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尉]相遇 作者:lelele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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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都依旧宁静祥和,一片繁华。
尉迟真金回到长安家中,见到父亲牌位时立即跪下,在磕头致哀后又向兄长致歉。
“大哥辛苦了。”说话间眼圈也红了起来。
尉迟景华比这个小弟大了五岁,也是近四十的人了,此时俨然有长兄如父的风范,宽慰着远道赶回的尉迟真金。
及与在场的胡国公府长辈见礼时,双方均在想如何开口退婚。
秦府里的叔伯长辈虽然早已见过大理寺卿,知道他英武不凡,可称人中龙凤,但也觉得此时不宜将自己的女儿嫁到尉迟家中。
殊不知尉迟真金也有此想法,不愿因守丧耽误别人家女儿姻缘,且他自己不愿与素未谋面的女子共度一生。
双方都不好开口,等到丧仪治办完毕后,很快就过了几个月,这段时日,可算是尉迟真金内心虽然有些孤苦,但生活十分清闲的半年。
“三弟可要保重自己,父亲也不愿看到你这般愁苦的模样。实在与往日意气风发之时大不相同。不可忧思过度,逝者已矣,生者还得好好过下去。”
“弟弟常想起往日未能尽孝,心里有些难受。”
“父亲大人常说你在天子脚下,能够保全自己和这一大家子人,就是尽孝了,无需自责。”哥哥拍拍他肩膀,劝慰他几句,觉得他身体又比以前单薄了,便劝他保重,让心情平静一下。
他们此时住在国公府后面的山上,尉迟敬德当年受封鄂国公后,封地后的一片山地便作了尉迟家的坟地所在,父亲归葬后他们兄弟俩便要在山上的小屋里居住服丧一年。
“如今父亲大人仙游,我的婚事还要再拖上一拖,只怕秦家那位小姐不高兴了。”
一日早饭过后,尉迟真金试探着开口问起兄长的口风。
“究竟是她不高兴还是你不高兴?罢了,你若是不好提起,大哥替你去说,你公务已是十分繁忙,又是极有权势之人,或许你还有更佳的想法也未可知。”
大哥以为他还有其他心思,是否还有和朝中亲贵结亲的意图,便答应帮他解除婚约。
“你可不要只把银钱花在那些兵器暗器上,还是要置办些产业,哥哥的话你可要听进去才是。”
“我省得。兄长放心。”
“对了,去年六月时,有位道长跟父亲说,按你的命数,你该在9月之前回长安,与秦家千金成婚,否则命中会有一劫数;父亲却想着你公务繁忙,不可随意离开神都,非要拖到冬至你回来时才定下这桩婚事,要是父亲听了那位道长的就好了,至少也能看见你成婚,走时也没有牵挂了。”尉迟景华突然想起这名道长说的话,跟尉迟真金聊了起来。
“哥哥也信这些道人说的话?陛下虽然笃信道教,但要说到什么悬案疑案之时,怪力乱神之说是不为二圣采信的。”
尉迟真金顿了一顿,又觉得有点不对劲,便问尉迟景华:
“那名道人是何形貌?姓甚名谁?他向父亲进言有何用意?”
