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面埋伏+番外 作者:三水君/是朕QAQ(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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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叶有些郁闷地“哼”一声权当做回答。他觉得挺丢脸的,江湖第一杀手怕痒,说出去都让人觉得好笑。
“跟个小孩子似的。”展皓笑笑地评价一句,双手从左腰移到了右腰。枯叶扭脸瞪他一眼,不满地道:“你才小孩子!”
展皓挑眼望着他,低沉地笑两声,也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转而低下头专注于手里的事儿。听他没回答,枯叶一口郁气堵在胸里,一时间给自己憋得难受。房间里的氛围太安静,他浑身都有些不自在。身后的人沉稳地呼吸着,扣好右腰的扣子,发现腰封似乎有些松,又将后边紧了一紧。
“那个……”枯叶梗着脖子硬着头皮,支支吾吾地开口,“明天什么时候去跃然居?”
“早上巳时三刻,狄老板设的是午宴。”展皓淡然地说着,伸手将后背的部分从腰部一路捋到后颈,然后紧贴着枯叶的琵琶骨扣上了暗扣:“明天你跟着我就好,不要乱走。期间估计会出一些事情,也不要轻举妄动。”
枯叶拧着肩膀,有些异样地躲了躲他的手指,嘴里不高兴地道:“做什么要一直跟着你?崇莲又在,你还怕会有人暗算你啊?”
展皓无奈地看他一眼,说:“不是我,是你,你难道不知道你的身份有多敏感么?我看明天宴会上,估计大把人都怕你呢。你要是表现得太冷硬,我可没把握能罩得住你。”
“谁要你罩,”枯叶拧着脖子,满不在乎似的翻了一个白眼,“他们要对付我,我就走咯,省得跟着你这么多事儿。”
听他这样说,展皓不语,只是抬眼沉默地看着他,表情有些模糊。
枯叶背对着他,死鸭子嘴硬地梗着脖子,其实身子僵得不行。他就只是在说气话,从昨晚上到现在,心里那股别扭劲儿还没过去,刚才又遭钟叔骂了那么几句。虽然钟叔没有恶意,严格说起来反倒算是心疼,但对于枯叶这个专注别扭二十几年的人来说,越大的好意,就意味着越深重的无所适从,表现出来的就是越大程度的言不由衷。
他拽兮兮地放完这句话,其实心里也有些紧张,甚至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这么紧张。展皓一直没出声,手上的动作也有些停顿。过了一会儿,枯叶才又感觉到他的手指移动起来,只不过扣扣子的动作慢了一些。展皓垂着眼睛,低声道:“说你小孩儿还真是没错,成天就只会说气话,说你二十几岁谁信啊。”
“都说了我不是小孩儿!”听到他略带调侃的话,枯叶一瞬间所有紧张都落了空。他有些庆幸又失落地炸起来,身子一转,手掌一拂,脸上臭臭地把展皓给推开了。展皓闲闲地后退两步,眼里又带上了浅淡的笑意:“呐,衣服穿好了,多好看。”
“我……”枯叶还想发火,可被他的笑容一堵,到嘴边的话又给咽了下去。他瞪着眼不自在地跟展皓对视半晌,随后气哼哼地转身走到桌边照镜子。
这件衣服是黎色的,衣襟边上有一点儿象牙色的花纹。展皓知道他不喜欢鲜艳的颜色,所以这几件衣服全都是暗色的,只不过为了避免沉闷,又添了些许纹饰而已。说起来枯叶的身量修长,其实穿什么都挺好看,只是以前衣服不大讲究,看着不十分出挑。这些专门定做的衣服就不同,用料做工什么的就先不说了,单说这剪裁和绑扣,就与身躯十分贴合,完全显露了枯叶练武之人的挺拔身躯。
该紧的紧,该松的松,腰背和后摆都收得恰到好处。饶是枯叶这样不讲究的人,也不得不承认这衣服的好。展皓负手站在一边,微笑着看他浑身不自在地站在镜子前。枯叶有些拘谨地扭了一下身,看看侧面,再看看腰后,半晌一扭脸看见展皓的笑容,不知怎的有些害羞了。他浑身不得劲儿地僵着身子,忍不住虎起脸瞪展皓:“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
展皓看着他脸上漂亮的面具,身上漂亮的衣服,就觉得果然人还是得靠衣装啊,想着,脸上的笑容不禁又加深了一些。结果,他就看见对面枯叶脸上的羞愤之色更加重了。不行不行,收敛收敛,要不这薄皮狐狸真该炸毛了。
于是展大少收起笑容,悠闲地摆了摆手。他不紧不慢地背过身去,慢吞吞地往外走,嘴里轻快地道:“行了,我还有事儿,先走了。明天你就穿这个吧,好看着呢。”
“我……”刚气闷地憋出一个字,展皓的身影就消失在了门口。他一腔的情绪没地儿发泄,只能又生生咽进肚子里!这下子憋得,枯叶傻站在桌子旁,觉得心里烧得慌,肠子都发疼。这混蛋的展皓……咬牙切齿地望着门口,一会儿突然想起什么事,忍不住嘴里又烦躁地“日”一声。
“你走了我这衣服应该怎么脱啊!这么多扣子和衣带,弄坏了怎么办!你大爷的!”
