。
“你啊,富家公子啊,吃的山珍海味,穿的绫罗绸缎,过得好得不得了,不然你哪来那么苦逼的今生。”
那,有人在陪伴我吗?
话未出口,铃铛响起来,赵吏已经带着鬼魂走远了。
夏冬青皱眉看着店外深夜的雨,也不知那场车祸要拉扯出多少人的故事,里面有美满的前生,也有孤独的今世,总之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故事,从上一个结局里来了,看到了崭新的开头就必然要迎来新的结局。
离开的鬼先生,你的故事又将展开了。
9.
金二一大早就再次步入了张家,带着他行骗的行头,和一肚子的水——他怕行骗中途饿晕了,只好借着水来暂且填一下肚腹,不让轱辘作响的声音出卖自己。
这日从清晨便开始落雨,赵吏望着窗外茫茫的雨幕,烟雨掩盖了这个晦暗的清晨,一切显得如此顺理成章。
心头的山脉更沉重了,压得人喘不上气来。
接连几日的阴雨让河水暴涨,先前金二蹲坐的那棵树已然被河水淹去了一整个树根。赵吏提着烤鹅和一壶女儿红,堂而皇之的进入金家,破碎的小屋挡不住几缕风雨,屋外风雨大作,屋内就上演连绵的小雨。
赵吏看着桌上的一把野花,笑了笑。
这是一出戏,登台了总该落幕。
主角没有他,他做不了任何挽留的举动。
我宁愿自己是个看戏的人,也不愿沉沦下去。
赵吏在门口驻足了三个时辰,等待的人终于姗姗来迟。
清浅的雨帘阻挡了金二的步伐,他踉踉跄跄的走着,衣袍上染了颜色,红的,黄的。
红的是血,黄的是泥。
在人间挣扎如此久,结局到来的毫无预兆。
生命终于于第十九个烟雨季节,金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迷茫的走在回家的路上,身上的东西都丢了,桃木剑符纸,全部不知道落在了哪里。
他顺着河水而下,记忆里回家的道路被暴涨的河水阻隔,他茫然无措,鞋子踩进河水,衣袍也湿了大半,上面还沾着自己的血。
他走了很久,走了大概有一辈子那么久,才看到了家门。
还有屋檐下站着的男人。
男人穿着黑袍,挽起的头发拂过他的耳畔。
合着雨水。
真是,犹如一幅画呢。
10.
新闻结束,车祸的报道终结在最后一辆救护车驶过的声音中,夏冬青呆呆的看着在放广告的电视,脑子里一直绕着赵吏甩下的那些话。
我的前世是个贵公子?太可笑了,我又不记得,吃了什么山珍海味穿了什么绫罗绸缎,到这里还不是变作一碗泡面一身工作服。
唉,喝孟婆汤也不是好事,不喝的话,说不定还能回忆一下山珍海味是什么滋味。
冬青摇摇头,把那些事情全部甩在脑后,开始点算货物。今晚下雨,没什么人来,夏冬青关了火,关东煮吐出几个微小的气泡后一切趋于平静。百无聊赖的雨天,听了个略微有感触的故事,夏冬青暂时忘记了扣工资的老板开始埋头干活。
刚点完一箱可乐,赵吏回来了,吊儿郎当的老板绕到货架前细致的挑出一根柠檬味的棒棒糖,撕了包装纸塞进嘴里。
“那个鬼先生送走了?”
“嗯,还算配合,挺听话的。”
赵吏含着糖,说话带了点含糊不清的意思,夏冬青开始点算侠义箱货物,赵吏长腿一迈,跳到柜台上坐下了。
“别坐这儿,待会儿来客人了挡着收钱。”
“哎哟,今晚不会有人了,小冬青你自己看时间提前下班吧,不扣你工资。”
“扣工资?扣工资前提是你发过工资……”
“咱俩这层关系你还跟我计较几个钱的事情?”
“我们没什么关系。”
上一世还送了你一程,这一世就新人换旧人了。
心都碎了。
赵吏咔擦几下嚼碎了嘴里的糖,品味着一嘴浓郁的柠檬味儿哀怨的看着夏冬青。
“惹老板伤心是要扣工资的。”
“扣吧扣吧,尽情的扣惬意的扣,不扣你不叫赵吏。”
说完抬起箱子去仓库了,给赵吏留下个倔强的背影。
鬼差撇着嘴,想自个儿是造什么孽了,胸大腰细的妹子不多来几个,天杀的非要来个干瘦的夏冬青。
瞧他现在瘦的,指不定就是上辈子饿出来的!
“诶,赵吏。”
“嗯?”
“你说,有人陪我么?”
“陪什么?陪睡?小冬青要开房找哥哥呀,看你那么寂寞,不是36D我也认了。”
“认你大爷!”
夏冬青把箱子砸在柜台上直接拉起抹布朝赵吏脸上招呼过去!
