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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09】

 

　　估摸着赵敏房间里可能有什么无色无味的毒药，韩玲珑上楼时低声提醒杨湛，杨湛点点头，待进了房间一眼就看到已经挂起来的大弓，在偌大的房间里尤为显眼。杨湛道，“原来是它。”

　　“怎么？”韩玲珑这会儿打量杨湛神情，也猜出了七八分。

　　杨湛道，“箭毒木，剧毒之物。”原是那大弓材质非同寻常，乃箭毒木制成。又混合了其他一些毒物，无色无味入骨不知。

　　韩玲珑倒是没见过箭毒木，杨湛道，“它另有一名，叫做‘见血封喉’。”唬了韩玲珑一跳，喃喃道，“这……也忒歹毒了。”

　　杨湛摇摇头，“树木枝干倒并不致命，不过可令人昏厥，四肢无力。此木最毒乃树汁，倘若接触伤口，那便立时就要毙命。”

　　“听它名字便知不是什么好东西。”韩玲珑只觉得背后一阵凉，她太低估赵敏了，“你当真见识广博，令人佩服。”

　　杨湛微微侧头，唇角竟勾出一抹笑来，“古墓派也不少这些。只是，”她蹙眉道，“这见血封喉据说生长在极南之地，怕是要到天涯海角才能寻得。这小姑娘只怕身份不低。”

　　韩玲珑莞尔，暗想，可也有你不知道的了。于是凑过去低声说，“她是当朝郡主敏敏特穆尔，父亲是汝阳王察罕特穆尔，哥哥王保保。”

　　哪料杨湛瞬间变了脸色，“难怪小小年纪如此狠毒，原来是那恶贼一家！”

　　汝阳王和王保保乃是镇压汉人起义的头目人物，深为中原武林人士厌恶。听杨湛突然变冷的语气，韩玲珑才想到这一层，本有心想替赵敏说句好话，但转念一想，还是罢了。毕竟赵敏此人亦正亦邪，虽然算不上坏人，可要说她是好人……也让人着实开不了口。

　　赵敏在里间低声吩咐了玄冥二老什么事，回到大厅中来，见二人一个面色苍白却若无其事的坐着，端的是一副方外闲云模样，另一个冷着脸的冰肌玉骨宛若冰雕，倒像是仙子一般的人物。心中也不由想，这一年四处游荡，可也当真没见过这等人物。总算皇天不负苦心人，观这二人气度非凡绝非常人，我若诚心，定能学的上等武功，也像王兄一样为爹分忧。她上前一步，朝二人抱拳道，“两位女侠，在下赵敏。今日有幸相逢，想与二位交个朋友，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她小小年纪却一副大人做派，韩玲珑看得心中好笑，连杨湛都不由得对她刮目，却缓声道，“我等一介平民，高攀不起。”

　　赵敏皱眉，她本是隐瞒着自己身份的。韩玲珑一来就识破她是郡主，赵敏心中已经十分不悦，暗中责怪玄冥二老办事不利，定是他们不小心说漏了嘴。可这个女人也知道自己身份……赵敏愈发不快。她自是知道中原武林对朝廷有诸多不满，所以一直不愿以郡主身份走动。如今见身份瞒不住了，赵敏心内叹气，不满的撇嘴，“既然请了二位来，便由不得你们了。”她冷哼一声，“来人，天色已晚，先送两位去休息。”

　　韩玲珑自无二话，杨湛却也不多说，竟乖乖依着赵敏的意思去了隔壁，和韩玲珑同住一室。韩玲珑只道杨湛是听了自己的建议，故而如此乖顺，却不知她心中另有打算。

　　“这郡主也忒小气，两个人竟只一间房。”韩玲珑打趣说罢，却听杨湛道，“人太分散，她便不好监视。”

　　韩玲珑笑笑。她也知道赵敏乃是孤身出来，身边估计没带几个人。大约能用得上的只有玄冥二老，和一些不入流的随从。

　　杨湛话不多，韩玲珑闲着道，“杨姑娘，你是古墓派的传人，又姓杨，那……神雕大侠杨过跟你是什么关系？”

　　“唉！”却听杨湛一声低叹，却笑了笑，“因着这个姓，旁人总觉得我是杨大侠的后人。”

