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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资质真的很好啊！

　　放弃真的有点不甘心啊！

　　收徒会改变命轨吗？自己来了这里不是已经改变了某些东西吗？比如尤楚红的病，原本应该在数年之后才能有所好转的，可是被自己治好了，自己不也没什么事吗？这是武侠世界，也许是因为武功的原因？那么，不教武功呢？这两人有强烈的向上之心，但看这两人偷听学堂夫子讲课就知道了，想来教读书是可以的吧？那样也算有了师徒之谊想到此处，并没有心血来潮，看来是可行的。

　　内心一定，看着情绪低迷一脸沮丧的两人，开口说道：“你们两人现在暂时与我没有师徒之缘”，两人听了这句话又抬起头来，很敏感的注意到了“暂时”两个字，又兴奋起来。看到注意力被吸引过来，洛风接着说道：“但是与我有师生之缘，你们可想读书呢？”

 

　　第十四章 弟子

 

　　日暮西垂。扬州城东，废园小石屋。

　　交完了日供之后，寇仲和徐子陵就回了这里。今日的经历仿佛比以往的一个月都要多，两个原本应该疲惫不堪的人现在却是止不住的激动和亢奋。虽然没能如愿学武，但是在两个少年眼里，如今时局尚且安定，读书习字之后考科举也是一个好出路。而且今天拜的这个老师还不收钱，虽然要打听什么消息好像比较麻烦，但是那都不是问题！可惜老师不愿意帮他们解决生计问题，明明是举手之劳嘛！非要说什么“命数如此，不可擅改”。不过人要知足，至少不用再辛苦地偷听白老夫子讲课了。

　　两个尚且懵懂的少年想着以后在科举场上一举夺魁然后当大官的日子，带着笑意进入梦乡。

　　那一边，刘爱道依旧在惋惜着两个好苗子，不死心的问洛风：“道友真的不收徒？此二子资质极高，若是能成为道门弟子，必能将我道门发扬光大！”洛风笑道：“难道如今他们就不是道门弟子了？”刘爱道一怔，“是吗？”一下子恍然大悟，笑意满脸，“对对对！道友说的没错，他们已经是我道门弟子了！哈哈！”

　　收学生的性质和收徒弟其实差不多，按照世俗间的界定，同样是师徒关系，这是洛风所能想到最好的办法。但小势可改，大势不变。为了使这两个疑似主角的人按照命轨得到应得到的东西，洛风甚至连钱都没给，依旧让他们照常过日子，只是在每日黄昏到人定的这段时间里来和乐楼找他便可，他自会尽心教导。

　　次日一早，打坐完毕之后，洛风就开始了久违的备课。曾经的专业，剑三世界里实践过的教学法，他准备继续在新学生身上使用。昨天已经询问过两个人目前学（偷）习（听）上（来）的水平如何，现在要做的，是列一个教学大纲出来。

　　教学分析：本次教学共有学生两名，性别男，没有女生。在之前的学堂旁听和底层生活中，他们已经学会了XX知识XX个，以及良好的社会生存能力。但由于长期处于社会底层，见识浅薄，底蕴素养太差，容易被诱惑，这是目前亟须改变的。

　　教学目标：刷新两个小孩目前尚未成型的三观，使他们认定自己是道门弟子这个事实，防止被人忽悠挖墙脚。

　　教学课程：文化课、思想课、欣赏课等等，视情况酌情增加。

　　具体教学设计一二三……

　　当刘爱道出门转了一圈回来看到这份大纲时，愣了好一会儿，然后居然颇为赞同的询问能不能誊抄一份寄到洛阳给他的老朋友王远知看看，作为培养道门后辈的样板。

　　洛风：“……！”原来古人接受能力这么强吗？剑三里是这样，这里还是这样。难道是因为被写残了的原因？想了想估计还是古人本来就奔放的缘故，默然无语了。

　　天一擦黑，初更的梆子才打响，寇仲和徐子陵就已经站在和乐楼下了。依旧是破破烂烂的衣服，却洗的干干净净。前些天挨打留下的伤已经被洛风治好了，干净的脸已经可以看出长成后的轮廓，黑亮的眸子炯炯有神的看着面前这栋华灯初上高大气派的酒楼，从今天开始，两兄弟就要在这里读书习字了！

　　大堂小二早就看到了一身上下与周围格格不入的两人，但是因为被洛风交代过，也没甩脸色就让他们进来了，还给指了路。顺着小二哥所指的方向到了洛风和刘爱道所居的酒楼后的清竹院。

