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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於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纲吉发呆发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立刻依照六道骸的话写下批准，像模像样的签了字。放下文件打算说什麽，六道骸却已经投入到第二份文件中去了。

　　看著这人认真的侧脸，纲吉抿了抿唇露出了浅笑，本就斜靠的动作更心安理得的挪动到六道骸的肩窝。

　　胃还在抽痛，心里却由衷感谢这份疼痛，让他清楚得明白了，原来六道骸根本就没打算放手。

作者有话要说：　　

 

　　☆、亡心当如何．缠

 

　　37

　　在六道骸的帮衬下，纲吉处理文件的速度再创历史新高。当然了，说是批阅文件，其实他也就负责签签字，顺便在等待的时候窝人怀里打个盹，速度能不提高嘛。

　　坐在腿上，靠在肩头，这样的姿势维持了很久，久到纲吉蜷缩的身体觉出淡淡的僵硬，腰上也一阵阵的泛酸。他不知道六道骸那始终纹丝不动揽著他的手臂有没有麻木，反正他已经有点坐不住的开始左蹭右蹭。

　　所以说六道骸的定力真不是一般的好，任身上的人猫一样蹭，眼神就是不离开文件分毫，倒是支撑兔子身体的手臂紧了紧，指尖在匀称的腰肢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按，既是舒缓又是安抚。

　　不一会怀里的人就停了扭动，身体由原本的45度转成了面对面，脑袋枕在他胸口，接著双手环在他腰上，好像他六道骸合该天生就是他泽田纲吉的抱枕一般。

　　库洛姆端著托盘走进来，就见她家BOSS像育儿袋里的小袋鼠一样腻味在骸大人怀里。从没见过两人如此黏贴的状态，脸不由泛红。赶忙放下托盘上的药碗，又无声无息的退了出去。

　　门一阖上，室内立刻恢复了绝对安静，只剩两人平缓的呼吸交替起伏。阳光从窗户折射进来，罩在纲吉身上暖了一片，加上恬淡的莲花香萦绕环抱，恍惚间似是到了什麽仙境，催人入睡。只是他还没来得急神游太虚，身体就被人托了起来。

　　“恩？”沉重的眼抬了抬，手仍没有松开，“哪里，哪里要签字？”

　　那迷迷糊糊的样子很成功的让六道骸星长的眼眉拧了起来，他实在想象不出他不在的日子里这小兔子首领要如何处理公务？难怪每每总是折腾到深夜，茶饭不进，到最後落个慢性胃炎的下场。

　　然後脑中不由浮出个结论，曾经这兔子千百般腻著他，且不论是否真心喜欢，那纠缠中总觉得有一条应当是他精通意大利语的缘故。

　　这样想来，那发了狠想要甩了他的兔子正在怀里小憩，而他还任劳任怨的帮人家打杂，如此这般不就是认栽吗？

　　於是眉头锁得更紧，声音也冷了下来。

　　“把药喝了。”

　　“恩……”

　　纲吉含糊应了一声，却是对著药碗发呆，完全没有要动的意思。等了一会，见六道骸也没动作，竟抬头愣愣问了句，“不是说喝药嘛？”那语气分明是等著对方来喂。

　　这情况绝对是没睡醒的，但凡他有半点记忆，就能想起自己之前是怎麽非要和人分手的，至少能明白两人彼时的关系，於他实在是再没什麽撒娇的立场。

　　於是这次换六道骸发愣了，狭长的眼定定的审视著怀里还在眨巴眼的兔子，那金橙色眼瞳一时半刻竟有点看不透彻，亦或是太过分明，让人深陷无门。是谁说的，大恶到头便是极善，正如此刻清明到底便是深渊。

　　终於妥协的丢开文件，端著药碗递到兔子唇边，可是兔子抿了抿唇把药碗推了回来。

　　“我们，不能和从前一样吗？”

　　闻言六道骸的神色沉淀下来，其实从很久以前他就想问怀里的人一个问题，你到底要我怎样？然後，现在，突然的就得到了答案。只是，想和从前一样罢了。但这个从前又要从哪里开始？初夜，初吻，初念，还是初见……

　　六道骸没有问，仅是服从命令般含了一口药，低头吻住纲吉的唇，像从前每一次一样，轻缓的将药汁度到柔软的口腔，听著那细微吞咽的声音，心里丝丝隐痛。

　　喂到最後一口，在他打算撤开的时候，兔子手一勒抱住他的脖子，舌尖缠著他的不放，人已经完全跨坐到了他身上。几乎是立刻，六道骸感到自己血气下涌，他想要他，却不愿在这种不清不楚的时候。