　　“哦？”听她这意思，难道不是？

　　又听杨湛道，“我师父的确是杨大侠的后人，我却不是。我古墓派收徒不论姓氏族谱不问出处，有缘者居之。我并不知父母是谁，自幼便被师父收留，赐我名姓。及至年长，师父仙逝，便由我接任了掌门一职。”

　　“你师父？”韩玲珑好奇道，“你师父是杨过和小龙女的女儿吗？”

　　却不防问出这话时杨湛眼神一凛，直勾勾盯着她半晌，直看得韩玲珑极为不自在，“怎么？难道是孙女？”

　　“市井流言，总道我古墓派龙掌门和徒弟苟合，不知从何处听来，用这等污水泼我先辈。”杨湛声音冷冽，却十分坚毅地道，“那杨大侠妻子姓陆，乃是江南陆家之女陆无双，不过是我古墓派李师伯的徒弟罢了，又偏得龙掌门喜爱，学了些本门功夫，不知怎的竟被当成了龙掌门。哼，”杨湛难得的哼了一声，“真当我古墓派无人了么？”

　　“……”韩玲珑听得目瞪口呆，“什么？”

　　杨湛扫她一眼，“望日后勿再以讹传讹。”

　　韩玲珑怔怔半晌，又道，“那……程英呢？”

　　这下轮到杨湛轻“咦”一声，“你怎么知道她？”杨湛眼波流转，打量韩玲珑半晌，皱眉道，“百年来，纵使江湖上屡有世人附会的神仙眷侣之说，可程前辈却鲜为人知。韩姑娘你却是如何得知？”

　　“额，呵呵，”韩玲珑讪笑，“鲜有人知不代表没人知道嘛！我平日里闲来无事，总爱搜集些江湖轶事打发时日，所以知道的比旁人略微多了点。”

　　“哦？”杨湛明眸闪动，轻轻一笑道，“不知韩姑娘都搜了些什么奇闻异事？”

　　“唔，倒也没多少，”韩玲珑眼珠一转，忽而笑道，“说给你听自然可以，不过你要先回答我上个问题。据传，程英是和她表妹陆无双一生相依为命，如何陆无双反倒成了杨过的妻子？”

　　“确是如此。只不过相依为命却并非一生，程前辈一生为夫守节，寡欲清心，乃不出世之高人。她表妹后来虽然嫁给了杨大侠，但杨大侠一生忠心为国，为驱除鞑子四处奔波劳碌，他妻子遂得闲常伴程前辈身侧。”

　　“嘶——”韩玲珑倒抽一口气，“为夫守节？程英有夫？她不是钟情杨过未能得，而后就和表妹一生相依了？”

　　杨湛却不答话了，只幽幽地望着她，“韩姑娘，你搜罗到的只怕并非市井流传的江湖事吧？”不待韩玲珑答话，又道，“你那些奇闻异事，怕不是有个名字叫做《神雕侠侣》吧？”

　　韩玲珑抿抿唇，有些羞臊。她知道自己是太八卦了，可是听杨湛这些话，却跟她自己知道的神雕故事太不一样了！这让她如何不惊奇！听杨湛这样问，韩玲珑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算是吧。想必杨姑娘也大致听过这些江湖上流传的版本。”

　　哪知她答罢，杨湛却忽然站了起来，直逼到她面前俯视着她。那眸子里流光闪动，神色复杂，让人看不懂也猜不透，韩玲珑一时受惊，怔怔的抬头相望，杨湛压低身子几乎与韩玲珑呼吸相间，却似乎这样还不够甚至恨不得望进韩玲珑心里去——两人一站一坐，不知对视了多久，韩玲珑只觉得周遭皆是清冽的香，耳畔听得杨湛低低的声音一丝丝绕进来，“你还知道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10】

 

　　感觉怪怪的。

　　杨湛距离她太近，倘若不是此时体虚力乏，韩玲珑恐怕要避开了去。她浑身不自在，却又不知道为什么望着杨湛的眼睛时，有那么一刻想伸出手去抚摸她脸颊。这正是桃李之年的女子呦，纵使性情淡漠也掩不住渐渐溢出的女人味。又因为杨湛身居古墓派掌门之位，所以身上自有一股和年龄不符的沉稳大气，年轻的脸庞上这会儿漫着让人摸不着边际的神色。