　　酒楼走的精品路线，除了楼上自带的客房，还有独门小院。昨天洛风确定要在扬州仔细寻找时，就已经换成了小院。清竹院是酒楼提供的十二个院子之一，有正房和两个厢房，门前遍植翠竹，颇有雅趣。但是此番进来的两个少年一点都没在意院子的环境，他们满心满眼都只注意到了此刻立在正房门前灯下的那道修长的身影。

　　“你们很准时，随我来吧。”垂眸回身。

　　东厢房，隔着素净的窗纱，一高两矮三个身影印在窗户上。

　　一进门，两个少年就被摄住了心魂。房内对门墙上悬挂着两幅工笔人像。悬挂略高的一幅画中一老者正含笑而立，大袖飘飘如遗世独立，仿若将要乘风而去。身后宫观隐隐，云烟缭绕间依稀可见山壁上“论剑”二字。另一幅挂的稍低的画上，是一个面目刚毅的中年人，风尘满面却掩盖不了眉眼间的犀利，手中长剑出鞘，似乎有剑气将要透出画来。画像前三尺之地是一个杏黄蒲团。

　　洛风在画前站定，侧身看着两个学生，对于两人来之前的清洗工作表示很满意。整了整衣冠，附身长揖三下，起身后道：“我虽不能收你二人为徒，但那只是于武学上。若只是认几个字，那倒罢了。你二人既想以科举谋出身，那便不能轻忽。且问你等，可认我这个老师？”寇徐两人虽然年纪小，可向来精明，能有最好的谁还会要残次品。他们也知道读书和学武功一样都要拜师，很干脆的学着当初看来的礼节拜师，徐子陵很机灵的窜出去把外面花厅摆着的茶壶茶杯都拿了进来，两个小子狗腿的敬了茶就开始等着洛风继续说。

　　洛风续道：“师者，传道解惑。为师一身所学俱是师门所传，既教你二人读书也算是入我门了，为师来历也当予你等知晓一二。”然后非常高大上的念了一首诗：“濛濛雾雪观傍松，马饮寒涧雪化溶。空竹仙馆孤明月，鹤舞横桥云重重。钟声三响闻远道，悠悠经声隔桥东。匆匆行步尘仆仆，仙院觅寻无影踪。为师山门号‘纯阳宗’，凡纯阳弟子都以剑入道，希求能得天地至理，成仙得道。画中老者便是我纯阳开派祖师纯阳子，那中年人是祖师的大弟子静虚真人，姓谢，名讳上云下流。”说到“下流”两字，哽了一下，继续道：“也是为师的师尊。至于其他待以后再说，你等且行礼罢！”

　　寇仲和徐子陵被那首诗镇住了，虽然对一个道士教读书的水平有点怀疑，但是还是很老实的跪下拜了三拜。

　　洛风走到一旁桌案前，一掸下袍，跪坐席上，道：“坐！”

　　寇仲和徐子陵看着地上的纬编席，不由自主的对视一眼，吞了吞口水，别别扭扭地学着洛风的姿势跪坐下。

　　洛风道：“我知你二人有诸多疑问，也不必多想，到得日后自会知道。”也不再管他们想什么，径自从案上的一沓书卷中抽出两本扔到两人身前。慌忙接过之后，就听到洛风开始念书上的内容了，不敢再想其他，都认真听了起来。

　　寇仲和徐子陵虽然听了白老夫子讲课，但那是不成系统的，字认得也不多。当先首要任务是认字，洛风所念的便是隋唐时候著名的少儿启蒙读本《千字文》。

　　门外把洛风的忽悠过程从头听到尾的刘爱道摸着胡子，感叹着后生可畏，悠哉悠哉地回房休息了。

　　扬州西城门外，夜色里的官道暗沉沉的，一个白衣赤足的披发少女一蹦一跳的到了城门下。仰起头望着高高的城门，却见那少女俏皮一笑，一双墨瞳波光流转闪过一丝狡黠。忽而玲珑圆润的足尖一点，竟是凌空飞了起来，身侧两条长长的素白飘带在空中舒展开来，勾住了城楼斜飞的斗角，如精灵一般跃入了城中。明明是如此惊人的一幕，城门的守卫却没有一个注意到的。

　　更夫敲打的棒子已经到了夜半三更的节奏，正专心报更的更夫忽然觉得眼角扫过一片白纱，待定睛看去却又是什么都没有，暗自嘀咕了一句“见鬼”，却没注意到一边的角落处就有一个秀美的少女正在偷笑。

