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舍(太极篇) 作者:夏灬安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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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本来就是我的身体啊~”半掩着脸颊轻笑着,女生的眼角眉梢里满是解语花从来不会表现出的羞怯。
“看来你是不打算说实话了。”往后退了两步,黑瞎子撇了撇嘴。
“我说的就是实话呀,这就是我的身体,”步步紧逼的女生已经将黑瞎子逼到了门口,昏暗的廊灯照着她巧笑倩兮的脸,亮晶晶的眼里满是混杂了爱慕和怨恨的疯狂。慢慢地伸出手抚摸着这张精致的脸,她靠在黑瞎子的耳边轻声说道,“这就是我的脸,你喜欢的那张脸。”
“抱歉,我可不是那么肤浅的家伙~比起这张脸,我还是更喜欢花儿爷这个人~”说话间,黑瞎子口袋里的符纸已经贴在了女生的身上,可不管黑瞎子怎么催动符咒,符纸却依然只是一张普通的纸。
“还想像那时候一样把我送走么?”一把拽下身上的符纸,女生脸上的笑意越发张狂得意,“可惜我现在是个大活人,想把我送走,除非你杀了我呀。”
“你绝不可能是个大活人,”瞬间有些慌乱,符咒只能对付鬼怪,但现在眼前的人怎么可能还是之前自己招进公司的小姑娘?“至少不是之前的那个人。”
“我究竟是什么有那么重要么,现在我已经变成你喜欢的样子了,你还要跟那个戏子在一起么?”说到解语花的瞬间,女生的脸上迅速闪现过一片狠戾。“不过就是个戏子,竟然还是个男人,到底有什么好的能让你如此喜欢?”
“那我又有什么好的,能让你百年来都放不下?”确实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何时结下的这桃花劫,黑瞎子没想到这劫竟然会到百年后都解不开。
“你真的不记得了?”女生的神态仿佛是黑瞎子忘记了他本该知道的原因,连声音里都满是不敢相信的语气。
“我是根本不知道好么。”无奈地看着面前一脸悲伤的人,虽然知道并不是解语花,可是对着这张脸,黑瞎子还是下意识地放软了语调。
久久地沉默着凝望着黑瞎子,女生似乎放弃了什么般的开口说道,“没关系,反正从现在开始,你也只能喜欢我了。”
“为什么?”
“你猜,如果吴公子看到了那戏子和他的恋人在一起,他会怎么用梦见的力量,去对付那个戏子呢?”轻笑着拍了拍手,女生一派天真的说道,“如果是我,我一定会划烂了那张魅惑人心的脸,然后让他彻底消失。”
“你怎么能让小天真看见那些?”黑瞎子攥着手中已经变成废纸的符纸,终于没了耐性,“你也说了,你现在只是个普通的活人。”
“对你们来说我当然是,可是对吴公子来说,我大概并不怎么好看呢~”嬉笑着靠在黑瞎子身边,女生一脸满足地说道,“只要等他毁灭了解语花,那你就永远都只属于我一人了~”
对吴邪来说,不怎么好看?
小天真看到的黑乎乎的东西,难道是魂魄?如果她依旧是当年被自己用符咒烧过的模样,那么确实是全身焦黑。所以小天真看到的,是这个身体里的魂?可是为什么只有小天真能看到?这个身体里原本的魂魄去了哪里?而又是为什么,她会说这本来就是她的身体?
“虽然现在不能杀你,但还是可以让你睡一会儿的。”伸手揽住凑上来的女生,黑瞎子一个手刀砍在她的后颈。把已经软软倒下的人在床上放好,黑瞎子回头看了一眼那和解语花一模一样的脸,轻声说道,“抱歉。”
几百年过去了,你始终不懂,爱一个人,并不是因为那张脸。
背后的水泥墙面不断传来刺骨的冰冷,吴邪绝望地坐在地面上,眼泪已经不知不觉流了一脸。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最好的朋友竟然抢走了自己的爱人?这种只有在八点档和于正剧里出现的事情,怎么可能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而且原因,竟然是张起灵腻了自己的脸?