这该杀千刀的展皓!
晚上,裴君荣在布庄终于把金布织好了,随后立即将布匹卷好送往展宅。一路上走过来,崇莲、沅荷、仇朗行,再带着几个不认识的家伙护送着,弄得裴君荣有些受宠若惊。他还跟崇莲打哈哈呢,说美女,之前没见过你啊,新来的?
崇莲的反应是淡淡地瞥他一眼,随后视线移到他衣领下面露出来的后颈部分,嘴唇似笑非笑地勾了一下。
裴君荣一愣,伸手去摸那处皮肤——细细的,已经结痂的三道指甲抓痕,不甚明显地趴在古铜色的皮肤上。他有些尴尬地扯了扯嘴角,随后默默地住了嘴。仇朗行在一边偷笑,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模样。
展皓叫他们几个跟着裴君荣,是怕燕家或者林家的人半路上捣乱。不知是不是忌惮这几人的武功,这一路上也没出什么事儿。沅荷在半路倒是注意到暗处有些人,盯了他们好久,最终还是退了回去。
待裴君荣将布匹交到展皓手里时,时间已经是晚上戌时。展皓将布匹在书房的长桌上小心地展开,酒红色流云纹的布匹上,一幅若隐若现的金色凤求凰图倏然呈现。两只禽鸟飞翔纠缠时的姿态灵动若出,眼眸之间情意绵绵,堪称巧夺天工,绝世无双。
展皓静静凝视着这幅美丽的图案,嘴边慢慢漾出一个温柔的浅笑。裴君荣在一旁吃饭,饿得太久,此时正毫无形象地狼吞虎咽,一边嘴里塞得满满的还一边问:“展老弟啊,你给我的这个图案是哪儿拓印来的?这么难织,花了我好长时间。啊,还有,这布你是准备明天送给狄老板么,还是让他们看看就好?”
展皓低沉地笑一声,眼尾高深莫测地挑了挑:“我这布送出去,狄老板他老人家估计要控制不住了。”说完抬头看裴君荣一眼,微笑着道:“裴师傅辛苦了,今晚好好休息吧,睡觉时候警醒些,注意安全。”
“我知道,”裴君荣塞下最后一口饭,大喇喇地用袖子往嘴上一抹,“现在还能洗澡么?我一身臭汗,等会儿睡觉估计得被裴习那小混蛋嫌弃。”
“这事儿你跟仲兰说就好。”展皓慢慢地将布匹卷起,伸手往外一请,笑眯眯地做了个送客的姿势。裴君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站在门口老神在在地道:“展老板,这么急着赶我走,是不是要见什么贵客啊?”
“裴师傅真聪明,”展皓定定地笑着,伸手往后窗指了指,“一个漂亮姑娘,怕你见色起心,坏人家清誉,所以还是赶你走的好。”
“好吧好吧,那我就先走了。”裴君荣没心没肺地笑着,挥挥手,转身大步地走出去了。展皓身后的窗户随即打开,戴月身姿轻盈地跳了进来。
展皓转脸淡淡地看着她,神色平静。戴月有些疲惫地朝他笑笑,轻声说:“这裴师傅,倒是个有意思的人呢。”
展皓没搭理她,只是不动声色地上下打量了她一会儿。比起上次,戴月的气色明显差了很多,原来红润白皙的脸现在变成了枯槁的苍白,眼下也是青黑一片。她被展皓这样打量着,一下子不知道是心虚还是怎么,总之往桌子后面躲了一躲。戴月垂着头定定神,深吸一口气,这才开口道:“我……我今天是来告诉展老板,明天,林智桓会带一些人去,准备在宴会上闹事儿……”
“这我知道。”展皓冷淡地打断她的话,心里不是很感兴趣,他更关心的是戴月这几天来的变化。这女人连气息都凌乱了很多,呼吸虚浮,精神恍惚,也难怪刚才裴君荣会察觉到她。
戴月有些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哑着声音继续道:“但是,具体会发生什么事,展老板一定不清楚,我还是得跟你说一说……”
“戴月——”展皓淡淡地又打断她的话,眯着的眉眼之中隐隐露出些冷色,“这事儿先不急,等会儿你再告诉我。现在,你先给我说清楚,你投奔我,到底为的是什么。”
“我本来是想等着你主动告诉我的,没想到你能装着这么些天,倒也挺能耐。但我现在不想跟你废话,你就老实说吧。林智桓用了什么手段迫害你,逼得你不得不打上我的主意,嗯?”
