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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哭着说，哥哥我好想你啊。

 

这是苏沐秋从再次睁眼到现在，第一次有了情绪。

 

他难过得心脏发疼。

 

 

 

3.

 

苏沐秋从梦中醒来之后，睁开眼睛看见的依然是漫无边际的白色。这次他没有继续前行下去，而是盘着腿坐在了地上，像是在发呆。他眼角湿湿的，伸手一擦，眼里流出的水越来越多。

 

苏沐秋觉得自己直到这一刻才真正的作为一个“人”而苏醒了过来。他摸着自己的胸口，心脏那里又疼又酸，有难过，有不舍，有担心，有牵挂，还有一阵比一阵强烈的跃动的声音。

 

他的大脑终于开始运作了起来，他学会了如何去“想”。长时间没有启动过脖子上的这个零件，他仿佛听见了脑细胞运作时发出了“卡啦卡啦”的声响，像是生了锈的零件一样。

 

他想他妹妹，他还想叶修。

 

他想见他妹妹，他还想见叶修。

 

 

 

苏沐秋发困的次数越来越多了。他对时间没有概念，所以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隔了多久才睡一次，但是他很高兴自己除了发呆和行走以外，终于有了其它可以做的事情。令他遗憾的是，他却再也没有梦到过那个世界。

 

『你知道什么是奇迹么。』

 

苏沐秋好像又听见了这个问题。这次他有很长很长的时间去思考，而他确实也思考了很长很长的时间。

 

“如果能让我妹妹和我喜欢的人出现在我的面前，那就是奇迹吧。”

 

 

 

4.

 

苏沐秋感觉好像有人在看他。

 

他在这个虚无的空间里面呆得久了，别说是活物，哪怕现在在他面前放一只布偶他都能察觉到对方的视线。所以他很快地睁开了眼睛。

 

在他面前站着一个漂亮的女孩子，还有一个神态有些懒散的少年。

 

两个人老老实实地站在那里，看起来乖巧又听话，不言不语地望着苏沐秋。他们唇角微翘，似乎是在笑，可是那弧度却轻微到风一吹就碎了。

 

苏沐橙。叶修。

 

最初的强烈惊喜很快就退去了，苏沐秋试着和他们说话，可是他们只是安静地看着自己，感觉真的就像是两只布偶。

 

我妹妹不是这个样子的。苏沐秋想道，他妹妹应该会笑得很甜，笑得很好看。他妹妹很喜欢吃零食，喜欢看电视剧，喜欢嗑瓜子，喜欢抱着小板凳坐在自己身后看自己打游戏。

 

我喜欢的人也不是这个样子的。苏沐秋想道，叶修应该……

 

应该是什么样子？

 

好像是个很善变的人，但是对于梦想却一直很坚持。他很随意，可是有随意的底限。他看起来有点薄情，实际上对周围的人都很关心也很细心。他笑起来经常很欠扁，让苏沐秋气得牙根痒痒，然而有的时候却又让苏沐秋的心脏砰砰砰地跳个不停，仿佛只有抱着他亲一亲才会缓和下来——又或者跳得更快。

 

这个人怎么这么复杂啊。苏沐秋在心里嘟囔着，半天也没能给叶修定个位。最后他上去使劲揉了揉叶修的脸，仿佛要把前些年从叶修那里受的气都给报复回来。

 

“真是的，为什么我连死了之后都要因为你纠结啊……你就不能给我省点心嘛？”苏沐秋叹了口气，终于放过了叶修被捏得通红的脸蛋。“算了，叶修就是叶修，你想变成什么样子就变成什么样子吧。”

 

 

 

5.

 

苏沐秋觉得自己在玩什么养成游戏。

 

苏沐橙一日一日地在变化着，变得逐渐开朗，爱笑，会开始和苏沐秋讲话，讲好多好多的话。她变得越来越接近苏沐秋心里的那个苏沐橙，也许有一天，她会彻底地变成那个苏沐橙。

 

而叶修则没有什么太多的变化。相较刚出现的时候，叶修也学会了说话。只是他大多数的时间都一个人安静地站在一边，听着苏沐橙和苏沐秋聊天，有的时候会露出恬淡的笑容。

 

再后来不知道过了多久，苏沐秋一觉醒来之后，发现这个世界多了颜色。他脚下的地面泛出嫩嫩的青绿色，看起来很像草坪。

 

要是这里真的是草坪就好了。

 

几乎是苏沐秋刚这样想完，地面就真的发生了变化。生机勃勃的绿草以他的脚下为中心迅速蔓延开来，再一眨眼，苏沐秋已经置身在了大草原之间。

 

还应该有蓝天。有白云。

 

那里应该有几栋楼，不高，挺老的，隔音效果也不怎么好。尤其不隔气味，苏沐秋还住在那里的时候，每天都会被隔壁早餐的香味给弄醒。

 

然后还有网吧，还有商场，还有学校。对了，还有他明明身为本地人却一次都没去看过的西湖。

 

拔地而起的楼房携带着呼啸的风，吹乱了苏沐秋的头发。他觉得这个养成游戏正在朝minecraft靠拢。

 

 

 

6.