狠狠地抹了一把眼泪,吴邪扶着墙壁站起身子,决定要去找张起灵和解语花问个明白。冷静下来的吴邪放下手中怀里还抱着的笔记本,却突然定住了脚步。自己刚刚进来找小花和黑眼镜,是因为什么事情来着?
“这种时候了还管那些作甚,快去找那个戏子吧,再不去,你就再也抢不回你的爱人了。”
心里猛然响起的声音仿佛警钟般催促着吴邪,愣了愣神的吴邪呆呆地看着窗外不知何时混沌一片的景物,像是发现了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没有察觉,遵循着那个声音往门外走去。
“快去吧,他们现在或许正在风流快活呢。”
近乎催眠的声音在吴邪脑海中渐渐变成了画面,坐在张起灵身边的解语花,温柔对解语花笑着的张起灵。当吴邪气喘吁吁地冲到楼下时,看到却竟然真是这般让人心碎的场景。
“小哥,小花,你们怎么能这么对我——”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吴邪拼命压抑着心底的怒火,却在看到解语花那张绝世的面容后,终于彻底崩溃。“解语花,我要毁了你的脸——”
“小天真,那不是真正的他们!”被人猛地从后面拽住,黑瞎子死死握住吴邪手中突然出现的刀具,鲜红的血液顺着手腕缓缓流下。
“黑眼镜?”惊慌地回头看着身后的人,吴邪这才注意到连自己的衣服都被黑瞎子的血浸湿了。“什么叫不是真正的他们?你的手,你的手没事吧?”
“小天真,你想我的手没事么?”收回那几乎快要伤及筋脉的右手,黑瞎子忍住疼痛问道,“想么?”
“废话!”脑海里才刚刚冒出这样的想法,吴邪便惊讶地发现黑瞎子手上的伤口,竟然已经消失得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连衣服上的血迹都没有了踪影。
“现在明白了?”甩了甩手腕,看着不远处还在温柔对视的解语花和张起灵,黑瞎子有些闹心地转头对吴邪说,“赶紧把你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画面清空掉,没事儿你净瞎担心什么。”
“我现在,在梦里?”瞟了一眼窗边的两个人,吴邪终于结束了脑海里那被蛊惑出的幻想。而就在这瞬间,那两个身影竟然像是雾气般缓缓消散不见。
“小哥?小花?”惊慌失措地转头看着黑瞎子,吴邪都快哭出来了,“他们怎么消失了…我没有想让他们消失啊……”
“笨死你算了,哑巴要是死了你还能活命?”敲了敲吴邪的脑袋,黑瞎子脸上的笑意终于再次出现,“这不是你的梦,是有人利用你的魇给你制造了一个梦。刚才你所看到的花儿爷和哑巴,不过是虚影。”
“我的魇?”用力擦掉了脸上乱七八糟的泪痕,吴邪疑惑道,“梦魇?”
“之前你不是梦见去整容了么,这就是那家伙给你留的魇,至于目的,就是想让你和花爷反目成仇。当你真正陷入你的梦境时,就能借你之手把他除掉了。”女人就是女人,这么损的办法都能想出来,黑瞎子边说边摇头。
“我好像想起来了——”吴邪猛地拍了拍脑袋,“我刚刚看见那个女生在照片里,她的脸变得跟小花一样了,但是却总是有一块黑色的东西在她身上。”
“这次是我连累你们了,本是我欠下的债,却把你又牵扯进来。”黑瞎子扶了扶墨镜笑道,“等把她彻底送去该去的地方,再好好跟你和哑巴谢罪。”
“真的是那个姑娘?”到底是什么样的执念竟然能让她百年来都不肯放手,若这要是爱,那也太过偏执了。“那她现在在哪里?还有小哥和小花,他们在哪儿?”
