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临走之前

 

　　

　　夜晚来的很快，百里屠苏盘腿坐在床上，江成坐在他对面。

　　百里屠苏掩上红光闪动，眼白的地方泛红，额头的剑痕红的如同有鲜血要溢出。

　　百里屠苏猛地睁开眼睛，想要伸手抓住放在一旁不断颤抖的焚寂。

　　“屠苏！”江成将自己的声音逼成一条线，刺进了百里屠苏的耳朵里。百里屠苏神情一震，眼中时而清醒时而疯狂。最后他猛地闭上眼睛，脸色苍白，身上红色的煞气溢出，焚寂剑在一旁拼命的嗡鸣。

　　江成将绿色的清气打入百里屠苏的身体里，帮助百里屠苏疏导体内几乎失控的煞气。

　　“如果只是压制，可能会引起反弹，为何不逆其道而行，试着纾解？”

　　“纾解？”

　　“如同治水，堵并不是一个好方法，河流奔腾不息，也许最初可以取得成效，但是慢慢的，河水的势头越来越盛，早晚有一天，会粉碎面前一切的抵挡之物；加强河流两岸的防护，将其引导，反而会使其受益于人。正如煞气，你一直想着压制，不被其控制。不如放平心，保持灵台清明，在煞气出现的时候，尝试着去控制他。”

　　“你痛恨他，恨不能除之后快，可是也许……你可以利用它。”

　　“我今晚试一试。”百里屠苏听完江成的话，沉思片刻，认真的点了点头。

　　两人对坐，百里屠苏屏气凝眉，努力的引导着身体里的煞气，可那煞气如同滚烫的熔浆，他的清气一靠近，便会汽化消失于无。

　　眼见百里屠苏面上红光越来越盛，江成一咬牙，猛地加大了自己的清气，顿时潮水一般的力量涌进了百里屠苏的身体，百里屠苏脸上的红光虽然波动，却慢慢的减少，漫长时间之后，才缓缓消失。

　　百里屠苏和江成脸上都是大汗淋漓，百里屠苏筋疲力尽，没控制住身体靠到江成身上，江成也是身软体乏，被百里屠苏一靠，没绷住，两人同时倒在了床上。

　　“师兄，你没事吧？”百里屠苏想要撑起身体，但是却没想到胳膊一软，脑袋再次砸到了江成身上。

　　江成手脚发软的躺在床上，声音有气无力，他的手拍了拍百里屠苏的脖颈，“别动了，就这么躺着吧，再砸一下估计我就要断气了。”

　　挣扎着的百里屠苏听见江成的话，立马停下动作，就保持这个姿势靠在江成的胸膛上，他听着江成扑通扑通的心跳，等待着体力恢复。

　　没有伤到师兄……百里屠苏心想这么想着，真是太好了。

　　“感觉怎么样，有没有比之前轻松了些？”江成虽然很累，但是还是出声问道。

　　“……虽然不明显，但是……好像确实有些作用。”

　　江成抬起手，抿去嘴角的鲜血，“有用就好，之后你按照这种方法，我不在的话，你也可以自己控制煞气，而不至于伤人内疚自责。”

　　“师兄，你要去哪？”百里屠苏闻言强行撑着身体坐了起来，恰好看见江成在抹嘴角的鲜血。

　　“你受伤了？”百里屠苏惊讶问道。

　　江成摆了摆手，不在意的说道，“没事，一时没控制住自己的力量。”

　　百里屠苏凝眉，面目冷峻，一双黑色的眼睛中好似有寒气缭绕，他微微的低头，看着江成嘴角的鲜血，心中情绪鼓动。

　　“……别自责了，和你没关系。你也不要想什么怕伤到我所以不再让我帮你，”江成觉得一个人心性太单纯太善良的后果就是，伤到别人，总是内疚的不得了，恨不等把肝给呕出来。

　　因为太累，江成也真么的没心情操着一口古腔，大白话滴溜溜的往外蹦。

　　“可是……”百里屠苏欲言又止，黑眸沉如黑夜。

　　“我真心待你，你反而要赶我走。在你看来，对我确实很好，但是在我看来，我却会为此伤心。”

