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鼠同人)诡谲I 作者:姽婳_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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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抬着蒋络的担架队出了楼梯口,白玉堂二话不说上前,清朗嗓音自有一股威仪令人心悸,“停下。”白玉堂虽然没有穿警服,然而抬担架的人被这一声清冷的命令弄得有些失神,很配合就把担架卸了下来。蒋络手上的伤口作了简单包扎,但是由于伤口过深伤到了动脉,白色纱布以可见的速度弥漫开鲜红。
白玉堂在蒋络身旁蹲下,精致勾魂的桃花眼里看不出一丝情绪,冷冽澄净如霜雪。从上方欺近蒋络的身体,薄唇向下勾起一个弧度,像一把弯弯的刀刃。周身的气息和冬梅一样清冷不带温度,用眼神里最直接原始的压力强迫下方瑟瑟发抖的女孩。双唇微微一启,和他整个人一样冷冽的话语就从唇间道出,既像是诱导,又像是逼问。“凶手,是谁。”
听到这句问话,蒋络的瞳孔猛然瑟缩起来,惨白干涸的下唇微微哆嗦。白色纱布再也承受不住血液重量,嫣红色鲜血顺着苍白手腕一路蜿蜒淌下,怵目惊心。原本安安静静躺在担架上的少女绷紧了身躯,挣扎着,似乎想逃避。
有人曾说PM不懂得怜香惜玉,但是只有白玉堂自己知道,在怜悯各人和保护万千其他民众之间抉择的艰难痛苦。把所有异样的目光和指责全部当做犬吠,他咬牙执着于脚下的路途,从未停留驻足。伸手扣向蒋络没有受伤的手,放低了声音又问一遍。“凶手,是谁。”
手还没有碰到蒋络,就被另一只手掌死死扼住了手腕,有些霸道和强势。白玉堂不满地蹙眉凝神一看,手指骨节分明纤长有力,顺着手臂一直看到逆着阳光的脸,无论何时何地都那么温润谦和的仪容,是展昭。
“你干嘛?”白玉堂用了点力气想挣脱开展昭的手掌,去掉了带猫字的称呼,显得生硬疏离。漂亮的桃花眼里满是不可思议,仿佛是一个孩子发现最好的伙伴和别人成了形影相伴之人。
展昭感觉到遏制住白玉堂的手是那么无力虚弱,然而他还是硬了硬心肠没有放开,千言万语只能被隐藏到深处,用最无言的眼神裹缠住那身白影。只隔了一个拥抱的距离,却似乎隔了千山万水。“玉堂,让她去医院。”
白玉堂狠狠甩开展昭的手,眼里的温存澄澈一点一点褪去,渐渐戴那一副再无波澜的外壳,把原本属于他的全部情怀都封印起来。“作为刑警,你不会不懂吧。”
怎么可能不懂,若是受害人重伤还没有死,那就要在最短时间内问出凶手线索。重伤的人无非两种结果,死亡或者痊愈。死人不会开口说话,所有线索也就随着受害人的死亡被带入黄土里。若是受害人痊愈,就要开始顾虑今后的生活今后的日子,有了诸多牵绊之后往往会选择把这段阴影埋进心底再也不告诉任何人。所以,此刻不问,再能够问出的可能性近乎是零。
“玉堂,让她去医院。”展昭重复了一遍,声音低沉得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眼睁睁看着少年不可置信的目光被烈焰一缕缕燃成灰烬,在风华绝代的脸上是如此不和谐,展昭攥紧了手,力气大得可以渗出血来。
精致绝伦的眼眸把最后的一点希冀尽数流泻,就像是烟花绽时刻的绚烂。尖尖的下颌很好看,却消瘦到令人疼惜。“既然都懂,还坚持要这样?”坚持要护住这个重伤的女孩,宁可为了一时的仁慈害真相不能尽早出土。
他想辩解,想说服身前的人,但是再多的话语到了嘴边也只变成了一声苍白无力的叹息。说的再多,也比不上行动。把真相挖掘出来固然重要,早日找出真凶杜绝隐患固然重要,但是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不能忍受一个重伤的少女在他眼前被残酷逼问。逼问她最不愿想起的经历,逼问她极力逃避的事实。展昭用深邃到夜空般的眼睛凝望白玉堂,轻而坚定地道出一句:“是。”
呵呵,说到底你还是那个人人称颂的仁义警官,而我只不过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乖戾之辈,你也很想问出真相吧,但是宁可选择做一个民众眼里的好人。有什么东西在心底崩裂,咔嚓一声响,化作漫天冰霜冻结了心野。
解释是如此多余,“我不能看着她被逼问。”手试探性搭在少年的肩头,展昭用最沙哑低沉的声音轻轻唤了一句:“玉堂……”
一点都没有留情,高傲少年向旁一侧身躲开展昭的手,堪堪垂吊在半空的慰藉显得如此可笑和无用。你有你的坚持,我也有我的坚守,白玉堂逼近蒋络,用冷冽到骇人的语调发问:“凶手,到底是谁?”
