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吴亦凡微微点头回应。

　　鹿晗拉过他，出了院子去隔壁二爷爷家。

　　吃过晚饭，吴亦凡体贴要帮忙收拾，被鹿妈赶到客厅来看电视，对照如此乖巧的吴亦凡，自然此刻摊在沙发上的鹿晗没少掉被鹿妈妈嫌弃。

　　从沙发这头，抬着满是一股药味的右脚挪屁股到吴亦凡旁边，悄悄耳语：“老妈从来都是一个人收拾，你要是帮她帮多了，以后你不跟我回来，她会变懒的。这是我爸说的，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张嘴咬下一口梨感受到吴亦凡不相信的视线，一摊手，承认道：“后面那句是对我说的，嘿嘿。”

　　“嘿嘿。”吴亦凡低头眼睛很给面子的笑了一下，张开的手臂放在沙发后，鹿晗刚好坐在他手臂下，远远看就像坐在他怀里。

　　窝在客厅沙发玩了近一个小时游戏，当然是吴亦凡板着一张无欲无求的俊脸看鹿晗玩，鹿妈走过来交给鹿晗一叠报纸，鹿晗把游戏一关，撑着吴亦凡的手腕站起身来，说：“我们去给爷爷读报纸吧，爷爷这几年眼睛不太好，最喜欢我给他讲新闻实事了，不过我们要挑好的给他讲，像那些杀人的抢劫的□□的不好的事就别拿去气他那人家了。”

　　说着两人去了爷爷房间，鹿晗拿着报纸在那挑选，吴亦凡拿出手机学了几手按摩，准备给爷爷试一试。两个人坐在地板上，屋子里时不时传出爷爷爽朗的笑声和鹿晗大笑着垂地的声音，笑声里坐得最笔直的吴亦凡，脸上的笑，溢于言表，鹿晗也看到了，可以那样笑的吴亦凡。

　　原来，不是他像面瘫，而是他没理由要像鹿晗这样没心没肺的笑。

　　鹿晗已经暗下决心，他会给吴亦凡，笑起来的，最好的理由。

　　临近九点，鹿晗才把吴亦凡领到自己房间，打开门的瞬间，吴亦凡觉得自己仿佛走到了某个仓库里，真的是仓库，大而乱。

　　也不是凌乱，就是东西太多，让人眼花缭乱罢了。

　　除了窗户边的那张大床理得整整齐齐，两书架的漫画，墙角一叠叠游戏光盘，各种唱片，琳琅满目的各类乐器，还有他的课外读物，十几个抄歌词的笔记本，满墙的明星画报，中间有一张全家福，另外还有一张周总理的照片，鹿晗指着那照片说：“都说经常看到谁，就会长成谁的样子，我不想长成我爸那样，我啊，要长成周总理这样，峰神俊朗！”

　　吴亦凡一头黑线，鹿叔叔就算有了啤酒肚，脸上的俊气也是盖不住的，不禁眯眼怀疑，鹿晗你真的是亲儿子吗？

　　将书包丢到小沙发上，鹿晗赶吴亦凡进浴室洗澡，没想到鹿晗的房间也有个人浴室，上下打量吴亦凡的身材，鹿晗把自己几年的衣服都扒拉出来，突然有些不满：“爷三年前的衣服现在还能穿，你丫没事长这么高干嘛？”

　　正打算要不然将就让吴亦凡裹条新床单得了，鹿妈敲门进来了，手里抱着衣服和裤子，对吴亦凡说：“亦凡，这是阿姨前两天给你叔做的，他减肥没成功穿不下，正好你拿来换洗，晗晗的衣服对你来说肯定很短。”

　　“妈，你能换个形容词吗！什么叫短！”鹿晗摇着衣柜门不满道。

　　“那就是窄喽。”鹿妈笑着道。

　　“……我们要睡觉了。”鹿晗和妈妈大眼瞪小眼一会儿，跳过来要赶人。

　　“好吧，晚安啦我的两个宝贝。”走过来抱了鹿晗一下，还亲了一下他的额头，伸手也给吴亦凡一个拥抱，笑着出门下楼去了。

　　吴亦凡穿着鹿妈做的衣服，在镜子前瞧了许久才甘心出来，鹿晗躺在床上呼唤了他好了声。

　　“吴亦凡你洗好了没啊？”