“哎哟哎哟,快别往脸上来!毁了我的眼线抽你啊!”
深夜里的混乱过后一切都显得特别安静,夏冬青扒拉着几罐饮料往架子上码,赵吏默默的站在收银台后开始数钱,寻思着是不是能从中小小的抽出几张而不被夏圣母发现。
“赵吏,我刚才问的你没回答我。”
“啊?回答什么?”
“人人都有前世今生,之前那个鬼先生有个红颜知己在一世一世的陪他,那我呢?我是孤独而来的吗?”
抽出张五十的,嫌弃面额太小再换张红色的。
“我是鬼差,但不是每个鬼魂都归我管,像生前故事档案这种事儿呢,我是不会太清楚的,所以你的故事我也不清楚,说不定有,也说不定没有,你想要的话,就当冥冥之中有人还是一路陪伴你的就好了,反正谁也不记得上辈子,这辈子认识的朋友,也许是我,也许是王小亚,都可能是陪伴你而来的啊。哦,不对,不该是我,我能大出你一千岁来,怎么着,都不该是我。”
一听可乐从架子最高处掉下来,泡沫喷了一地,夏冬青愣愣的看着半晌没有反应。
“……摔坏了?从工资里扣。”
“赵吏,这一千多年,一直,只有你一个人吗?”
时钟在咔哒声中不紧不慢的向前行走,走过了这个数字再迈向下一个数字,始终不曾有终结的一日。赵吏挑眉看了夏冬青半晌,眼中映出的人影恍惚变回了六百年前的模样,穿着粗布袍子,瘦成了皮包骨头的活鬼,枯槁的皮囊下包裹着一颗剧烈跳动的心脏,那里面怀揣了愿望与恐惧,在时光里慢慢被熬成一锅浓汤,而后,就被岁月饮下了,一滴都没有剩下。
“也许,有过吧,但是,他不记得了。”
11.
一层雨幕便是一年的光景,待到金二终于行到赵吏跟前时,桌上的野花都已经枯成了碎片,赵吏带来的烤鹅也已经腐败变质,单剩下那壶女儿红还带着扑鼻的酒香。
金二站在屋外,淋着雨,小心翼翼的擦了擦脸上的伤疤,尴尬的朝着赵吏挤出了微茫的笑意。
“今早不顺,被发现了作假的痕迹,挨打了。”
鬼差大人不言语,打开了手里的酒,浓郁的香气萦绕在二人之间。
“本想让你饱餐一顿,奈何你行的太慢了,只余下这壶酒了,你看,桌上你采的花都已经枯了。”
“为何要请我饮酒?”
赵吏举起酒壶朝着金二的方向,在地面洒了一遍,而后,自己再端起饮下一口。
“你饮完,就同我走吧。”
“去哪儿?”
“去一个再不会挨饿挨打的地方。”
金二眨眨眼,地上的酒很快被雨水冲散,连带着那浅薄的酒香都被洗的一干二净。他越过赵吏看向屋里那束枯萎的野花,花是他清晨落雨前在河畔摘来的,端端正正的扎成一束想等回来插好,谁知自己这一去竟是如此漫长。
幸而,还有一个人在等自己。
“你是鬼差?”
“嗯……”
“我,走了多久?”
“我在这屋中等了你七日了,自你离开那日起。”
我恍惚里只觉得痛,心里想着回家,哪知道,居然是踉跄着走了那么久。
“我以为我回不来了,看到河水想起家就在河边儿,走了那么远的路,也没觉得饿。”
“……”
“原来,我已被打死了。”
这是一日漫长的雨水,七日前他走时便落下,七日后归来恰好还是下了个凑巧。鬼差不动声色望着他,手里的一壶酒洒了大半,只为惦念着祭祀他好不容易归来的魂魄,目光穿越这七日间长长的时光的走廊,那头站着曾几何时在如霜一般的月色下狡黠的他,这头,站着浑身染了血迹,脸上还斑驳着伤痕的另一个他。
终归是有生至死的,谁又能逃开这个轮回。
“走吧,死了,总好过活着挨饿,若你还有什么心愿便告诉我。”
“没了,这一辈子活够了,要说唯一的心愿,大概就是希望下辈子不要饿肚子,也不要,再让我一个人了。”
很苦啊,饥饿与孤独如同顽疾缠身,这世无药可医,下世就求能够不要受此等的苦。
江南再美又能如何,能够让这些烟雨堵上我满身的疮疤吗?
满目疮痍里,无尽的痛苦在此刻烟消云散。
这是何等美妙的事情。
美妙过了江南六月的雨。
“好,不让你一个人。”
赵吏把酒置于桌上,轻手轻脚把花放在前方。
“我祭你一次,来生你不会再记得我,但是,我会记得答应过你,要一直伴着你。”
“我的岁月在当上鬼差那一日起便终结,你轮回几世都与我无干,你生,我能遇到你,你死,我便送走你,你轮回肉体,我轮回开始与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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