“我……”戴月惨白着脸,原本妖艳的面容此时一片颓丧,眼睛大睁着,里面满满都是恐惧和不甘。展皓眯眼盯着她,看她在原地痛苦地纠结着,瞳孔缩得越来越小。两人对峙良久,展皓的逼视几乎将戴月此时脆弱的精神彻底击垮。最终,她承受不住地跌坐在地,脸色彻底地灰暗了。
“展老板,我不是刻意隐瞒,只是……”戴月低声说着,身子隐隐颤抖,“我跟你非亲非故,如果一开始就求你帮我,你肯定不愿……”
“我已经病入膏肓了,林智桓给我们下的药很奇怪,什么解药都没用。我知道你身世不凡,见识也广……”她慢慢地抬起头,双眼含着泪,祈求地望着展皓,“你能不能帮帮我?我不想这么痛苦地活着,太折磨了!只要能解这个毒,我什么都愿意做,我求你帮帮我……”
展皓静静地看着她,眼睛里的气势渐渐收了,变成白日里平和的样子。他撇过脸看一看窗外,月亮已经升得很高,月色朦胧,夜空里没有云。
明天一定是个好天气。
他凝视着明晃晃的月亮,嘴边渐渐勾起一个淡然的笑。展皓转过脸,定定地看着狼狈颓唐的戴月,眼睛渐渐眯了起来:“我帮你可以,但是,这要看你能帮我多少,你有多少价值。”
他们商人,从来都是唯利是图的。
·第二十三章·
跃然居坐落在阳城湖边,是狄家的私人酒楼,不对外人开放。也就是说,能受狄家家主邀请进入跃然居的,几乎都是些有才华身份的人。苏杭商界的老板大多以受邀进跃然居为荣,但也有特殊的,比如展皓,又比如钟云德。
而这两人又有不同,一个是无意,一个是无情。
从展宅到跃然居的路程有一点儿远,所以展皓一早就带着人上路了。仇朗行更是一大早就出了门,估计是赶着去见他姐姐。早上枯叶起床时穿那个衣服,捣鼓了好久,最后还是展皓帮他弄好的,这让枯叶泄气得不行。钟叔在马车上看着他气鼓鼓的脸,脸上意味深长地笑了好久。
裴君荣没跟着去,仲兰去叫他的时候他还抱着儿子睡得死沉死沉呢。后来迷迷糊糊地清醒了一瞬,就说你们先去吧,我随后跟上。说完眼睛一闭,又“呼呼”地睡去了。展皓倒也觉得无所谓,只是把本想跟他们一同前去的李非常给留了下来,说你等会儿陪着裴师傅过来。
这话一出来,枯叶就看见这小子的脸黑了。但展皓丝毫没有给李非常拒绝的余地,一说完,拽上他就进了马车。帘子放下的前一瞬,枯叶发现,这两天李非常似乎没有像之前一样总是死瞪着他,反而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就连刚才也是,他拧着眉垂着眼,脸上尽是郁郁之色,似乎有什么烦心的事。
枯叶是太迟钝了所以不知道,但是展家的大小腹黑们都看得清清楚楚呢。这回李非常可以算是人生中的第一次吃瘪了,吃的啊,绝对是那裴君荣的闷亏!没跑儿!
这结果可真真是喜闻乐见,展皓坐在马车上,一想到这事儿就惬意得不得了——总算又解决一个脑残爱慕者了。
钟叔坐在对面,斜着个眼睛面无表情地看他得瑟,一会儿冷不丁来一句:“少爷,你说莫家老大来就来吧,把媳妇儿也带来作甚?不是听说怀着身子么,这么奔波老远,是不是想见什么故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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