　　洛风离开洛阳到扬州途中走了七天，到扬州又是三日过去。当初上官龙传递的消息早在当晚就到了荣凤祥手里，荣凤祥又转给祝玉妍座下艳魅旦梅。彼时祝玉妍正在襄阳视察汉水帮，身边正带着绾绾。见洛风这个道门弟子如此优秀，疑似对圣门大计有碍，又看到自己向来满意的徒弟一副好奇的表情，就动了让绾绾来试探的念头。

　　绾绾想着让师傅叹息的少年，皱了皱眉鼻子，一甩头在屋顶上跳来跳去跳到了一家客店的屋顶上。在靠南侧一个窗子上有规律的敲了敲，正在算账的掌柜赶紧开了窗子，原来这个客店竟是阴癸派在扬州城的产业。

　　而此刻，洛风正在打坐。他觉得心情很好，很适合修炼，决定这个晚上就打坐过去了。依稀中，他好像感觉到了一种神奇的意境。夜深了，一滴晶莹的露珠滑落到收拢的细竹叶上，发出滴答的声音。地底深处，有咔嚓声传来，那似乎是嫩竹在拔节，一股浓郁的生发之气透了出来。

　　原来这就是春吗？天地的伟力！春的力量！春生、夏长、秋收、冬藏，万物生生不息。洛风仿佛明白了四象中四季的意蕴，四象剑法的轮回之意似乎也体悟更深了。

　　当晨光渐起扫清春日的薄雾时，洛风睁开眼，第一次发自内心地露出了微笑，听着门外的鸟儿们欢快的鸣叫。打开门缓步出来，小院里就是一股浓浓的新绿。

 

　　第十五章 杂事

 

　　持剑静立，摩挲着手中的桃木剑，纵使只是一把木剑，洛风却已经用惯了。一掐剑诀，手中剑势展开，行云流水间挑起一路风雨。刘爱道也从房内出来，斜倚在门框上看着洛风舞剑，心内暗自赞叹无论看多少遍都只觉得赏心悦目。

　　春雨绵绵密密飘洒下来，将地面俱都打湿了，润泽的泥土却只在洛风丈许方圆之外。刘爱道看着凝滞在半空的那一大坨雨水，默了。俄而洛风剑尖一扫正打在水球上，却没有打破，而是把水球推出院门，悄无声息的悬在门外的一棵大榕树粗壮的枝干间，又悄无声息的撤了力道，哗啦啦的水声传来，同时出来的还有一个钟灵毓秀的少女，如点漆般的眸子正恼怒的看着洛风。

　　绾绾第一次独自出远门办事，很激动的一到天明就来找人了。根据情报来到和乐楼，原本想光明正大进去，听到小院里传来的剑声，却起了逗弄的心思。隐了身形躲在大树上，正把头略探了探要看，却不知何时来了许多水落下来，虽然及时避开了，却也狼狈的暴露了身形。

　　甩了甩弄乱了的长发，咬着唇瞪着对面的人，任务目标却自若的舞完最后一式剑招，收剑之后看都没看她，抱着剑就进了门里。绾绾知道现在的情况是自己落了下风，不甘心的跺了跺脚，纤腰一拧飘上一边的屋顶，再一踏，干脆回去了。此番是我小觑了你，且看下回！绾绾憋着气暗自发狠。

　　刚才的一幕，周边经过的人和刘爱道也都看到了。且不管那些人是怎么想，刘爱道只是无奈的摇头，洛道友向来老成持重，这才算有些少年人的样子嘛！

　　洛风却是心情很好。在剑三世界的时候，因为知道死期，一直没心思去像各位师门长辈说的经验那样体悟这个体悟那个，除了资质差自己气馁外还有心情郁闷的原因，总之就是那时候的状态一直都不能感悟到道家所说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易经》云：易有太极，始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纯阳武学的气宗一脉也多从中得名。两仪者，天地也，阴阳也。万物负阴而抱阳，阴阳折算下，亦可以理解为，生死也。洛风对这套剑法的切入点就是“生死”。

　　作为一个死过两次的人，对“死”的理解倒是被迫变得很深刻，但是与之对立的“生”，他几乎没什么感觉。在掌门李师叔的指点下，学医救人，希图以此来领悟“生”之意，结果一直心情低落的洛风对“死”的感觉更深了，“生”的问题却更严重了。

　　纯阳剑法中除去两仪剑法还有四象剑法。四象，可以是四方神兽，可以是天上的星野，也可以是四季轮回。这三种怎么看都是四季好理解些，可问题来了，华山终年严寒，洛风对秋冬的领悟也还好，夏天也好解决，就是春天的太艰难，几乎没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