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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

　　“别生气嘛，服部君。你知道这是什么吗？”从手下的手里接过一个注射器，举到服部面前晃了晃，他继续说道，“这可是好东西！这不是你们一直追我的理由吗？哈哈哈……那么游戏来了——第一，你的好朋友工藤君额头受伤了，你帮他打针，治好他……”

　　未待他说完，服部已经瞪大了眼睛——他要我……给工藤注射……毒……品……不可置信地摇头，下意识地回应：“你做梦！”

　　“哦？那么……第二，”他突然掐住工藤的脖子，罪恶的手指深深陷入工藤白皙的脖颈，越来越用力，越来越用力……

　　“住手！”服部疯狂地大喊。

　　随着他手指的用力，工藤苍白的脸开始泛红，进而现出紫色。他感觉眼睛干涩而发胀，试图张开嘴来汲取氧气。

　　一枝独秀丝毫不顾及眼前人的濒死的无力挣扎和服部近乎失控的大喊，他一直在加重手上的力道。他无所谓，就算工藤新一死了，他的目的一样达到了。只不过……

　　处在死亡的边缘，工藤却感觉现在自己无比理智。他很清楚现在自己的处境——眼前这个人显然是真的想要置他于死地，而服部因那另一个可怕的后果而犹豫，也许已经被惊吓得失去了理智。他拼命地从喉咙中挤出破碎的音符：“……放……手……选……一……”

　　果然，一枝独秀还是更希望看到另一种结果，他疯狂地沉浸在自己设想的“落魄的名侦探”的幻影中。最痛苦的不是死，而是让他们活着，以他们自己讨厌的姿态。

　　玩弄也玩弄够了，他立即放了手。

　　工藤缺氧的身体滑坐在地上，贪婪地大口呼吸着，不停地咳嗽着，手抚着的白皙脖颈上有深深的指痕，无声地证明他刚刚经受了怎样窒息的痛苦和行凶者的冷血狠戾。

　　“哈哈哈哈……原来叱咤风云的名侦探也不过是贪生怕死之徒啊！”他怪声怪气地讽刺着。

　　他绝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外表和心灵一样丑陋无比，相反，他高大——要足足高出工藤将近一头，脸部轮廓深邃，鼻梁英挺，眼睛狭长——怎么看也是个英俊的男人，而偏偏胸膛中嵌了一颗极不相称的丑陋凶残的心——这使他给人的感觉更加可怕。

　　他转身看向因担忧、挣扎、抗拒而红了眼睛的服部平次，“怎样？你的朋友舍不得你为难，为你做了选择。”语气轻佻戏谑，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服部平次放弃了挣扎，瘫倒在地。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知道怎么选，为什么怎样都是工藤受伤害。他抬头看，工藤依然痛苦地靠着墙拼命喘息，瘦弱的胸膛剧烈起伏。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的眼角竟然渗出了泪，他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痛苦万分。他只能看着工藤痛苦，看着工藤受折磨，他从来没有过如此深深的无力感。

　　工藤说选一。是的，他说选一。好。选一。工藤，那你要怎么办呢？之后要怎么办呢？你知道的对吧？你一定有办法的对吧？服部平次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希望工藤新一是对的。

　　手被解开了，他的面前出现了一个注射器，里面满满的都是让他心悸的毒品。他不怕毒品，就算注射到自己身上，他也不会恐惧到颤抖。

　　而现实的残酷就在于你没有选择。

　　他需要亲手将这些毒品注射到工藤身体里，然后看他痛苦难受。脑海中工藤挣扎无助的画面挥之不去，以至于他走向工藤的脚步极不平稳，被人粗鲁地推向了那边。

　　工藤已停止了咳嗽，呼吸也平稳了许多，脸颊也恢复了一贯的苍白。

　　服部跪坐在他身边，手中的注射器不停地抖动。

　　“服部，相信我。”工藤的声音微弱喑哑，却是一贯的平静。

　　服部抬起一直不敢抬起的头，脸上的泪痕未干。他没有听错，工藤说话了，他说“服部，相信我”。他又看到了让他安心的沉静蓝眸，仿佛在对他说“放心吧，没关系，我有把握”。

　　他抬手，慢慢卷起工藤的袖子，把注射器内的液体推进了工藤的手臂。

　　白皙的皮肤，微凉的体温。那只手臂没有颤抖，没有挣扎。                    

作者有话要说：　　

 