　　“……”百里屠苏不再说话，他心中挣扎。但是他真的不想伤害到任何人，更何况，这个人是江成。

　　“……” 江成觉得，好像每个杀伤力大的人都会这么想，人之常情，但是真的有点狗血。“屠苏，你希望我身体受到暂时的痛苦，还是心痛欲绝从此远走天涯？”

　　[对不起啊系统，把你的词拿过来用一用！]

　　[不要犹豫！]系统秒速回答！

　　“！”百里屠苏抬起头，看着江成，黑色的眸子中交织着复杂的情绪，“我希望师兄什么事情都没有。”

　　“……”不按台词走真是太狡猾了，百里少侠，你的情商不是一直很低的吗？

　　对不起呢百里苏苏除了不知道如何与人交往之外可是很聪明的呢！

　　“只能选一个。”江成继续。

　　“肉体的痛苦严重，还是心碎从此再无喜乐？”好严重的比喻！

　　“……”百里屠苏垂下眸子，仔细的考虑了很久。他又怎么会听不懂江成问的是什么，篝火跳动了几下，这时间像是被无限的拉长，最后百里屠苏像是松了口气，得出了答案，“谢谢，师兄。”

　　“不客气。”江成粲然一笑。

　　没错，有的人哪怕受伤也希望陪在你身边。因为他喜欢你。

　　所以，请你不要推开他，你以为对他好的行为，可能会伤害他。

　　因为比起自己受到伤害，他更希望可以陪着你。

　　这件事情过后，百里屠苏在江成面前不再逃避自己的问题，而是将煞气发作时的感受说出来，和江成一起探讨解决的办法。江成对煞气好似没有任何的担忧之情。

　　这让百里屠苏也慢慢的放下了高悬的心，好似煞气只是一种简单的小病，而不是什么可以摧毁人的顽疾。

　　江成教会百里屠苏，用一种正确的态度去看待煞气，他身上的态度潜移默化的影响着百里屠苏，百里屠苏的心境也日渐平和了不少。

　　“你有一个问题，就是把他看的太严重，你日日夜夜的为它担忧恐惧，甚至让他影响到了你的心情，你压制痛恨它，但是一切反而适得其反。”

　　“也许我们可以把它看为一个小问题。无论你是否担忧，它终究在那里，所以为何不选择一种轻松的态度，淡然处之。再次尝试反抗的时候，你也许失败了，可是这不能决定什么，你还有第二次第三次甚至是无数次的机会，我觉得人与其他生物最不同的地方，就是他们可以不断的尝试，并从失败中学到经验，直到成功。”

　　[江成师兄：哪怕你的煞气会伤到别人，也一定有人会愿意留在你身边。]

