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面埋伏+番外 作者:三水君/是朕QAQ(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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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朗行瞪着眼睛看他,好一会儿才讪讪地扯出个笑。展皓冷瞪他一眼,转过身继续往玉凉山走。仇朗行吐了吐舌头,不言不语地小跑着跟上。
四人沿着浮水走着,脚边就是河岸。仇朗行一边走一边扭头看那河里成群的小鱼,眼睛巴眨巴眨。河床底下似乎有什么缝隙,又或者有动物在下面伏着,总之不停地冒泡泡出来,一串又一串。仇朗行看着那泡泡,心里不禁想到了一些东西,但是又有些模糊。玉凉山上有一眼泉水,泉水汇入浮水之中,嘶,会不会……
“等等,展皓!”仇朗行猛地瞪大眼,一窜一跳地冲到展皓身前,脸上带着恍然大悟的兴奋表情:“你还真是关心则乱啊,连这件事都忘记了!你还记不记得那兴化县隐山中的地宫?地宫下面的暗河,通的就是山外的一个水潭啊!”
展皓看着他,眼神里有恍惚,也有微微的怀疑。他不是没想过,但是浮水这么浅,怎么也不像是连通着暗河的地上河啊!一般那种水潭都是非常深的。
想着,展皓的眼神又慢慢地撇开了去。仇朗行瞪着眼睛看他,心里只觉得莫名其妙:“你不去试试看么?”
“浮水太浅,连接不了地下河,这个可能我不是没想过。”展皓淡淡地说着,转身又走了。
这时候,天色已经大亮,太阳从天际边慢慢地升了起来。阳光将清晨的薄雾驱赶开,鸟儿们也开始陆陆续续地离了巢。郑东看着前面匆匆走着的展皓,脑子里一个想法慢慢计上心头。他跟崇莲对了一个眼神,示意自己去其他地方查探一下,随后转身往泉水入河的地方走去。
崇莲看了他半晌,一直到郑东走进山里去了,她才回身追上展皓他们。
洞穴里,枯叶此时已经感觉不到饥饿了。胃里空空的,却一点儿感觉也没有,仿佛只是个挂在体内的装饰物,没有了用途。他静默地咬着牙,双手慢慢地,一点一点地往外挪,企图将锁铐固定的地方拽松一些,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周围依旧一片寂静,年屿卿他们似乎没有想要进来看着他,于是枯叶咬着牙,手上有些耐不住地加大了拉拽的力气。铁鞘在山壁里被拉出一点儿,但马上发出了比较刺耳的“喀拉”声,逼得他只好将动作放回原来的幅度,不敢挣扎得太剧烈。
他现在心里很焦躁,闹哄哄的一团乱。黑暗中的那个人,应该就是展皓。枯叶几乎想不出还有谁能在距离自己这么近的地方却让他感觉不到呼吸。即使他的功力被年屿卿点穴封住了,但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而且他绝不会认错展皓的声音,那语调中的悠闲和迷惑感,仿若一个最具有辨识性的标志,再清楚不过地显示了来人的身份。
他展皓会怕几个影门的喽啰么?他的瞳术难道不是独步天下?既然他能进来,那么将那些人蛊惑倒,再把自己和方秋带出去,难道不是轻而易举?
他凭什么只帮自己把锁铐弄松了?这样假惺惺的帮助,简直还不如没有。
如果不想救我,你大可以不用来。反正我也不是你的家人,你的兄弟朋友,只是一个护卫而已,也没有拿你什么工钱,损失了也没有多大关系。还有方秋,方秋也不是你的儿子,即使你喜欢他,但也还没到那个份上,不是么?你是商人么,无利不起早……一开始,你自己就跟我说过的。
我本就不该指望你。
枯叶垂着头,用力地咬紧了牙关。黑暗之中,他感觉到下腹处的气海依旧淤塞凝滞着,穴道被封住了,功力流通不起来。年屿卿封的穴太多,他必须得先挣脱了这些镣铐,然后才能给自己解穴,才能把方秋救出去。
心里怀着这个想法,枯叶靠在穴壁上的手又试着往外蹭动了一些。此时,钉在山体里的插鞘已经越来越松,估计再要不了半个时辰,他就能将右手的铁箍拽出来。然而这时,洞口处传来了一阵虚浮的脚步声,枯叶身子一凛,没一会儿,脸色苍白的林智桓就大步地走了进来。
一看见枯叶,他原本还虚茫着的双眼便奇诡地闪了一下,显露出怪异的兴奋之感。枯叶全身都戒备着,但四肢因为饥饿和疲乏,早已经变得僵硬迟钝了。林智桓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挑着微红的眼尾,用一种轻飘飘的语气慢悠悠地问:“枯叶,等急了么?”