　　☆、【34】

 

　　直到最后的足音消失在耳畔，工藤虚软的身子才不受控制地倒在了服部怀里。

　　服部惊恐地搂着工藤绵软的身子，感觉他的胸膛在微微起伏。他不可抑制地低低呼唤他的名字，“工藤，工藤，你怎么样？”他生怕这胸膛的微微起伏会突然静止，迫切地想要听到他的回应，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抚性地，“工藤，工藤……”

　　怀里的人终于有了反应。服部平次感觉自己的耳廓、侧脸有鼻息喷上，轻轻的，痒痒的。

　　“服部，我倒希望你现在揍我一顿。”

　　“工藤？”服部惊讶于工藤的反应，僵硬而迅速地拉开了距离，凝视着工藤惨白瘦削的脸。

　　“笨蛋，我没事，只是无力而已。那可是会迫使人上瘾的毒品。我现在感觉很好，一点儿都不痛——也许这就是飘飘欲仙的感觉吧——意识模模糊糊朦朦胧胧的，这对我们侦探来说，真不是一件好事呢……”

　　“不要说了，工藤，不要再说了。你才是笨蛋，而且还是个大混蛋！”

　　服部的心狠狠地疼着，他实在不忍心看到这样的工藤——他总是这样，隐忍着，偷偷地隐藏起自己的恐惧和无助，明知是痛苦难熬的前路，却要强迫自己努力勇敢地向前走。作为他最好的朋友，他即使看不破工藤精湛的演技，也能感受到他疼痛隐忍的心。

　　他复又搂紧了他。

　　不知过了多久，应该是天黑了，六张榻榻米大的狭小空间内一片漆黑。

　　他们一直沉默着。

　　服部只感受到工藤的胸膛在微微起伏，耳边有他的呼吸声。这样就够了，他还活着，虽然不是那么好，但他还活着。

　　直到这一刻，服部平次才感到自己的渺小。他不知道工藤是睡着了，还是在想同样的问题。什么名侦探，什么“关东工藤，关西服部”，在强大的黑暗势力面前，在权势面前，他们只有一个名字——那就是“普通人”。他们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自己和好友陷入这般境地而束手无策。他现在才发现他们一直坚持的真相和正义在那些“权”和“钱”的肮脏交易面前，竟然节节败退。越长大就越发觉梦破碎得越多越不完整，直到现实打破了美好憧憬，才发现自己成不了英雄。

　　“服部，帮我。”

　　工藤的声音带着点疲惫却清晰有力地传入服部的耳朵，打断了他的自我否定、自我贬低的思绪，让他再度紧张了起来。

　　“怎么了，工藤？你怎么了吗？哪里不舒服？”服部的声音急切，充满了担忧。

　　工藤从服部怀里挣扎起来，在黑暗中与服部对视，轻轻出声，“呵，都说过了，我没事。药效最快也要明天才会再发作。那时候，他应该会带新的药剂来。”

　　“所以，我需要你帮我，服部。”

　　服部静静地听着工藤的嗓音传至鼓膜，他知道工藤很信任他。他的好朋友，不管他曾经做过多少伤害他的事，一如既往地给予他最高贵真诚的信任。骄傲如工藤，从来没有对别人说过“我需要你帮我”，除了他服部平次。

　　四下虽然黑暗，但无论过去了多久，服部平次回忆起那个晚上时，始终坚持自己对上了工藤那双熠熠生辉的蓝眸。

　　他在黑暗里握了握工藤的手，无声地传递着“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工藤仿佛了悟了一般，继续着：“所以，服部，放下你刚刚所有的消极想法。还没有到最后，我们也还没有输。只要我们继续抗争下去，我们会赢的，服部。”