　　强行拉下攀著他的手臂，把人抱离，起身的瞬间，衬衣下摆被紧紧揪住，不甘心的力道和心慌的两个字，“别走。”

　　六道骸不敢回头去探究纲吉是何种神色，只故意绕开了话题，“剩下的文件都是日语，你能看懂……”

　　尾音未完，纲吉急急接口喊了一句，“对不起，我错了！”然後手越抓越紧，好像正有什麽从这紧扯的指间偷偷流逝。

　　心脏不堪负荷的狂跳，期望著那人宠溺的反问，一句就好，错哪了？只要他问，他就不顾一切的扑过去告诉他，我以为我不爱你，我以为我只是利用你，所以我真的错了……

　　可是六道骸似乎不信，冷漠的背影直刺的他无意识松开了手。静默像是跨越了半个世纪，那人突然叹口气，淡淡道，“彭格列，你从来没有错，只是我没那个心思了。”

　　他仍然喜欢他，但那并不表示再想执著的得到他。也正如纲吉生生世世循环的抉择，他们从来没有在一起，可好像这兔子又是爱他的。几世轮回始终看不透，无论如何开始，结局却从未更替。所以够了，无论人无论事，如果不在掌握之中，再喜欢也是枉然。

　　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纲吉彻底懵了，虽然他从一开始就想过的，如果有一天这人不再等待了，会怎样？这种撕裂般的心痛也不过是自食恶果。可他实在不知道该怎麽办，即便在面对是否继承彭格列的问题上，都不及此时此刻来的茫然。

　　许是呼吸太快，胃里又绞痛起来，直疼的冷汗直冒。可是发不出声音，已经不是求得与不得的问题了，这份情已不在他可掌控的范围内，原来曾经的自己留给六道骸的就是这样无力而无奈的结局。

　　最苦闷也不过如此，人在，情在，心亡。                    

作者有话要说：　　

 

　　☆、缠中迷离绪．索

 

　　38

　　在对待感情的问题上，人总是如此，两败俱伤的很多，玉石俱焚的却凤毛麟角。

　　纲吉不知道六道骸在说没有那个心思的时候，心里是否还有挣扎？那种娓娓道来的模样，就好像噬骨情伤，任它如何焚毁寂灭，於他不过是薄雾一缕，风过无痕。

　　这种猜测像一剂毒药，强灌进纲吉体内，顺著血液流淌到身体每一个角落，头痛，胃痛，还有心痛，混在一起，忍到後来已分不清全身上下究竟是哪里在疼。

　　知道只要开口轻唤，那人就会再度把他抱在怀里，但抚不平害怕。从前肆无忌惮的撒娇和依赖，不过是笃定了在遇到抉择时，那人总是站在自己这边，所有的事情最後都会自然的变得明朗起来。而现在的六道骸让他再笃定不了结果，所以害怕，害怕看到那失去暖意的双色眼瞳中绝对服从的目光，所以忍痛不语，不语自己不能回头的错误抉择。

　　直到那修长挺拔的背影在门缝间越变越细最终消失在清脆的门锁声中，纲吉才敢松开紧咬的齿关，身躯顺著沙发椅滑下，跪倒在地毯上，沈吟神伤，任自己锁在漆黑的悲伤中。

　　纲吉不知道的事还有一件，六道骸并没有离开，只静静倚靠在书房外的门边，隔著一堵厚厚的墙，清醒万分的陪伴著另一边传来的夹杂在轻微抽泣声中的沈重而压抑的呼吸。然後整晚睁著异色的眼研究著一堵墙的距离究竟有多少……

　　天快亮的时候，才踱步回房，弗兰正站在阳台上望著暮色发愣。六道骸没去管他，边换衬衣边淡淡的问了一句，“是你干的？”

　　没头没尾的说话方式是两人早已习惯了的，弗兰轻应一声，眼神丢在了清晨浅雾中。

　　“差不多你也该回瓦里安了。”

　　“恩？ME可以把这当做是师傅对我做法的认同吗？”

　　“哦呀，认同？不过是你想看戏罢了。MA~有时他也的确需要被逼一下。”

　　六道骸束好领带又要离开，临走时不忘警告自己这唯恐天下不乱的徒弟一句，“伤害彭格列的事，下不为例。”

