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瓶花]此去经年 作者：故清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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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面逐渐模糊起来，开始跳跃到另一个片段……
很吵……画面里，尽是人们七嘴八舌，小声议论，或是女人们的哭泣声。
红木青砖的厅堂里，四处挂着白绫。看这阵势，似乎是在办丧事。
灵堂前，站着一个七八岁的孩子。他面前的灵位上方，挂着一个中年男人的照片。
他的身体站的笔直，眼睛平静地望着那张照片上男人，脸上没有一点表情。站着那些或悲伤，或狰狞的人群中，像个异类。
“看，那个孩子，自家父亲死了没有丝毫反应。连眼泪都没有流下一滴。”
“真是冷血啊……”
“呀，你们不知道吧，那孩子根本就是外面捡来的，多半是……”
“真的啊？该不会是哪个野女人生的吧？”
“谁知道呢……”
他听打人们毫不忌讳的议论声，自四面八方朝自己涌来，彼此起伏，连绵不绝……
突然地，解雨臣感受到了自身体深处涌出来的浓烈悲伤。就像是要将身体撕裂一般铺天盖地，震的人整脑袋嗡嗡作响。他的眼睛很痛，就像是被火焰所灼伤一般。并清晰地感受到，有泪从自己脸上滑落。
是梦？
解雨臣模模糊糊地想着，但为什么不能挣脱其中？
画面又一次跳转。
男孩已然长成十三、四岁的少年了，他背着行李，离家远行。而与他同行的还有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年。两人几经辗转，遇斗就下。直到游遍了大半个中国，才遇到一个百年难遇的奇斗。那个斗是在水下，被淹没在一个湖底。其中机关重重，奇相丛生。他们可谓是垂死挣扎，最后还是被人相救，才得以逃脱。
而那个斗，解雨臣知道，如果猜的不错的话，那便是张家古楼。他感觉，眼睛越来越痛，眼泪一刻不停地往外涌。不对……他立刻意识到了，也许并不是眼泪，而是血。
再一次，画面中出现了一扇门。似乎是青铜质地，门前站着一个人。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张起灵。而画面，也在这时候，真正意义上的消失了。他只感觉眼前一片黑暗，那是一双手，不温不凉的温度。
他听到有人在他耳边说。
“不要看……”
伴着那个人语气淡然，随之而来的还有双眼的剧痛和鼻息间浓烈的血腥味。黑暗中，他像抓住了一根救命草一般紧紧拽住身旁的人。那是一种本能，是不经大脑思考身体就条件反射般地这样做了。
张起灵感受到对方细小的动作，心底突然涌起一种别样的情绪。那是胸口突然的窒息，亦或是心脏的钝痛，是愤怒，还是别的什么？他自己说不上来。
也许是张起灵突然的打断，那只浑身散发着火焰的麒麟开始躁动起来。一声低吼响彻整个甬道。
“能跑吗？”张起灵这样问。
“嗯。”那个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虚弱。只见，解雨臣此时正用手捂着自己的眼睛，鲜血从他的指缝间涌出来。他的落下的刘海已被汗水打湿，此刻正乖巧地贴在额前。原本精致的面容因痛苦有几分扭曲。
话音刚落，他就感觉整个人被张起灵带着跑了出去。身后是一阵阵的热浪涌来和来自那只麒麟的喘息声。
他试图从一片混沌中，抓住点什么关键，比如说，刚才那个关于张起灵的幻觉？还是此刻的状况？但因为大量的出汗和失血带来的虚脱，头昏脑涨这一系列生理原因，最后选择了放弃。
张起灵跑得极快，他几乎是被那股强大的力拖着往前的。而此刻，眼睛的疼痛使他几乎昏厥过去的。也不知跑了多久，张起灵终于停了下来。解雨臣知道这味着他们暂时安全了，他脚步一个不稳，身体不受控制地就要倒下去。就在此时，一双有力的时宜地手揽住他肩，将他带到墙边。他下意识地说了一个“谢”字，并习惯性地露出一个微笑来。但事实上，他并未能笑出来，就连那个“谢”字也说得含糊不清。
在对方喂他喝了几口水，又用绷带将他的眼睛做了简单的包扎。最后用什么布沾着清水为他擦拭了脸上的血迹后，他才渐渐缓过来。
“好好睡一觉吧。”张起灵如是说。接着挨着解雨臣的身旁坐了下来，伸手揽住对方的肩，将其往自己怀里带。解雨臣有些不习惯，却并未挣扎，他知道，自己现下非常需要休息。于是很乖巧地靠对方松下来，困意伴着痛如同一张网将他笼罩在其中，无法挣脱。
张起灵看着对方抿着唇，脸上有些别扭的表情，当下觉得有几分好笑。却终是在念及其伤势后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心口隐隐地钝痛。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章
解雨臣浑浑噩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几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他努力将之前的事情在脑海中整理了一下。然后问那个唯一同伴：“接下来该怎么办？”
对方淡淡开口道：“回去了。”
如果不是多年来的处事不惊，解雨臣真想打心底“哈”一声。这就回去了？
就听见张起灵道：“完成了，任务。”
这么简单，解雨臣心下有些不解。当初霍老太下斗前曾说过，这个斗很凶险，而如今看来，除了那只麒麟之外，几乎什么都没遇到。这很奇怪。
头脑里一片混沌，解雨臣也实在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而双眼还隐隐作痛着。
“先出去。”张起灵说着，将解雨臣扶起来。然后带着他的手臂，将他的支撑力渡到他的肩上。这时，解雨臣才感觉到，自己浑身根本没有力气。脚步虚无，就如同踩在棉花上一样，额头的冷汗还在往下流。结合以往的经验来看，这种症状跟发烧很像。