　　随性淡漠却又威严自生。好像……有那么一丝熟悉。韩玲珑心头一跳，嗓子仿佛被什么堵住了，她怔怔的望着杨湛，竟不由得抬起手指，尚未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时，那略显粗糙的食指和中指指尖已经触到了杨湛脸颊。

　　凉凉的，滑腻如羊脂。

　　杨湛未曾料到她有这反应，一时也是一怔。眼前这女人眼睛突然变得迷惑人心起来，她的双眸熠熠生辉却又有些道不明的晦暗悲伤，只是目不转睛地凝视着自己，那眉目神情几乎惹得她心上一咯噔，回神时连忙退了开去。

　　倘若杨湛曾经喜欢过什么人，这时一定能知道韩玲珑那种眼神叫眷恋，大抵可以称得上深情。

　　杨湛站直身子，一时不知该说什么，竟显得有些局促。

　　韩玲珑默不作声地看她一番动作，打量她神情半晌，忽然挑眉一笑，“手感真好。”

　　一句话让杨湛白皙的脸颊登时红了个透，火烧一样的热。她用力皱眉，转头望向韩玲珑，却见韩玲珑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望着自己，刹那间心底涌上一丝说不清道不明地反感，冷笑一声道，“韩姑娘请自重。”

　　韩玲珑轻“咦”一声，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看了会儿，暗叹一声向她抱拳，“抱歉，一时鲁莽。”语毕，却又径自走神起来蜷缩着那两根手指，左手轻轻地抚摸着。

　　这情景落在杨湛眼中显然是她诚意不足。却又懒得斤斤计较，只是默默在心里给韩玲珑画了个大叉。

　　一时房间里安静的出奇。夜色渐深，韩玲珑出神都不知时辰，待小二敲门来送饭菜才回神。

　　“赵敏这丫头，连房间都不让出了么？”她暗自叹息，却瞧见一旁杨湛端坐不动，半点没有过来吃饭的意思，“杨姑娘，你不饿？”她尚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杨湛在心里列入了登徒子之流。

　　杨湛极为冷淡，面无表情的道，“过午不食。”那声音也好像淬了冰，只这四个字说罢就紧闭双唇，像是不愿再跟韩玲珑多说一句话。

　　自是能感受到她的排斥。韩玲珑凝眉望她一会儿，须臾功夫摇头轻笑，却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她径自坐下，也不怕赵敏下毒，大快朵颐起来。

　　夜晚入睡时，杨湛自是不会到床榻去，却在房间里悬条白练，跃到上面去了。韩玲珑见这情景，忍不住啧啧称奇，“好功夫！”过去只是听说过，这下见到活人现场表演，韩玲珑大饱眼福。杨湛只当听不见，当然没理她。

　　倒也算相安无事。翌日一大清早，韩玲珑睁开眼睛时，房间里已经不见杨湛了。她初时一惊，连忙就要起身，可没料到身体愈发无力。然而半撑起身子时，韩玲珑皱皱眉，又恍若无事地躺了回去，口中嘟囔道，“她是死是活与我何干。”更何况杨湛功夫也不低。后一句淹没在心里没出唇齿。

　　不多时赵敏差人前来，说午时要出发赶回大都，让韩玲珑准备准备——说是准备，其实就是知会她一声，走也得走，不走——照韩玲珑现在浑身乏力的状况，她倒是得能反抗啊。

　　“咦，杨湛怎么没事？”韩玲珑这会儿才想起，昨晚杨湛从识破那毒木开始，一直到悬白练入睡，都安然无恙，“她难道有解药？”？

　　都这会儿了才想起这茬儿，还不知道杨湛此时去了哪里。韩玲珑有些忍不住想笑自己。略想了想，觉得杨湛轻功卓绝又没中毒，大概已经走了吧。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房间门被人推开。韩玲珑以为是赵敏差人来带她走，正打算再拖上一时半刻，等她自己的人来相救呢。不过未见人已经闻其香，韩玲珑大感惊讶，一回头，果然是杨湛，“你怎么又回来了？”

　　杨湛冷面冷色，却抛了一小节灰灰的木块到她手中。

　　“这是？”

　　“剪刀树枝桠，箭毒木唯一的解药。”

　　韩玲珑惊异地看她一眼，掂了掂手心那块不过拇指粗细的小木块，抬眸问，“你为什么帮我？”明明能觉察得出自从昨晚自己那个情不自禁的举动之后，杨湛对她就开始厌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