“你想他们在哪儿,他们不就在哪儿了么。”笑吟吟地看着吴邪,黑瞎子话音未落,眼前便出现了那三人的身影。而那焦黑的魂魄正不可置信地看着吴邪,似乎没想到竟然会被他直接拽出肉身。
这一回,终于是该把这道残留百年的劫彻底化解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几次三番地留意到那个脸上戴着奇怪东西的江湖术士。明明和大街上那些骗人钱财的神棍看起来没什么两样,可却总是有种说不上来的气质。
第一次遇见他时,是在人群之中。那天家里请了新的戏子来搭台,整个府上都是爹爹宴请来的宾客。台上的戏子咿咿呀呀地唱着无趣的戏文,台下的她只想赶紧离开这个吵闹的地方。
可就是在这个时候,她看见了人群最远处的他。嘴角上的笑意若有似无,一身玄色长衫衬得他英俊挺拔。似乎注意到自己看看着他,那笑意变得越发明朗。
他在看自己?
心脏突然没来由地狂跳起来,小鹿乱撞地她重新落座,还未察觉羞怯便已经染红了脸颊。台上的戏子还在唱着,她不时回头看着身后的人群,却发现他果真一直看着这边。尽管那镜片遮住了他的眼睛,可是她确定,他一定是在看着自己,看着被整个县城称赞为绝色佳人的自己。
第二次遇见他,依然是在府中。爹爹似乎很喜欢上次请的戏班,又点了一处新戏。依旧被往来宾客填满的院落中,她再次一眼就在人群里看见了他。
这一定就是缘分。
第三次,第四次,只要每一次府里邀人来看戏,就一定可以遇到他。而每一次自己回头时,都会发现他正看着自己。
“这位小姐定是府上千金了吧,”这一天原本以为他会和平日里一样,看完戏便消失不见,却不曾想到当自己回过身时,他竟出现在了身边。“近日天凉,还望保重身体。”
“谢公子关心。”面红耳赤地低声说着,她羞得连看都不敢再多看那人一眼。他一定是喜欢自己的,一定是这样的。满心欢喜的她一夜都没能安睡,而当第二天醒来时,已经是正午时分了。
身边守着的丫鬟告诉她,郎中说她受了风寒,这几天要卧床静养,不能再下地走动了。心心念念只想着何时才能再见到他,喝完了汤药再度睡下的她,却没想到再次睁开眼睛时,已经又过去了一天一夜。
躺在床榻上只觉得前所未有过的虚弱,她恍惚间似乎听见了那人的声音,在说着他的姓名,在说着他是来救自己一命。
齐爵,齐爵。
在心底默念着他的名字,再度陷入昏迷的她根本没有注意,齐爵的目光,其实从未在她身上停留过一时半刻。
直到她突然醒来。
“我明明已经拘了你的魂魄,为什么你又回来了?”第一次在他的脸上看见不同于那笑容的神情,她这才惊恐地发现,自己竟然已经是个死人。可为什么既然已经死了,却依然固执地留在这里?她静静地看着站在床边的男子,终于想通了原因。
因为他还没有离开。因为还没有告诉他,自己倾心于他。
因为还没有听见他说,他也喜欢自己。
她并不知道自己能这样下去多久,身上的皮肉渐渐开始腐烂,连她自己都能闻到那恶心的腐臭味道。而曾经引以为豪的面容也开始衰败,青黑的脸上慢慢浮现出斑纹,即便用再多的脂粉也无法遮挡。
为什么他还不和自己表明心迹,难道非要自己一个姑娘家先开口么?
“你为何在我府上赖着不走?”终于鼓起了勇气开口询问,她猜测,既然他是道士却并没有把已经成为鬼魂的自己送走,定是因为,他也喜欢着自己。
“小姐府中有我感兴趣的东西。”淡漠的回答甚至连笑意都消失不见,齐爵背对着她,仿佛不愿再多看她一眼。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难道他并不是专程来救自己的?难道他感兴趣的那人,竟然不是自己?不会是这样的,一定不会的。一定是因为这张开始腐坏的脸败了他的兴致,一定是因为这张脸。
可是直到那一天,她看见了齐爵站在树下,无比温柔地轻嗅着那戏子的发梢,英朗的脸上满是自己从未见过的喜悦。
“你喜欢那个戏子?“终于明白他的目光从未在自己的脸上停留过,屈辱,不甘,愤怒,嫉妒,还有深深的怨恨在瞬间涌上心头,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流出的泪已经是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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