“是个须发皆白的老者,两道白眉毛很长,自称姓曹。”
难道是明崇俨提过的曹道长?所谓命中的劫数,他自然是不信的,但是如果自己在九月就成亲,岂不是……岂不是不会和姓狄的那厮发生那种事?想着想着尉迟真金又疑惑了。
过了月余,尉迟真金守丧的清闲日子就结束了,天后以查办大案为由,命他重回神都,他哥哥便顺理成章将这门亲事推掉,让秦府那位十六岁的千金也松了一口气,他们不知道对方在自己家里说,死也不嫁给比自己大了将近二十岁又天天在外办案的“老头子”寺卿,好在这样可算是双方都解脱了。
尉迟真金回到神都之后,收到邝照的报告,这半年来大理寺派人紧密调查酒肆的来往人员,找寻明崇俨所说的两名道长的踪迹,并派人在鱼市上暗中观察是否有人购买大量河豚鱼去烹制,终于有了些线索,所以天后才命他返回。
狄仁杰从十月之后依旧每月送钱至大理寺,他一方面私心里感叹天后用于扫清障碍的银钱丝毫不逊于河工水利,或是农桑赈济等国家大事,一方面也为尉迟真金身处漩涡中心而担忧。
只是他再也不在尉迟真金面前流露出一分私人情绪,公事完毕后也不停留,哪怕看见对方日渐清瘦,也忍住想要走近的冲动。
邝照带着两名精干下属擒获了去年在酒肆报案之人,此人身上有一枚铁质徽章,在报案将他们引入酒肆后再无踪影,被疑是女刺客的同党,为防他自杀,邝照用绳索勒住他口舌,点了他穴道,捆绑好送进了大牢。
明崇俨这半年也没闲着,在遍访洛阳和长安的知名道观后得知,早年他拜师学道的曹道长云游四海多年,行踪不定,最后一次出现在神都,是四月份,与太子李弘讲经论道。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5 章
“属下推断,这徽章是此人听命于某人的暗记,比之我们大理寺的官徽更加精致,而且……”邝照在向尉迟真金禀告抓到的那人的情况。
尉迟真金摩挲着手上这枚黑色徽章,比大理寺官徽小一圈,打磨精致,上面有鹦鹉纹图案。
“而且什么?你心中有何疑问尽可直说,本座此时不是审案。”尉迟真金心里也隐隐猜到邝照的推测。
“这鹦鹉纹饰在朝中,能用者,寥寥无几。”
“哼~”摆摆手让邝照下去休息。
鹦鹉被称为神鸟,皇子皇女才能使用这样的纹饰镶嵌在器物上,邝照都说出来了,尉迟真金岂有不知之理。
天后亲生的儿女有这么几个:太子李弘十八岁了,二皇子李贤十三岁,三皇子李显十岁,四皇子李旦七岁,太平公主五岁。
其余的妃子生的皇子皇女,死的死,囚的囚,贬的贬,没剩几个,又不得宠。
再想当年,与上官仪一同被赐死的有前太子李忠,是现今的太子李弘求告天后之后,李忠才得安葬。
太子年岁见长,羽翼渐丰,其余王子年纪尚幼。这线索,果然是要着落在太子身上么?
他此时一身素服,坐在书房中,想想自己与父亲虽然和睦相处,却已天人永隔,如今帝王之家虽能朝夕见面,却无一分天伦之乐。
更何况,我夹在你们母子中间,何其为难。
心绪纷烦,将徽章用力地拍在了桌案上。
徽章纹饰的缝隙里被震落的粉尘引起了他的注意。
找来沙陀忠,让对方看看那些紫色白色的粉尘是什么物事。
“是炼丹用的紫英和白英,这都是石英矿石的粉尘。”
思索片刻之后,尉迟真金和沙陀忠来到大狱。查看被擒获的犯人,此人身材壮实,虽被勒住口舌,但目光精悍不似容易屈服的样子,想想还是不需用刑。
“来人,速去太医署,请明太医即刻至大理寺。”尉迟真金招来一名司直,下了命令。
入夜之后,两名值夜的狱卒闲坐在谈天,好像说到明天要押送人犯至皇宫中,天后要亲自审问。
“这时候怎么还有蚊子?”一名狱卒一边喝酒,一边做着拍蚊子的动作。
“秋老虎么,秋蚊子可厉害着呢!”
“上个月寺里发下的蚊香还有么?兄弟你去找找!”
“嗯……找着了,还有一盒。”
点燃蚊香后,蚊子似乎少了很多,这蚊香的味道清香悠远,还有些让人安心宁神的效果。被关押的犯人渐渐困倦了,只看到眼前两名狱卒的身影渐渐模糊。
等到这名犯人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身处一个草庐之中,昏暗的油灯下,只见四名彪形大汉围在身遭,上首站着一名道人,背向自己,黑色的道袍在夜风吹拂下微微抖动。
“你这蠢才!太子让你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还好本道神机妙算,劫了囚车将你救出。”
大概是被蚊香熏得头重脚轻,虽然有些像醉酒后难以控制躯体的感觉,但犯人依旧意识到自己应该跪下请罪,于是慌张地匍匐在地,喊着:
“秦道长恕罪!属下一时大意,被大理寺走狗擒住,多亏道长救命!”