　　“吴亦凡你慢死了！”

　　打开门出来，床上翻着跟斗的鹿小爷一愣，起身找相机：“好家伙，你等着，我要帮你拍张照，拿到妈妈店里帮她做宣传！”

　　吴模特被鹿摄影师摆弄了许久，才照了一个最为满意的姿势，挑出一张背靠白色墙壁的照片发给了妈妈服装店的宣传团队，剩余的自己私藏了起来。

　　拍完照吴亦凡开始一样样欣赏鹿晗的乐器，从口琴到二胡，从电子琴到小提琴，听鹿晗说，因为自己的房间太小，钢琴放在一楼房间里，吴亦凡只得暗暗惊叹：“这些乐器你都会？”

　　“会啊，每一样会一点，我统统入了门，就是出不了师，嘿嘿。”

　　“看起来你确实是这种人。”吴亦凡老老实实答道。

　　“唉，对了！”鹿晗突然跳起来，“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扛着把大提琴，你会那东西对吧？”

　　“嗯，我爸教过我。”吴亦凡淡淡回道。

　　“那你也教我怎么样？”鹿晗闪起星星眼。

　　“你为什么要学？”吴亦凡有些不解。

　　“想学就学了呗！”鹿晗开始晃他胳膊。

　　“你学东西都是这么任性的？”吴亦凡简直无语，拿起墙上挂着的小提琴，说：“随便拉一曲，我看看你有多大天赋。”

　　“没问题！”鹿晗接过小提琴，跳到床边站好，摆准姿势，二话不说拉起来，吴亦凡细细侧耳聆听，听清他拉的是什么，额头黑线的时候情不自禁笑出了声：“别人拿来拉舒伯特夜曲的小提琴，你就用来拉这个。”

　　鹿晗扬起眉毛，一边拉一边唱，“这个不好吗！更贴近生活好不好！蜗牛背着那重重的壳呀，一步一步的往上爬……”

　　“好了，可以了。”吴亦凡阻止了越拉越疯癫的他，“现在这么晚，爷爷恐怕已经睡了，别拉了。”

　　“那倒不要紧，这房子装修的时候加了很多隔音材料的，因为我以前就喜欢睡觉之前来一曲，醒来之后来一曲，老妈受到邻居抱怨，害得人家三缺一都不找她，只好把我房间给隔音了。”鹿晗拿小提琴给吴亦凡挂上，又问：“那你教不教我拉大提琴？”

　　“你喜欢就行，有时间我就教你，不过我觉得你更适合另一种乐器。”

　　“什么。”

　　“呃…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吴亦凡打了个敷衍，先躺上床，鹿晗也跳着上来，两人一人一床被子，并肩平躺在床上，望着同一盏吊灯，四只眼睛都映满了星星。

　　“吴亦凡，你有梦想吗？”鹿晗突然问。

　　……凝神想了许久，吴亦凡才开口，“有啊。”

　　“是什么？”鹿晗歪过头看他，好看的眼睛落满好奇。

　　“……”又是久久的沉默，吴亦凡也歪过头看鹿晗，只是静静对视，鹿晗琢磨不透他想说什么，又问了一遍。

　　“给你唱首歌好吗？”吴亦凡突然开口。

　　“好啊。”鹿晗鼓掌欢迎，手里一个小动作，悄悄点开手机录音。

　　“就唱其中一段好了。”吴亦凡这样开口，“……我想起最初你模样，想起斑驳的时光，你在我身旁，终于不再流浪……我想起熟悉的街道，想起逝去的美好......”

　　一曲完毕，鹿晗支起手臂看他，“你的原创吗？”

　　“嗯，无聊时乱写的。”