　　江成一直相信，每个人都会被爱，在你诞生的刹那，其实你就收获了爱，只是你不知道。

　　对与百里屠苏来说，有人珍视他，例如他的母亲，紫胤真人，陵越。

　　百里屠苏听见江成说的话，黑色的眼睛涌动着复杂的感情，他缓缓的点了点头。

　　从没有人对他说过这些。他只知道一定要抑制煞气，摆脱煞气，却从未想过坦然的接受它。

　　“说不定煞气和你呆了这么长时间，对你产生了感情，结果你一直想着除去它，伤了它的心。所以它就开始复仇了。”江成笑着开玩笑。

　　“……”这个玩笑让木着脸的百里屠苏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不好了。

　　焚寂：卧槽老子这么男人你他么竟然说的我这么娘炮！

　　煞气泪眼模糊的看着焚寂：嘤嘤嘤亲爱的我只爱你！

　　焚寂：你滚！

　　如今两人同吃同睡，百里屠苏觉得日子过得很充实并且充满了乐趣，这段时间是他在天墉城最放松最快乐的时候。而且他总觉得，他进一步了解了江成。

　　无论是从外边还是里面（心理活动）。

　　想歪了的自己去面壁吧，出门左拐顺便把自己关在门外，请你们留这一方山洞中一片纯洁和谐和蛋蛋温情。

　　江成身上好像充满了正能量，给人一种处变不惊的安稳感。

　　山洞中没有任何人来打扰，也没有任何人来叫他怪物甚至是找他麻烦，而且……还有江成一直在这里。

　　百里屠苏觉得，这样很好。

　　可是今天有点不同寻常。

　　江成一大早就起来开始做菜，蒸米饭，甚至是烧大桶大桶的水。

　　他炒了一盘又一盘菜，一碟碟的放在桌子上，米饭和馒头也多的可以用瓮来装。直到这个小小的空间几乎三分之二都被吃的占满后，江成才停下，擦了擦汗水。

　　“师兄，为什么要做这么多东西？”百里屠苏眼神扫过山洞内堆成小山的食物

　　江成忙里偷闲的答了一句，“我马上要再次闭关，多给你准备些吃的，省的我出来的时候，你又瘦了一圈。”

　　百里屠苏一愣，才恍然的想起。

　　对了……江成师兄来这里是为了修行，他现在在这里和他共同相处了两个月……

　　百里屠苏抿唇没有说话，安静的站在一旁看着江成忙东忙西。他心中不知道怎么回事，多了丝怅然。比欧阳少恭离开的时候，还要复杂的情绪。

　　＃师兄别走＃

　　这一日百里屠苏很安静，一双眼睛除了偶尔盯着地面外，就是看着江成。哪怕食物飘出诱人的香味，他也没有往上面多看一眼。

　　师兄再次闭关，也不知道要多长时间。

　　江成觉得准备的差不多了，就将今天中午的饭摆在了桌子上。

　　今天这炖菜花了他大工夫，他觉得他闭关要有一年多，所以总该准备些更加精致的东西。

　　今天他做的是佛跳墙。用鸡、鸭、海参、干贝、蹄筋、鱼唇、鱼肚、火腿等二十多种主料和花菇、冬笋、鸽蛋等是多种配料，放在坛子里，再加上酒和鸡汤，用温火炖制。

　　做出来的菜汤味道浑厚，肉汁鲜美，柔润细腻，余香满口。

　　江成可是花了大工夫在这上面，可是百里屠苏只是吃了一筷子后就机械的扒着米饭。江成尝了尝觉得味道不错呀，而且还是超常发挥。可是百里屠苏怎么看起来食欲不振？

　　“屠苏，你胃口不好？”

　　“没有。”百里屠苏筷子一顿，继续扒米饭。

　　“……我怎么感觉，你今天心情不太好？”江成皱着眉，看着百里屠苏木然的脸，努力的从那黑沉沉的眸子中找出点别的情绪。

　　“吃完这顿饭，我就要去修行，你不和我好好道别？”

　　“……师兄要修行多久？”百里屠苏不扒饭。

　　“这个我其实也不太清楚，大约一年多。”江成仔细想了想。

　　百里屠苏听见后，目光停在江成脸上。

　　“别这幅表情，我又不是不出来了，吃的我也都给你准备好了。”

　　“我知道了。”百里屠苏点了点头，木着脸继续扒饭。

　　这顿饭吃的还是有些沉闷，江成其实也觉得把百里屠苏这个小子扔在这里不太好，可是没办法，他必须要去修行，不然结丹失败，又不知道系统搞什么花样出来。

　　比如抱着百里屠苏跳脱衣舞什么的，江成一阵头皮发麻。

　　“我走的这一年中，你自己好好修炼，加油！等我回来！”

　　“恩。”百里屠苏点头，勾起一个很浅的微笑。

　　在江成走向那株巨大的藤蔓的时候，他嘴唇动了几下，恰好江成转过头看到了他欲言又止的表情。

　　“怎么了？”

　　“没有，只是希望师兄修行顺利。”百里屠苏缓慢的摇了摇头。

　　“借你吉言，一起加油。”江成伸出拳头，百里屠苏也学着他的样子，伸出了拳头，两人的拳头碰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