被称作秦道长的道人似是有些震撼,身体微微晃动了一下即刻停住。
“你这蠢货!在大理寺招出什么没有?”
“属下不敢!本是一心求死,但也没有机会,属下绝不敢牵连太子和道长!”
“上官家那女子已死了,近日不能再有异动,尔等暂时偃旗息鼓,等候太子号令便是。”
“道长此言差矣,太子令我等务必再施旧计,引大理寺卿入彀,兵不厌诈,定要将其铲除,以除皇后左右手也。计策都是道长所出,为何道长此时又心慈手软,不似往日风范。”这犯人虽然觉得自己有些醉了,但心里觉得不吐不快,便将心中所想一一说了出来。
突然他颈后一下刺痛,随即倒地不省人事。
原来是沙陀忠在背后用一根竹筒,吹出一根飞针,针上的麻药打在他颈后,立即让他晕倒。
草庐四周迅速围拢一些卫士,灯笼和火把的光线照亮了草庐周围。
那名扮成“秦道长”的人扯下自己的假胡子,道冠,脱下宽大的道袍,露出了自己的本来面目,是明崇俨。
尉迟真金问他可以扮作与太子交好的道长,套出犯人的真话,于是他将自己以前配制的一味像蒙汗药又像迷魂药的迷香带了过来,点燃后将犯人迷晕了过去。
他听到那名犯人称自己为“秦道长”,既是震撼,又是松了一口气。
他想着自己扮成道人,定然可以引出犯人的真话,他放心的是自己的师尊曹道长最终没有与太子走在一起,惊的是自己的师叔秦道长果然参与了与太子密谋刺杀寺卿的活动。
那迷香被吸入后,犯人神志不清,会向别人吐露真言。所以明崇俨的试探奏效了。
四名在明崇俨周围护卫的人,是邝照和沙陀忠,还有两名御林军卫士。
天后和尉迟真金,狄仁杰三人,隐身在暗处,听他们二人对答。
尉迟真金和狄仁杰都听到,天后在听见犯人自述是太子指示他们办事之后,一瞬间呼吸急促,显得极为愤怒的样子。但随后又归为平静。
天后猛地站起身来,却因气愤而一时没有站稳,旁边的狄、尉迟都吓了一跳,虽然可以扶她一下,却因君臣之礼不敢真的动手扶她一把,两人均是一边往后退,一边伸出手做了一个虚扶的动作。
这是在距离皇宫外的一处很近的草庐,当卫士们将犯人带走后,天后命令兵士和大理寺的下属到远处等候,留下了尉迟真金、明崇俨和狄仁杰三人。
“让众卿家看笑话了,本宫教的好儿子,与反贼余党勾结,密谋刺杀大理寺卿,妄图与本宫为敌。”
秋后的深夜,虽然天气慢慢比白天凉了不少,但此刻的空气,依旧有点凝结起来,在场的三名臣子,都显得太尴尬。
天后看三人不敢接话,又开口问尉迟真金:
“尉迟卿,太子犯法,该当如何?”
难道要我说太子犯谋逆罪,该当处斩?尉迟真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得跪下,作出惶恐状,低着头。
“尉迟卿又是这幅样子!”天后看着尉迟真金又做出一副紧张惶恐的样子,突然笑了。
明崇俨和狄仁杰也跪下,在旁边为尉迟真金解围。
“天后,太子年纪尚幼,定是被那秦道长所蛊惑,做出这样糊涂的事,天后对他严加管束,并晓以利害就是了,毕竟是您的长子,大唐未来的国主,恳请法外开恩。也勿让尉迟卿为难。”这是明崇俨在旁边说的话。
看到天后的眼神突然变得柔和了些,狄仁杰也在旁劝说:
“天后近日可召见太子,旁敲侧击,让太子明白事情已经败露,又减免东宫银钱用度,减少可供驱使的仆役和侍卫,让太子不能再有所行动。尉迟卿不想以律例处置太子,也是不愿伤了母子亲情,让天后伤心。臣掌管户部银钱调度,若是减免太子俸禄充作修筑水利事项,相信太子定能明白天后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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