两人相携着走了很久。兴许是在黑暗里，又浑身不适的原因，这使得本来就漫长得路就更漫长了。
期间，张起灵问他，要不要休息一下。
解雨臣摇头拒绝了。
越走，解雨臣越觉得不对。按理说，这条甬道到外面的距离应该算不上太远。而且，之前被追的时候，如果是往回跑的话，应该是接近出口的位置了。于是乎，解当家心下疑惑就问：“还没到吗？”
“嗯。这路，不对。”
解雨臣听了，越发觉得不安，但表面上还是一副淡定自若的样子问：“怎么回事？”
张起灵道：“这条路不是原来的路。”
这种情况无疑是很糟糕的一种，来的时候只有一条路，回来的时候却走的不是同一条。依张起灵的性格来说，纵然是多出一条路来，他也定是不会走错的。那么，这么说来，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来时的路变换了。
“有东西过来了。”解雨臣突然听见些许轻微的声响传来，由远至近。因为看不见，所以精力全都集中在听力上，这使得解雨臣的听力反而变得极好。
闻言，张起灵将身后的刀抽了出来，用另一只手，揽住解雨臣的腰。
果不其然，在几秒之后，有一大波类似于甲虫一样的东西，从石壁的缝隙间涌出来，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却又在几秒之后，声音再度消失。
解雨臣当下有几分不解，就对着对方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
张起灵见状，也并不理会他，只是重新扶住他往前走。
解雨臣突然想到了什么，伸手去摸张起灵的左手。果不其然，他的手心里一片粘稠。啧，对自己永远都那么狠。就是这么个人，解雨臣觉得自己心里有些难受。
“还是包扎一下吧。”
“没事。”
意料之中的答复。解雨臣强行停下来，然后道：“我说休息一下，顺便清理一下伤口。”
说完之后，解雨臣当即就后悔了。觉得自己脑子大概是出了什么问题，才会莫名其妙地说出这么矫情的话。真不像样。他咬咬牙，暗骂自己多事。
说起来，这也又并不算什么大伤。下斗的人，都是不是什么精细人，什么伤没受过。就算谁好好地出去，回来的时候就缺胳膊少腿了，这也是常事。还有的甚至再也回不来了。
想到这，他伸手触了下自己的眼睛。觉得心情愈发地平静了几分。其实，下斗这档子事儿，本身就是脑袋别在腰上的技术活儿。只是……
要是永远这样的话，免不了会……
话已至此，张起灵也没再拒绝。两人停下休息，顺便补充体力。压缩饼干实在是让人没什么胃口，更何况是对生病中的人来说，这简直可以算得上是难以下咽。解雨臣草草吃了几口就靠墙休息。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一章
黑暗的甬道里，只有零星的几点光芒。循着那几点白光，解雨臣慢慢走过去。渐渐的，那几点光芒翩翩而起，化成了一只只蝴蝶，然后徐徐飞远。解雨臣跟在那些蝴蝶身后，不停地追。渐渐近了，突然间，自地上涌出成千上万只蝴蝶，骤然将他淹没……
梦已至此，解雨臣逐渐清醒过来。他动了动身体，感受到身下的柔软的触感，他明白，自己此刻应该是正躺在一间床上。
“醒了吗！当家的，您醒啦？”他听见一个聒噪的声音自身边传来。解雨臣努力在脑海里搜索了一圈后，发现此人正是解家的一个小伙计，叫什么来着？好像是——
“申子，这是在哪里？”解雨臣忍不住问。说出来的声音嘶哑而难听，他甚至自己都不禁怀疑，这声音到底是不是他的了。
而那位叫申子的伙计，此刻正沉浸在咱解当家居然听声音都认出了自己，如此这般类似于受宠若惊的喜悦中。于是很激动地解释道：“这是在这附近的一个卫生所里。当家的，您不知道，您老从斗里出来起就一直高烧不退，都整整躺了三天了。来，先喝点水。”
解雨臣听着，感觉被人扶了起来。而那双手的主人，正是在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黑面神。
有杯子落入解雨臣的手中，他端起来浅酌了一口。温温热热的白水，正好缓解了喉咙的干涩。慢慢咽下，解雨臣感受了一下自己此刻的状态。比起三天前，身子的确是轻了不少。下床走到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而眼睛的疼痛也不似之前那般强烈了。
“当家的，您饿了吧？您看您想吃什么？咱下去准备准备。”
解雨臣温言道：“不急，先把正事儿办了。”
在吩咐申子拿来笔和纸后。他让张起灵将之前在斗里看到的密码和线索写下来。说是让张起灵写，其实，更多的是张起灵说，然后申子将其记录下来。
待一切妥当后，解雨臣便吩咐他下去将资料传到霍老太太一行人那去。
之后，房内就只剩下了张起灵和解雨臣两人。
解雨臣偏头对着张起灵的方向半真半假道：“嘛，遭了，这次人情欠大了。”
见对方没有回答，解雨臣又道：“要不你开口，只要是我能给得起的，我都给你。”
于是乎，这个问题把张起灵给难住了。一向无求无欲，清心寡淡的闷神飞快转动脑子，最终还是没能想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解雨臣是多玲珑剔透的人，长久的沉默使得他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他也不在意张起灵的沉默，反正对方就是惜字如金。他笑笑道：“要不，等你想好了，随时都可以告诉我。”
“嗯。”一个简短的回答后，张起灵又道：“知不知道，你中了蛊术。”
解雨臣闻言沉默了一下，思路飞快地回忆着下斗那天的某些细节处。
就在这时，他的脑海惊现一个画面，那是在他们才走进甬道那会儿，那个时候他清晰地感觉到了后背的一瞬间的剧痛。但由于张起灵突然说前面有东西，打断了自己。所以解雨臣就没来得及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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