“我本来就没有在等。”枯叶冷笑一声,嗓子却干哑得不行。林智桓见他这般嘴硬,也懒得再跟他磨叽,反正听不到什么好话。于是袖子一甩,转身又走了出去。
洞穴往外,是一条两丈左右的窄长通道。通道尽头连接着一个更大的洞穴,视野开阔,就连洞顶都陡然升高了好几丈。它就像一个向日葵的花盘,四周围绕着大大小小的数个洞穴,方秋则在左边的第二个洞穴里。
林智桓走到那个大洞穴的时候,王家兄弟中的弟弟王繁正好从方秋那儿出来。林智桓看他一眼,低声问:“他怎么样了?”
“我灌他吃了点儿粥,刚才还哭,现在已经睡着了。”
“到底是小孩子,什么都不懂,什么烦恼都没有。”林智桓脸色郁郁地自言自语一句,甩手恨恨地走向洞穴中央微微下沉的一个圆台,身着黑衣的年屿卿就盘着腿坐在那里。
林智桓匆匆地走到他身后,阴着脸沉默地站了半晌,有些沉不住气地怨声质问:“你在这里干什么,你不是应该在风口望着外面的么!”
年屿卿缓缓地睁开眼睛,面无表情地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王简在那边看着,你用不着着急。”
“我不着急?现在已经一天多了,展皓他都没有丝毫动静!我还真就不信了,这个枯叶明明戴着……”他的话还没说完,一边王简就低声喊着年屿卿的名号跑了过来:“门主!”
年屿卿冷静地回头望他,王简脸上带着严肃的神色奔到他身前,道:“展家的那个护卫,叫郑东的,已经摸到这边来了。估计过不了多久就能发现半月潭,到时候,展皓也就……”
听见他的话,年屿卿第一个反应是转脸看向一旁的林智桓。果然不出他所料,林智桓此时已经压抑不住兴奋的情绪,脸上渐渐露出了颤抖的残忍笑容。年屿卿呼吸一滞,忍不住重重地咽一口气,伸手拽住林智桓紧握着拳头的手腕,声音压抑地道:“智桓,你别这样。”
林智桓兀自压抑着、兴奋着,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带着疯狂的神色慢慢转向他:“我别怎样?嗯?我等了那么久,总算给我等到这个机会!他展皓满嘴谎话,傲慢虚伪,从来不屑用真心对我,那我就只能这样来逼迫他……”
“但是你这样又有什么用!”年屿卿用力攥着他的手,憋不住心里的不甘,忍不住厉声吼起来:“你到底想干什么?你要逼他什么?!现在事情已经这样了,你连家业都抛弃,生意都不要,就为他一个展皓!你值得么!”
“你懂什么叫值得不值得!”林智桓被他捏得生疼,但他现在眼睛红着,情绪亢奋,也已经全然不顾了。他心里压抑着这几年的委屈和憋闷,好多的话想对展皓说,好多的问题想要问他……他何尝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他曾以为自己能为家业放下心里对展皓的牵挂,但到现在,他才发现……他一直放不下,根本放不下。
有些东西始终在耿耿于怀,无法释然。关于分别,关于淡漠,关于无法逃避的受难,又或者,关于展皓和马清韵那次不明不白的欢好。
他不是记恨,也不是不甘心。他无意伤害展皓,也不曾妄图抹黑——对自己一直执念的人做这种事,有什么意义呢?只是他不这样,展皓就根本不会揭下脸上一直戴着的那层面具,根本不会用郑重的眼神看他。
他要的,是一次平起平坐的,面对面的对峙,是展皓从来没有跟他说过的……关于所有事情的真心话,实话。
得到了确切的消息后,林智桓又一次站在了枯叶面前。此时他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睛里也没有任何情绪。
“枯叶,你高兴么,展皓他来找你了。”
枯叶沉默着,气息恹恹地抬起脸,冷冷地勾起一边嘴角:“你以为这种谎话我会信?他不会来,展皓不会来。我不需要他救,我会自己走出去。”
林智桓垂着眼,脸上渐渐露出个嘲弄的轻笑。他伸手轻轻地划弄了一下枯叶干瘪的腹部,轻声地道:“你看你都饿成这样了,还怎么逃?穴道被封,你不可能挣开这几道铁箍,别做梦了。你最好求求老天爷,但愿他展皓能说几句顺耳的话,我一高兴,没准儿就能放了你。”
