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鸩(11)(修改版) [原]  

 

 把在中一步不停的拉出“发色”，两人乘巴士回到宾馆。一路上允浩脸色阴沉，一句话也不说。气氛差到了极点。 

 一回到住处，打开客厅的灯，在中这才意识到，原来允浩身上穿的，还是在“发色”里的那身野性且诱人的衣服，这才想到今天之前允浩回来的虽晚，但身上的衣服却是寻常的款式，最可能的情况是，允浩在回来之前，就把衣服换的不露一点痕迹了。 

 “刚才让你滚为什么不赶紧滚？！”允浩把外衣脱下狠狠扔在地上，马上难以抑制的爆发了。 

 “我....我要带你回来.....”在中僵立在门口，气势上先馁了三分。 

 “那种地方是你去得的吗？你到底知道不知道你在干什么？！”允浩脸色都变了，由路上的阴沉变成了惨白，好象真的动了肝火。 

 “那么你到底知道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想起俊秀说起的允浩从事的工作和他亲见的种种，在中毫不客气的甩回去一句。  

 “你这个混蛋！金俊秀让你去的是不是？！”允浩一步步靠近在中，把在中逼的一步步的后退着。 

 “不是，不是那样！俊秀来找我只是为了帮你解燃眉之急。怕你不会接受，这才转托我的。”在中摇头解释道。 

 “那你为什么会到‘发色’去？假如他不曾告诉你，你这一辈子恐怕都不会知道那个地方！我告诉你，离金俊秀远一点，离我的私生活远一点，好奇心是会杀死猫的，你知道吗？”允浩脸色越来越难看，一径把在中逼到了墙角。 

 “我.....我只是想看看...你到底在做着什么样危险的事.....想....想把你....”在中头一次见允浩的脸色这么差，尽管告诉自己不要怕，但还是难以控制的担心和畏惧起来。  

 “你还想把我怎么样？你又能把我怎么样？别对我太好奇了金在中，乖乖的做我让你做的就好，不然你会死于非命的。你已经越界了。”允浩冷冷的提醒在中，手更是抚上了在中的细颈，暗暗用力。 

 “郑允浩，我并不只是对你好奇，我只是想要帮助你，我不想只是你的附庸，更加不愿意成为你的负担。我知道你为什么又到‘发色’去跳那种舞，你是为了支付生活所需要的一切，是为了不去求你的爸爸，不要他的养活。你要靠自己的力量偿付你所需要偿付的一切对吗？虽然这所有的一切并不是为了我，可我却在无形之中受到了你的恩惠....你所做的一切，我大概都能懂.....我了解你的想法...所以我也想守护你.....你说我是你的仆人….是的，我是的，可即使作为这样的身份....我也有我的坚持啊。这么昂贵的地方，我们完全可以不住，像普通人那样，只打工就可以维持生活的日子，也并不像你想象的那样艰难，所以为什么要去出卖你的色相呢？为什么要做那样的事呢？？”在中也急了起来，对允浩生活状况的不满，也终于克制不住的发泄出来。 

 “好啊....你知道的不少啊....看来你私下里，和金俊秀那小子来往还满密切的啊！你不会是他安排在我身边的奸细吧？真是可笑，他原本就是家里那个死老头的走狗，现在他竟然又在我身边安了一颗定时炸弹！！你们是想合起伙来整死我是不是？！是不是！！”允浩一拳狠狠的砸在在中身后的墙上，大声吼着，整个房间都因为他浑厚愤怒的声音而嗡嗡作响起来。  

 “不是！不是！不是！没有奸细也没有走狗！为什么你总喜欢把人往最坏的地方想？为什么你总是曲解别人的善意？你又为什么不肯接受别人对你的好？你为什么这么刻薄？你为什么总是对这个世界和你身边的人充满了敌意？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郑允浩....你知不知道，我好可怜你....因为你孤独，而你的孤独是因为你对所有人的排斥，你太骄傲了，也太逞强了，你把自己从里到外严严实实的武装起来，防御起来，所以你无法体会到这世界的温情！”在中也用毫不亚于允浩的声音大声说着。 

