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林家子 作者:duoduo(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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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楠耳根微微泛红,总觉得李资这话说的太过亲近,好像他是他的谁一样,但到底也没有说出“不必如此”之类的撇清的话来——他现在和李资的关系极为特别,李资早便对他表明了心意,后又因他醉酒后“作”了“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之句,以为林楠和他情投意合,偏偏林楠自己也有些弄不清楚自己的感情……
林楠在感情上,可算是彻彻底底的白痴,是以不知道,这种似是而非的时候,最是动人不过……
正有些不知该如何反应,李资再度开口道:“除了这两个字,可还有别的?”
林楠松了口气,道:“我想,若要他们心服口服,要杀也得杀的理直气壮才成,是以应该先明确责任。”
“明确责任?”
林楠点头:“河道衙门早从根子上都烂了,那些官儿,遇上好处跟见了血的苍蝇似得扑过来,出了事便各自推诿,找一个替死鬼了事……他们胆子越来越大,总归是犯罪成本太小的关系。譬如仓库,上面的以次充好,下面的顺手牵羊,外面的偷鸡摸狗,库管也监守自盗,反正无论出了什么事,那库管总有理由推脱。但若是一开始便明言:别管什么理由,库里少了一针一线,皆拿你是问,若是做得了就做,若是做不了,有的是人想做,这样想必那些腌臜事儿会少很多。”
顿了顿,又道:“我曾听人说,当年始皇帝命人制弓弩,每一架弓弩上都刻的有工匠的名字,若是发现有规格或质地不合格者,便将相应的工匠抓来斩首,是以那些匠人莫不是兢兢业业,全力以赴……殿下也不妨效仿一二,将各个职位的职责划分清楚,签下责任书,若他负责的地方出了事儿,不管在其中犯错的是谁,他也一并处罚,或能让他们稍稍上心些。”
忽然又想起前世足足拍了五部依旧热度不减的私访剧,笑道:“不过千里河堤,总不能一里一里的挖过去,诸多工地,也不能一个一个的查过去,殿下若人手充裕,不妨派上几十个可靠又能吃苦的,冒充民夫分别去各处河段做工。需知这里面的猫腻,向来是瞒上不瞒下,且河堤是民夫修的,想瞒也瞒不住——等有了目标再查过去,会省时省力的多。”
李资点头,道:“受教了!”
林楠苦笑道:“我也是纸上谈兵罢了,那些人个个奸猾似鬼,殿下可千万不要被啃的骨头都不剩一根回来。”
李资笑道:“我好歹也是皇子,那些人再怎么凶残,总要留个囫囵人形吧?”
林楠也被他逗笑,他知道李资这个差事,绝对是吃力不讨好——若做的好了,在朝臣心目中落个暴虐之名,做的不好,在皇上眼中落个无能之名。只是正如李资所言,这个马蜂窝总要有人去捅的,林楠虽有心帮他一把,可惜他自己见识也有限的很,绞尽了脑汁也只能想到这些。
忽又想起一事,正色道:“可千万记得,水泥这东西,太冷上冻的时候万不可用。”
李资点头表示记住了。
林楠又将他还记得的关于水泥、河堤的知识一一说了,李资用心听着,听着向来言语不多的林楠一件事一件事的仔细交代着,忽然有种幸福的感觉。
等他终于说完,忍不住轻声唤了一声:“阿楠……”
“嗯?”
“我给你唱歌吧!”
林楠微楞:“嗯?”
“在今天之前,我一直觉得,妒忌是人最没用、最卑劣的情绪……”李资顿了顿,道:“但是早上的时候,我承认我嫉妒了……”
李资的话题转的实在太快,林楠瞪了他一眼,却见他将另一只胳膊也枕在头下,冷哼道:“他有他的‘独酌无相亲’又如何?他有他的‘黄玫瑰’又如何?还不是从头到尾只能……”
林楠冷哼一声,李资笑着闭嘴:“……我唱歌给你听。”
闭上眼睛,轻声哼唱起来:“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换一个!”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
“……”
正当林楠和李资并肩躺在毡子上,轻声的、漫无边际的说着话或唱着歌的时候,终于能出门见人的林如海,正和我们的大昌皇帝在一处喝酒,同他们听话又正直的儿子们不同,他们喝的,正是花酒,去的,也恰好是京城最大的一座青楼。
☆、第 106 章
身为具备“做什么都是对的”属性的一国之君,李熙很少会有尴尬这种情绪,但是现在,他不仅觉得尴尬,甚至还觉得有些难堪……一面想着回去以后找什么理由罚老五那个混球抄一百遍的孝经,一面想着怎么将身边这个人从这乌烟瘴气的地方弄出去……
李熙喝了一口茶,茶倒是不错的,但是在脂粉、汗臭、熏香等等气味混成一体后的奇特味道的环绕之下,就算是仙茗也品不出妙来,李熙烦躁的将茶杯放下,再次抬眼看了下台上的歌舞,皱眉道:“这位妙言姑娘,还未出道便被传的沸沸扬扬,说如何如何妙不可言,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林如海却看得津津有味,闻言头也不回,答道:“既然是‘妙,不可言!',那么妙处自在不可言处,李兄若是有兴趣,稍后不妨亲自验看验看……若是怕银子不够抢不到彩头,我这里还有几张银票,定可让李兄一亲芳……”
李熙黑了脸,想着果然不该放他去江南的,那种烟柳繁华之地,愣是将一个品行高洁、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变成了风月场上的熟客……干咳一声打断他的话,道:“此处闹哄哄的又气闷的很,我们且去别处喝酒吧!”