“别说得好像自己很了不起,”枯叶轻蔑地瞟他一眼,嘴唇不屑地掀一下,“展皓他一根手指头就能轻而易举地碾死你,根本用不着你高兴。”
听他这样说,林智桓脸上露出了些许残忍的恨意:“你倒是相信他。”
我相信他?枯叶在心里冷笑,我若是相信他,就不会急着跑了。
他不动声色地冷眼看着林智桓,其实手腕在用力地压向山壁。刚才林智桓出去的那一会儿,他已经把右手上的铁箍拔出来了,所以现在只能用些力压着,防止林智桓看出异状。枯叶不清楚展皓是不是去而复返,又或者这只是林智桓的什么计谋,他无所谓了。铁箍已经解决,只要这伙人开一个小差,他就能寻到机会把被封的穴道都给解开,挣脱所有的桎梏。
逃出去也许会有点儿艰难。枯叶不清楚这里面究竟有几个人,但从外面的动静来看,似乎不多,好像只有影门的那几个杀手。他们都不是自己的对手,但在这么窄的空间里一起涌上来打斗,在身体不适的情况下,自己的胜算……几乎为零。
更别提他的武器还不在身旁。
无人之时,枯叶也曾试着召唤自己的枯叶蝶,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洞穴的结构原因,蝴蝶一只都飞不进来。想起昨晚展皓在黑暗中对自己说的,过暗河,出口往上……估计是要潜水才能出洞。
这回林智桓挑衅了不一会儿就走了,好像还带走了好几个人,包括这里面最难对付的年屿卿。最后枯叶只看见老枭一个人进来跟他示了示威,翘着兰花指对他冷嘲热讽几句,然后也走了出去。
也就是说,最好的情况,是这洞里只有他,老枭,和方秋三人。
枯叶紧紧抿着嘴唇,闭上眼沉沉地呼吸了几口气,让自己更冷静一些。他屏着呼吸,尽可能轻地将右手的铁箍慢慢拔了出来。插鞘一脱离山壁,整个铁箍立刻转了小半圈儿,鞘尖指向地下。这一转动,铁圈立即拽得枯叶的手腕火辣辣地生疼——伤疤把肉和铁圈凝结到了一起,所以动了这么半圈,本来结痂了的伤口立即又渗了血出来。
而且不知道怎么回事,手上这一疼,枯叶立刻感觉到脑袋也虚虚一晃,一下子竟有些晕眩。不知道是饿的,还是身子僵硬了太久,但他也顾不得多想了。枯叶深吸一口气,咬牙将僵直的手臂生生折向身体,食指和中指并拢,打着颤堪堪对准自己身上被封住的穴道,用力地点了下去。
穴道解开的一瞬间,枯叶立即感觉到经脉被封处淤塞已久的内息猛地往上冲了出来,这劲儿一下子有些控制不住,把他弄得浑身痉挛了一下。枯叶痛苦地皱起眉,无声地大口喘息着,发觉有点儿不对——不应该是这种感觉。即使经脉通畅了,但身体依旧疲软着,不大能使出力来。他扶着胸口隐隐呕了几下,此时空虚已久的胃也慢慢活过来了,在腹腔里一抽一抽,强烈地显示着它的存在。
饿死了……极度的饥饿和浑身的酸痛让枯叶乏力地靠着山缓了一下,仰着头无力地呼吸。洞穴里只回荡着他压抑的气息声,但角落里持续不停的滴水声却在一次又一次地提醒着枯叶,时间正在流逝。早一点行动,就早一点脱离危险。
勉强缓过气之后,枯叶咽了口唾沫,慢慢站直了身子。他咬着牙关,试着凝聚了一下功体……还好,至少内力可以用了,虽然身体的感觉依旧不大对。喉咙里不知是因为渴还是其他的,总觉得火烧火燎的,还一直在隐隐抽搐,脑袋也昏昏沉沉。
枯叶晃了一下头,伸手用力地揉了揉太阳穴。他将左手绷紧,功力慢慢在左臂积蓄。本来那镣铐已经被展皓弄松了,此时要拔出来可谓易如反掌,但万一弄出的动静太大,还没有完全挣脱,老枭就闻声进来了,那可就不大妙。枯叶顿住动作想了想,最后还是爪起右手,将拷在脖子上的铁箍慢慢地抠松了。铁箍绊着水滴落下的声音悄然脱出,枯叶凝着气将那个铁箍轻轻扔到脚面上,脚尖一挑一歪,铁箍悄声地滑到了地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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