 “刻薄？敌意？你究竟在说些什么？你到底又对我了解多少？你给我闭嘴.....我不想听.....你凭什么对我妄加评论....你疯了吗？....”允浩双手撑在在中身后的墙上，眼睛里布满了血丝，脸色越来越白，嘴唇上的血色也褪去了，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你是在糟蹋自己！！你在慢性自杀！！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样，但我感觉的到，你并不喜欢你的生活状态，你过的一点都不快乐！！也许我不该这样说，可是我…我不想看你这样。就目前来说，不靠‘发色’的收入，我们也可以正常的生活啊？只是不要再奢侈，也不至于会入不敷出，通过打工，也照样可以有维持生计的收入，假如你说不要用俊秀的钱我也尊重你的决定，总之不要你再去干那些奇怪的事好吗？假如你觉得我已经侵犯了你的私人领域，我也可以离开，可以走的永远都不会被你看到……”在这世界上，有那么多人有着脱离主流世界生活着，在中不是不知道，可是惟独允浩，不知道为什么，使他不能袖手旁观，他不愿意看着他在边缘徘徊。于是用了这样的语气和态度，爆发了。 

 允浩的头却慢慢垂了下去，声音越来越低：“不要再说了.....不要.....我求求你....不要再说了.....” 

 在中还想继续，突然发现允浩的身体渐渐的倒进自己的怀里，双手也渐渐垂下来，像溺水的人想要抓住求生的东西一样，死死抓住了在中的手臂，开始在中以为允浩要打自己，后来发现情况很不对头，允浩的身体正向下滑落，头也深深垂了下去。最后甚至发出了求救：“金在中.....我好痛.....我胃好痛.....好难过......”  

 

“郑允浩？”在中急忙用双手托住允浩的身体，这样一来，允浩干脆整个人扑倒在在中怀里。只见他双眉紧锁，眼睛紧闭，鼻翼剧烈起伏着，嘴唇已经开始发出青紫色。细密的汗珠从额头和脸颊上渗出，十分痛楚的样子。 

 “怎么....怎么回事？”在中被允浩的样子吓住了，完全忘记了两人刚才的冲突。 

 “好痛.....”允浩用手死命的抵住自己的胃部，身体渐渐缩成一团。 

 在中慌乱之中想起打电话求救，于是吃力的把允浩挪到床上，慌慌张张的拿起床头的电话，仓促之间碰倒了床头几上放着的青瓷花瓶，眼看花瓶要掉到地上，却被床上被痛苦折磨着的允浩一把接住，费力的放到床头几上之后，他按住在中想要拨号的手，急促呼吸着说：“别慌.....别慌张.....不要打电话...跟谁都不要说.....”  

 “可是你......”在中焦急万分。 

 “老毛病了....只是这次格外厉害.....把那边的抽屉打开，里面有我需要的东西.....给我拿...过来.....”允浩一字一顿的说着，期间喘息不断。 

 在中急忙顺着允浩手指着的方向过去，很快在抽屉里找到了一个小盒子，迅速给允浩拿到床边。 

 “里面是针....从旁边的小瓶子里抽满一针管的液体.....给我.....”允浩交代着，身体蜷成一团，双手紧紧抱着臂，脸色极其难看。 

 “这是什么？”在中疑惑起来。  

 “杜冷丁.....”允浩有点上气不接下气了。 

 “什么？！杜冷丁？！这种东西成瘾性很强啊！你怎么可以随便注射这种东西呢？”在中放弃了照着允浩说的做的打算。  

 “求你了.....我都快死了....谁还管那么多啊？.....快一点.....”允浩痛苦地在床上挣扎着，催促着在中。 

 “不行！！不可以注射这种东西！这种东西像毒品一样，对你有百害而无一利！不能给你！我还是打电话送你到医院去！”在中毅然把盒子扣上放在一边，又去几旁拿电话。 

 允浩努力的翻身而起抓住在中的手，抬眼紧皱双眉几近央求着说：“不要.....不要让任何人来......好.....我不注射这个......我忍着总行了吧？” 

 在中这才起身把允浩的鞋子脱掉，把他整个身体放好在床上，拿过毯子盖在他身上。可是允浩真的疼的很厉害，以至于到最后无法控制的呻吟出声，原本细小的汗水已经变成大滴大滴的汗珠，顺着鬓角源源不断的流下来。 

 在中越看越害怕，生怕允浩出什么大事，于是小声说：“郑允浩....别硬撑了好不好？....如果不要看医生，我....我去给你买点药好吗？你到底是什么病？你告诉我，我去买药回来啊......” 