　　服部平次没有惊讶于工藤猜出他刚刚所想，这种在困境中被朋友了解和信任的感觉仿佛在他的心底流过一股暖流。

　　工藤忍着一阵阵的头晕继续说道：“服部，你知道了吧？他这样做的目的。”

　　“工藤？”服部诧异。

　　“没错，他是个疯子。他在报复。我丝毫不怀疑两天之后他会被FBI擒获，因为他除了报复你和我，还有一个人，松井太郎。相信你懂的吧。他先是企图杀掉黑羽来报复我，然后又让你亲手给我注射毒品，同时报复我们两个。我想他现在应该做梦都在笑吧，他想象着我工藤新一因为毒品的关系从此无法再做侦探，成为世人的笑话，你服部平次因为亲手伤害好友从此一蹶不振。”

　　他顿了顿，舒了口气，“服部，你想让他得逞吗？”

　　“工藤？”

　　服部的语气中充满心疼——工藤刚刚说出这么长一段话显然有些吃力。港区冬季的湿冷气候就连他自己也觉得难以消受，更何况工藤。他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工藤身上，探了探额头，果然，已经开始低烧了。

　　工藤任由服部的动作，丝毫没有反抗。如果这样能够减轻你的负罪感的话，那就随你吧。

　　“当然！我怎么会让他得逞？！”

　　工藤从服部的语气中听出，那个自信有活力的服部平次复活了。

　　“那真是太好了——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服部，我要你配合我演一出戏。”                    

作者有话要说：　　

 

　　☆、【35】

 

　　一夜北风，风声好似爱哭婴儿的吵闹，时而低声呜咽，时而高声嚎啕。

　　侧面小窗透进来的微弱光线告诉服部，天已黎明。

　　是不是又下雪了？服部感到身下的地板格外的冰凉，似乎已经凉透棉衣，触碰到肌肤一样，连接近地板的空气都是冷的。

　　他紧紧搂在怀里的工藤显然已经烧得更厉害了。他双颊潮红，整个人昏昏沉沉，甚至有冷风钻进来身子会不自觉地颤抖。

　　服部松了松怀抱，小心翼翼地伸手探了探工藤依然青紫一片的额头，意料之中的滚烫。

　　该死！明明已经躲到背风的地方了！服部抬头看了看那毫无遮挡的小窗，狠狠地咒骂着这间破旧的小屋。

　　天差不多亮了起来。从小窗看出去，地上白茫茫的应该是雪，而且还在不断飘落。

　　港区湿寒的气候，一夜风雪，再加上已经一天一夜滴水未进，工藤本就伤病疲累的身体自然不堪重负。

　　服部低头，他只能通过紧紧的温暖怀抱来保护工藤。他所能触碰到、未包裹在衣物内的工藤的手和脸均灼热得不正常，嘴唇也干裂泛白。

　　工藤微张着嘴艰难地呼吸，将本就干裂的嘴唇扯出一道道口子，深浅长短不一，有的已经在慢慢渗出鲜血。

　　服部看得心疼。他舔了舔自己同样发干的嘴唇，低头慢慢舔舐工藤唇上溢出的鲜血，用唾液细细地濡湿他干裂泛白伤痕累累的唇。

　　感觉到工藤身子突然一震，服部放开了他含在嘴里柔软的唇。

　　工藤微张的唇上的细小口子经过唾液的治疗，终于不再流血，嘴唇也有了些血色。

　　服部似乎很满意自己的作品，嘴角轻翘，慢慢收紧了怀抱。

　　艰难粗重的呼吸声又响了起来。

　　什么啊？原来刚刚是无法呼吸了啊，贪睡的家伙。天已经大亮了啊，你这么昏昏沉的，我们要怎么办呢？还是有点儿不放心啊，你这家伙。

　　没有钟表，服部只能本能地感应时间，大概下午4点钟左右了吧。

　　该死！那家伙怎么还不来？工藤又一直这样发烧，不知道他还能不能坚持下来。是不是已经有毒瘾发作的迹象呢？怎么一直趴着不肯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