“白玉堂!”展昭一把擒住少年的肩膀,几乎是粗暴地将他拉离开蒋络身旁。感受到手下骨骼的形状,怎么这般清瘦,这般固执。一点都狠不下心来责备分毫,这件事到底是谁都没有做错,展昭手下的力道轻了很多,对抬担架的人说:“把人抬走吧。”
放弃了挣扎,周身冷漠得就像是万年不化的严冰,白玉堂一动不动盯着脚下的一方地面,令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白玉堂是随心所欲来去自如的人,但是一旦触碰到他所坚持的东西,就会固执到哪怕丢掉性命也在所不辞的地步。如今,他的这份坚守被展昭生生打断,他的骄傲他的自信都化作一个泡沫破碎后不见踪影。展昭能够把他的心思一点不差猜出来,但是偏偏不能顺应他的意图。手心里有一丝黏糊糊的触感,展昭抬起搭在白玉堂右肩上的手一看,已然是满手的猩红,刺痛心魂。
有些讥诮地望着展昭略微惊慌的神色,也只有他能看出那只猫眼角轻轻的一丝颤动,白玉堂一个潇洒利落的转身绝尘而去。洁白衣料上的血缓缓盛开一朵曼陀罗,用生命来绘画妖冶魅惑。
不减的是那份率性,不变的是那抹清高。周围的人还在忙忙碌碌勘察现场,记者团队举着闪光灯相机一刻不停记录难得的新闻。一刹那,展昭眼里只余下那个白色的身影,手臂一伸在还能触及的位置抓住他的手腕。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扣住少年的手腕,手腕处骨结的轮廓和肌肤入手的触感都和记忆中无异。为什么要这样转身离去,甚至都不肯再多说一句话,为何都不愿意站在我的角度上想一想。展昭看着少年徐徐转过来的侧脸,一缕淡金色阳光在俊美无双的脸上晕染色泽,终是温和道了一句:“不看了?”
白玉堂抬起另外一只手,裹住展昭的五指,沿着外缘一点点褪下。展昭的心境也随着这一举动一点点冷却,却蓦然发觉白玉堂的手指灵巧钻进了他的掌心,柔韧触感里还有一粒冰凉。他这是,不动声色塞了什么东西。
交缠的手指终于分开,展昭紧了紧拳头,掌心的东西就在脉络感知下传到脑海里成型。圆形,直径大约一厘米,还能摸出镂空的花纹。
做完这个,白玉堂轻蔑撇了一下嘴角,再也不顾任何转身就走。临行前那一眼,清晰明澈又倔强不屈,似乎在说,我就生你气了还很生你气,你能奈我如何。他怎会一点也不知道展昭心内的纠葛,毕竟猫么,就是这副性子了。只是,真的好恼火。
这只……耗子。展昭磨搓掌心处,物品上还带着白玉堂肌肤特有的微凉温度,攀住筋脉前端一直蔓延。他留下这件东西,既是留下一件有用的证物,还是在提醒展昭,这个现场需要你来勘察维持。只是白影身上殷虹的血迹令他心惊,眼皮角落处微微跳了一下不知道预示着什么。
“展大哥你不去追?”张龙在一旁默默看着两人的对峙,终于在这个时刻找到空隙问了一句。他们两个,是第一次吵得那么厉害吧,都是触到了心底的原则。张龙私下里觉得,展昭应该追上去,再用点强什么的两人就和好了,毕竟小白再怎么闹也是男人没有女孩子那种山路十八弯无理取闹的心思。
展昭只是拿出手机发了一条简短的信息,再抬起头来的时候眼神清明润泽一如往昔。眼睑轻轻一抬,温和的神色无端生出几分威仪。“让人把丁月华送局里,我们去屋内。”
展昭的目光不经意向远处望去,渐行渐远的白衣少年不顾肩上的血痕,拨开人群朝远方离去。他的脚步微微滞了滞,五指飞动取出手机瞄了一眼屏幕。只能遥遥看见一小部分侧脸,也只需要这一小部分面容就可以想象出他桀骜恼怒的样子。把手机重新收好,头也不回加快速度消失在视野里。
有一瞬间的错觉,展昭觉得自己如鱼得水于人世间混了那么久,就要在那白耗子身上栽跟头了。他负气就可以悠悠扬扬径自离开现场,却把这么个大摊子全部丢给展昭。偏偏展昭还能看见他神气活现挑衅的样子,怎么笨猫,那么多线索放着都抓不到凶手。你不是拦着我么,好啊,自己去查,白爷爷不奉陪了。