 允浩痛的已经发不出声音来了，只是一味拼命蜷缩着，并用手死抵着自己的腹部。 

 “郑允浩.....你......你别吓我啊......你要什么....要怎么样才能让你不难受？除了注射杜冷丁....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布洛芬怎么样？那也能止痛的啊！...郑允浩.....你不能有事啊.....”不知道为什么，在中觉得自己呼吸也好紧迫，看着痛苦挣扎的允浩，实在是很替他难受，想送他到医院，却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愿意，想买药给他，又不知道自己离开的时候会不会发生什么事情他没有人照顾，想让他不痛，可实在无法眼睁睁看他注射那副作用惊人的杜冷丁。又急又怕又是同情，在中慌乱不安，只觉得心像被什么揪起来一样，心急如。允浩不回话，在中也只能傻呆呆手足无措的跪在床边，眼看着允浩遭受病痛的折磨。“怎么办.....怎么办.....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办啊？” 

 只几分钟过去，却好象漫长的过了几个世纪。允浩干咽了几次，艰难的把头转向在中，微微睁开眼睛，赫然发现在中跪在床头，瞪大眼睛看着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你这傻瓜.....哭什么？....”允浩说着，吃力而迟缓的抬起左手，伸向在中的脸庞，轻轻擦拭了一把在中脸上流个不停的泪水。  

 

“...你....你这到底是怎么了.....你到底怎么样才不会这么难受.....我到底应该怎么样才能让你好受一点.....我好害怕.....真的好着急..”在中哽咽着，说着，焦急不堪。不知道为什么，父亲临终前的情景撞进脑海，让他重温那可怕的镜头，心中惴惴着，恐惧着。好害怕再失去。 

 “别急...也别害怕....我小时候....就有这毛病....神经性胃炎.....只要精神高度紧张.....就会出现这种情况.....以前都是自己打一针杜冷丁.....今天....就尝试一下....不注射....会不会死...好了.....”允浩说着，努力想扯出一个笑容，但是失败了。 

 在中明白了，这一段时间允浩是承受了太多压力，重新回到“发色”去跳舞肯定也不是出自他本意。今天晚上自己的出现也给允浩造成了更大的压力，这才使他的身体再也扛不住，出了问题。难怪在巴士上的时候，允浩脸色就不对，原来不只是生气，还有胃痛。从小就注射杜冷丁的允浩，肯定已经对这种药形成了依赖，现在自己却一相情愿的不让允浩注射，或许....这样对允浩的害处更大也不一定。 

 “好....好.....我给你把杜冷丁弄好....你要是真难受....你就.....”终于在中妥协了，他胡乱抹了一把眼泪，把先前扔在一边的装着杜冷丁药水和针管的小盒子重新拿起来，手颤抖着打开盖子，准备按照允浩之前的吩咐做。  

 允浩却微微抬手示意在中不要弄了。“算了.....我也知道....这样不好....只是之前一个人.....怕扛不住的时候没有人给我收尸.....今天既然你在....就试试看好了......” 

 在中一听这话，没来由的心更抽紧了。他急忙把盒子放在一边，起身伏在允浩身旁，焦灼的问：“那么....那么你现在想要什么....我去给你弄....” 

 “水.....水就可以了.....”允浩几乎是呻吟出声的提出了要水。 

 “好....我这就去拿.....”泪水模糊了眼睛的在中匆忙的跑去客厅拿热水。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的在中，只隐隐觉得这场发生在允浩身上的劫难就是因为自己。具体哪个细节出了问题他说不出，但一种既歉疚又心疼的感觉汹涌而来，澎湃的让在中自己都惊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