林如海这才从台上收回视线,没骨头似得靠在椅背上,叹道:“约我来此的是李兄,嫌气闷的还是李兄——需知这种地方,若是不热热闹闹的,岂不无趣?李兄大约习惯坐在高台上,绷着脸,正襟危坐的观看歌舞,我却更喜欢这种可以随心所欲的叫好、击掌、吹口哨的场合。”
又似颇为满足的叹了口气,道:“官员不许狎丨妓,这条大律在旁的地方只是一纸空文,但在京城,却诸多顾忌,难得今儿托李兄的福能来一遭,不玩个够本怎成?李兄有事不妨先走,待小弟尽兴之后,自行回府便是。”
尽兴之后!李熙更是气闷,偏这气闷中又带着些许甜意和满足——十多年前,他费尽心力,也始终未能消除隔阂,始终未能让这人如同之前一般在自己面前随心所欲、畅所欲言,如今这样也算是小有成就了!
想起当年的事,李熙叹了口气,哪怕他是一国之君,面对竖起了盾牌的林如海也是束手无策,每一次努力都像是出尽全力的一拳打在棉花上,那种无力感几乎要将他逼疯……幸好十余年后重回京都的林如海,虽未褪去锋锐,却已经知道将一身的刺埋在深处,不再轻易扎人。
他向来拿他没辙,此刻虽然想将这人从这乌烟瘴气的地方弄出去,却又不敢摆皇帝老儿的架子,不愿将两人好容易接近一些的距离拉远,更不愿林如海再次“恭顺”起来……这世上,怕他敬他的人已经太多了,不需要再加上林如海一个。
又耐着性子坐了片刻,心情越发不好起来——
就那么几句诗,到底要唱几遍?咿咿呀呀的什么时候是个完?
明月几时有?一个青楼女子,也敢唱楠儿的明月几时有?居然还在这种腌臜的场合?真是岂有此理!
李熙不耐烦的将目光从台上收了回来,转眼却看见邻桌的胖子员外正将一个粉头按在桌上猛亲,手伸进裙子底下也不知道在干些什么……李熙再忍不下去,也顾不得林如海的意愿,伸手拽了他就向外挤,一面道:“你若喜欢看歌舞,我回头送你几个歌姬,你在家爱叫好、击掌、吹口哨都由得你——这种地方以后还是少来!”
林如海其实也是头一次见识这样的场面,他在这上面有洁癖,从不肯让风尘女子近身,便是所谓的清官儿,只要想到是被人精心调丨教过得,便半点儿兴趣也无。他是青楼的常客,却只爱坐在雅间里,喝酒听曲儿看歌舞。江南缙绅们都知道他的脾气,便是千里挑一的扬州瘦马也不敢朝他跟前送,谁敢拿这些东西来污他的眼?
只是他没想到李熙会请他到这种地方来,又见李熙比他还受不住,觉得有趣,便故意做出兴致盎然的模样来气他。
两人好不容易挤到门口,却被眼尖的老鸨缠住:“哎哟爷,这就要走了啊?好戏可还没开场呢,是不是里面的姑娘侍候的不好?哎呀,这些死妮子,真是越来越靠不住,连两位大爷这样的贵客都敢怠慢,两位爷,千万别生气,我给您挑几个知情识趣的,绝对让您满意……”
那老鸨儿嘴里像点了炮仗似得,全然容不得别人插嘴的说个不停,一面扯着林如海的袖子不放,一面又招呼了一群姑娘们过来。
李熙刚将老鸨从林如海身上拉开,自己却又被挽住了胳膊。他乃万金之体,何时被人这般拉扯过?偏偏还又发作不得,只得冷了脸呵斥,还是林如海忍着笑,舍了几锭银子出去,才让那群莺莺燕燕们追着去了。却还有几个不死心的,想从羊身上再扒几根羊毛出来,一味的纠缠,说爱重两人的人品,不图银子云云。
林如海笑道:“那可是再好也不过了!我们今儿出门,身上就带了那几锭银子,方才见姑娘们委实动人,一时冲动都扔了出去,此刻正愁晚上没地方落脚……不知道哪两位姑娘好心收容我兄弟一晚?”
那几个跺着脚,娇嗔着说了句“讨厌”,扭着腰快步走开,李熙松了口气,乘机拉着林如海出门。
等终于看见头顶的星空,李熙这才将林如海放开,板着脸道:“这种地方,以后还是少来罢!”这已是他在短短时间内第二次说这句话,可见怨念之深。
林如海笑道:“青楼我虽去的不少,但是在大堂喝酒却还是第一次,没想到是这般光景,倒是长了见识。”
李熙也知道自己此番是出了糗,见林如海变相为他开解,脸色稍稍好看了些。
此刻天色已晚,两人也没了再寻地方喝酒的心思,便在寂静无人的大街上慢慢走着,月色朦胧,星光也暗淡,街道两旁的房舍只能看见模糊的影子,偶尔有透出灯光的窗口,显出几许暖色。
两人不知道为何,都忽然没有了说话的欲丨望,就这般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静静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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