展昭发的信息毫无疑问是给白玉堂的,上面只有几个字,一点都不像是他平日里的作风,把他压抑了那么多年的另一种属性尽情暴露出来。“要敢把自己伤着,就等着被我收拾。”
才近玄关,低沉的管弦乐音就以近乎掠夺的方式侵占思绪。展昭锁眉,把小耗子暗暗塞在他掌心的东西置于眼前。湖蓝色琉璃质地,盈盈润泽,是那只据老板娘说已经卖完的耳饰,只是其色泽不像电脑上显示的图片一样晶莹剔透。展昭回忆方才的一幕,似乎蒋络的耳朵上并没有戴饰品,那还有一只丢在了何处。
还没有进屋,目光先将屋内的陈设扫视一遍。沿着地板存存剥离,很轻易就找到了破碎的耳饰。湖蓝色琉璃球碎裂开来,从裂开的地方洒出几点粉末,在白色瓷砖地面上看得并不清晰。展昭让搜集证物的刑警先退出屋子,然后挥手领着马汉和张龙就进去,直截了当来到琉璃球碎片周围,蹲下身子查看洒了好几处的粉末。
“这是什么东西,难道是毒品?”张龙凑近好奇地问,用刷子一点点将粉末采集到专门包裹脆弱证物的智商。
毒品是一个很大的范围,大多有刺激神经兴奋的作用,在幻觉和真实中令人迷醉。展昭没有很快答话,而是拿出那粒完整的耳饰查看。透过水蓝色外围看去,先前的感觉是对的,因镂空而造成的晶莹剔透明显之感少了许多,因为里面盛满了粉末。晃一晃,还能透过薄薄的外壳看到粉末飘荡的样子。
“记下来,这个耳饰里面的粉末要去实验室里检查成分,再派人拿着花冲和丁家三兄妹的照片去一家饰品店求证到底谁买过耳饰。”感受到管弦乐沉沉叩击在耳膜上的震响,展昭忽而产生了一个大胆又真实的想法,把那些小小的拼图一块一块拼合起来竟有无懈可击的趋势。
这音乐,这样直击心底的感觉,很有可能又是瓦格纳的作品。王朝他们刚闯进屋的时候,看见蒋络正失魂落魄自杀。导致苏慧性死亡的是小腹上的刀痕,而那把刀上只有苏慧性自己的指纹,甚至可以从指纹深浅方向判断出连用力的程度都是切腹自尽的结果。那家饰品店的老板娘说,进了三对,都卖出去了,最后一对在不久以前。
软沙发上遗留着一件粉红色男士薄外套,这件衣服以一种极度随意的方式丢弃成一团。马汉拾起衣服,把手搁在沙发上的一个浅浅凹陷处,转身说:“还有温度,那人走得匆忙,应该是刚刚逃走的。”
张龙揪着衣服角落反反复复看了看,说:“在现场出现的三个人,蒋络、丁月华,还有一个从这衣服的风格上看很有可能是花冲。蒋络是受害人,基本可以排除嫌疑。剩下的两个,我觉得花冲嫌疑更大。”
展昭抬头,若有所思,继而道:“但是这个现场给人的第一感觉,月华就是凶手。到底能不能洗脱她的罪行,还要看能不能找到花冲。”不管是为了证明丁月华是否无辜,还是为了那一抹飞扬跋扈的白影,花冲都是必须被揪出来的。
“你说他是从哪里逃掉的?”张龙说着话四处张望,正试图找出可以出逃的地方。管弦乐的奏鸣忽然变得高亢,一声声催命恍若垂死前的挣扎。
这是二层楼,楼层不算高,展昭不禁想起爬墙那一波三折的过程。心念一动,展昭从书房的落地窗开始挨个检查窗框。那人逃得着实匆忙,在卧房窗户边沿沉积的灰尘上果然发现了清晰的手指印,往上一放恰好是倒勾身体造成的痕迹。展昭招来张龙和马汉道:“去调出小区的监控系统,还有,马上联系警犬大队。”
听到警犬大队,张龙眼里倏忽一闪。“展大哥,你的意思是现在就追踪?”
颔首,展昭的站在床边的身躯安静而沉稳,仿佛青山傍水,烟波里的平和是最好的镇定剂,用果断和冷静给人以信心。哪怕是天塌下来,他也会不皱眉头默默撑起,这般错觉。张龙和展昭共事那么些年,对于这样的姿态极为熟悉,这是谜底将要解开的征兆。千丝万缕千头万绪终于渐渐汇织成一张天王,要把凶手擒拿在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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