 

后来这个世界就彻底完善起来了。这就像是多米诺骨牌，苏沐秋只需要轻轻地推倒第一张牌，后面的骨牌就会自然而然地随之倒下。

 

然后从某天起，这个世界中多了好多的人，到处都是人。那次醒来之后，苏沐秋已经彻底察觉不到这个曾经的白色空间相较他生前的那个世界有什么不同之处。如果不是他妈把他叫醒的，他差点以为自己穿越回了那个世界。

 

苏沐秋在这个世界里有了亲人，不仅是他妹妹，还有他记忆中的父母。甚至连七大姑八大姨什么的似乎也在一夜之中冒了出来，逢年过节出来串门的时候，总想给苏沐秋安利几个女朋友。

 

身为这个世界里的第一个生命体，苏沐秋可以感觉得到，这个世界随着它的逐渐完善，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的运转方式。不知道在哪里好像生出了一套法则，操纵着这个世界，管理着这个世界，填写着这个世界所有的漏洞。这种设定放在修真文当中，那个看不见的管理者会被称为天道。放在穿越文中就叫做系统，放在宗教文中就叫做上帝。无论是哪种，鉴于苏沐秋似乎才是这个世界最初的创世主，仿佛它都会完成苏沐秋所有的心愿。

 

苏沐秋把它称作为系统，因为它称呼自己为系统，编号932478139。他不知道这串数字是从哪来的，也甚少和系统交流，但是他知道系统是具有语言能力的。因为它曾经询问过苏沐秋两个问题：

 

『你知道什么是奇迹么。』

 

“根据现代汉语词典第五版的解释，奇迹指的是想象不到的不平凡的事情。”

 

当系统再次对他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苏沐秋在写作业之余翻看了一下与他专业完全不符的中文词典，然后又埋首于毕业论文中了。片时过后，苏沐橙发短信给他说爸爸的生日快到了，想和哥哥一起去买礼物，让苏沐秋五点在Z大北门等她。

 

五点的时候苏沐秋在校门口看见了苏沐橙，这姑娘长得越发地俊了，天天被一群男生在身后追着喊着“女神”，就连在校门口等个人的功夫都能被搭讪好几次。

 

后来两个人逛累了，便找了一家甜品屋坐了下来。苏沐秋随手买了一份电竞周刊翻看着，苏沐橙很快也把脑袋凑了过来，津津有味地读了下去。此时正值荣耀联盟第四赛季后的夏休期，赛制已经逐渐完善，成立的战队越来越多，荣耀和联盟的名声也越来越响。更何况这一赛季更是出了不少令人眼前一亮的新秀，出色的战术和操作技巧使他们在玩家中迅速就获得了巨高的人气。

 

肖时钦，黄少天，楚云秀，张新杰，李轩……他们很快就在战队中占据了举足轻重的地位，而在接下来的几年中，他们不仅仅会成为自家战队的顶梁柱，也会是荣耀联盟的中流砥柱。他们被称为黄金一代，是荣耀历届选手中最为耀眼的一批人。

 

“话说哥你还在玩荣耀嘛？我好久都没见你用过秋木苏了。还有君莫笑，当初你制作的那个千机伞我还觉得特别厉害来着，后来好像也就闲置了。”苏沐橙舀了一勺面前的芒果慕斯，“‘黄金一代’的专访啊，感觉特别厉害的样子。霸图在张新杰的帮助下抱走了第二冠，看来还是胜在韩队长丰富的经验上。哥你说如果是我们去玩荣耀，会不会也拿回个冠军？”

 

“千机伞需要的材料太多了，我没时间去收集啊！”苏沐秋从苏沐橙的盘子里分走了一勺甜点，突然没头没脑地问道：“沐橙，你认识叶修么？”

 

“叶修？嗯……”苏沐橙皱着眉毛想了想：“感觉好像能回忆起一个身影，但是我一点都不记得自己认识这个人。怎么啦？”

 

“没什么。”苏沐秋盯着电竞周刊看了许久，然后对苏沐橙挑了挑眉：“我也不知道我们能不能拿到冠军，不然我们来试试？”

 

 

 

7.

 

苏沐秋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叶修了，两个都是。

 

有一天苏沐秋从舒服的大床上醒过来，发现自己忽然多了一双父母，身份也变成了金光闪闪的Z大计算机系高材生一枚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这个世界的叶修了。苏沐橙已经坐在餐厅里吃早餐了，他想，也许系统也给叶修安排了一个身份，恍然间他记起以前另一个叶修曾经和他说过自己是B市人。

 

他问过系统这个问题，系统只说叶修也在H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