　　“原来你跟我一样，也有一个音乐梦。”鹿晗倒回枕头上，望着天花板感叹。

　　“……”吴亦凡看一眼他的侧脸，没说是，没说不是。

　　“我也想有一天，有人在房间贴满我的海报，有人会收藏我的唱片，还有人会抄写我的歌词。”鹿晗指着屋里的东西，向吴亦凡阐述自己不为人知的梦想。

　　“……会的。”吴亦凡这样回他。

　　“真的？”鹿晗爬起来。

　　“把你的脚伤先养好。”吴亦凡认真且严肃的提醒。

　　鹿晗切了一声倒回床上，心情还是出奇的好，毕竟，难得有人肯定他。

　　那一晚的鹿晗，实实在在做了一个明星梦，万千粉丝的呐喊，整整齐齐的鹿晗，波澜壮阔的鹿海，偶像的聚光灯打在他脸上，万千崇拜于一身的他，光芒万丈。

　　他在凌晨醒来，此时此刻，那个梦成了真，身边那个呼吸沉沉的少年，笑着对他说话的吴亦凡，没了踪影。

　　鹿晗再次夜里起身，窗边一坐就是太阳爬起来花费的时间，直到第一道阳光打在他脸上，他依旧感觉不到一点温暖。

　　瞥一眼钟表，叹一声，“这是2013年了啊。”

　　鹿晗，原来，你已经流浪了这么多年。

作者有话要说：　　

 

　　☆、第 4 章

 

　　第四章

　　今年的十二月来也匆匆去也匆匆，鹿晗这样觉得，记得十二月刚冒出几天一眨眼圣诞节就要来了。

　　往年的平安夜，鹿晗是海淀中学的心头宝，大到高三学姐学长，小到初一学弟学妹，大家发苹果的时候，总会记得给鹿晗一个，那天晚上鹿晗的床上，一定堆满了苹果，老高表示，绝不欺上瞒下，保证有图有真相。

　　今年的平安夜，刚回学校的鹿晗正满操场找吴亦凡，想拉他跟室友一块去聚餐，转悠了好几个他会待的地方都没人，最后扯着嗓子朝操场远处喊了一声：“吴亦凡！”

　　天际线处荡起了回声，操场上一个人也没有，鹿晗正准备回宿舍看看，脑袋一转，瞟到了树林尽头高个子的身影，能把臃肿的校服穿成那样的，也只有吴亦凡了，心里一乐，鹿晗撒开脚丫往树林边奔去，“你丫一个人躲这里干嘛啊……”

　　脚步突然顿住，跑近了看清是两个人，扬起的嘴角有些尴尬，看了吴亦凡和那女孩一眼，转身挠了挠自己脑袋，迈开步子准备离开，“那啥，打扰了啊……”

　　吴亦凡放下手里的苹果起身唤他：“鹿晗.....”

　　喜欢踢足球的人，都是风一样的男子，鹿晗风一般消失在操场上。

　　回宿舍吆喝边玩游戏边等着自己的众人，浩浩荡荡往校外饭馆去。

　　“吴亦凡呢？”老高掉在队尾问鹿晗，“你不是找他去了吗？”

　　“啊，他有要陪的人。”鹿晗答道，迈开步子催高苏荛快点。

　　“那丫的不是向来把你的事放在第一位的嘛。”高苏荛低声纳闷道。

　　“你丫吃不吃！”听见他的嘀咕，鹿晗回头莫名其妙吼一句。

　　高苏荛斜眼鄙视他，说：“他丫的一定是因为你太凶了！”

　　几个人风风火火打打闹闹到饭店，一番风卷残云过后，桌上的菜就快见了底，老高看鹿晗兴致缺缺，有些郁闷道：“怎么不吃？肚子又闹毛病了？”

　　鹿晗呆呆摇头，指着自己胸膛，同样一脸郁闷：“不是肚子，好像是这里，很奇怪的感觉，就是不让我吃饭。”

　　老高嘴巴塞得鼓鼓的，上下打量他一番，最终还是摇头：“我没有这样过，也不知道要怎样才好，你不吃我帮你。”

　　说完当着鹿晗的面夹起一大筷子肉给自己，得到一记白眼。想想还是于心不忍夹了一筷子土豆丝到鹿晗碗里，让他尽量吃一点。

　　鹿晗目视这群哥们儿以各种姿势狼吞虎咽，再看一眼满桌的五颜六色，摸一摸自己的心口处，真心难受得没有胃口。

　　然而，没有胃口的鹿傻小子，永远不会知道原因。

　　疯了一下午的鹿晗众人，最后还是误了进学校的时间，石头剪刀布后找出一个人脱下校服盖住摄像头，翻围墙进学校。好家伙，明目张胆在班主任的晚自习迟到。

　　没敢去喊报告，偷偷摸摸从窗边同学那儿借来一本语文书或语文资料书，故作乖巧背起书来。

　　“……我轻轻的来，正如我轻轻的走，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