　　“HAI~~~”弗兰式的长音回复，唇角浅浅一勾。每每看见师傅护著那年轻的首领，他就不免想到一句话：为什麽，爱情总是嘈杂，荣耀之外一片凌乱，曲线又特别玲珑。

　　今天彭格列的会议室陷入了一阵迷惑的状态。BOSS迟到半小时，这并没什麽奇怪的，重点是，六道骸在场，BOSS还迟到半小时，这就很奇怪了。

　　REBORN持续释放著低气压，而六道骸的眉细微的篡在一起，无视所有探究的视线。直到气喘吁吁的库洛姆推门而入，目光直接锁定在异瞳主人身上，“骸大人……BOSS，BOSS……”

　　“第十代怎麽了？”最先跳起来的自然是狱寺。

　　“BOSS在地板上…书房里…”库洛姆的话模模糊糊，能听明白的大概只有昨天守在门外一整晚的人了。

　　“库洛姆酱，麻烦你去把那个杀人医生找来。”简单吩咐一句，六道骸便起身朝书房走。狱寺也要跟去，被山本强行制止在原地。

　　“你去干吗？你懂医术？”

　　“那个凤梨头不是也不懂嘛！”

　　“那你觉得纲吉是更想要你陪呢？还是六道骸？”

　　“……”

　　好的，两个回合就败下阵来。狱寺虽有不满，但面对显而易见的事实，也只得不甘的重新坐了回去。这一天，彭格列开了一个群龙无首的例会。

　　六道骸推开书房的门，冬日暖光把整个房间照得透亮，却不见兔子的身影。缓慢的走到桌前，黑色西装的下摆从桌下隐隐露了出来。六道骸忍不住啧了一声，移开沙发椅，轻轻跪下身体，俯身钻入还算宽敞的桌下世界。

　　近距离观察，兔子脸上泪痕未干，双颊还泛著不自然的红晕，抚开碎发试探额头，好烫。他只知小家夥沈吟了很久，却不知竟是在办公桌下面，抱著他的衣服蜷缩了一整夜。

　　手伸到兔子腋下，想把人捞出来。窝著的人却在这时虚弱的睁开了眼，金橙色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看著他，然後慢慢、慢慢的，露出笑容。两人对视著，合在一起的、分开了1毫米的、凝结的、弥漫开的，那是他和他的呼吸，纠缠的时候谁都分不开谁的气息。

　　然後纲吉伸手揽住了骸的脖子，把他勾了下来，四唇相触，滚烫的舌主动探了过去，汲取水分般无穷无尽的吮吸。六道骸虽然一动不动，但呼吸很快就乱了。勉力拉开彼此，想把人先抱出去，兔子却不乐意了，闷闷的说道，“不是说回来就给嘛？”

　　六道骸一时半会没有反应过来，愣神的瞬间，纲吉腿一搭爬坐到他身上，哼哼著咬上了他的脖子，身体还不安分的乱蹭。

　　六道骸赶紧轻托起纲吉的身体沈声道，“别动。”

　　兔子似乎神智不清醒，根本不听他的，抓过抵著他的手就啃，一开始是泄愤般发了狠的咬，然後慢慢的变成了轻舔，到最後似乎是咬累了，干脆就含著。

　　六道骸被挑逗得几乎崩溃，直觉某个地方不受控制的越绷越紧。架著纲吉的手一抽回，那滚烫的身躯就绵软的倒进他怀里，嘴里还在含糊的喃喃，“走的时候不是说好的嘛……”

　　像是烧糊涂的话，却成功点醒了六道骸的记忆。在日本恬静温馨的那几天，世界只剩彼此的那几天，泽田纲吉只属於他的那几天……这样的时光，没人能从记忆里抹去。

　　这时兔子似乎缓过劲来，又攀上来索吻，非要纠缠他一个回应。六道骸任他舔了好久，终於忍不住反客为主，伸手一揽就抱著怀里的人坐了起来，兔子软软的跪坐在他身上，虚弱微喘，眼神迷茫没有焦距。六道骸不由叹息一声，“真是我的克星。”烧糊涂了还能折磨他，他原来都已经把心情调整好了，突然又来这麽一出，叫他怎麽办？

　　不由自主将怀里的人搂得更紧了，怀里兔子烧得滚烫的身体还在持续升温，双手也紧紧的抱住了他的後背，六道骸的理智彻底流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