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花]青岩枝上杏+番外 作者:方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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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杏林没有否认,“有劳了,杏林在此谢过。”厉青见他道谢反而笑了,“穆大夫医治我的兄长,而厉青做自己应该做的,穆大夫无需多谢。近日兄长病情稍缓,是厉青该谢穆大夫的,待到兄长康复那天,诊金必加倍谢之。”
还真的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穆杏林听了之后垂眸不语,不过随后洒脱一笑,“在下必定尽心尽力。”他走近几步,“其实在下此番前来还有其他事。”
“什么事?”厉青这时才想到,她请穆杏林坐下,自己坐到主位上。“雀儿,上茶。”话刚出口厉青就懊恼地蹙了眉,因为她才想起来雀儿去办她吩咐的事了。她换了一个名字,唤了另一个丫鬟端茶上来。
“厉姑娘莫怪在下多嘴……厉老爷的身体可是有恙?”
厉青手中一顿,茶水在杯中微微一晃,微乎之差几近溅出来。“穆大夫是怎么知道的?”她看了一眼站在旁边随侍的丫鬟,“我想我府中的人都还是嘴严的吧?”她的语气有了微妙的变化。
穆杏林知道自己说不好这位厉小姐就会对自己生疑,他镇定一笑,“先前回医馆拿药的时候,好奇多听街坊说了几句,还请厉小姐见谅。在下说起也只是想略尽绵薄之力。”
厉青将茶杯放于桌上,没有将想法心情显在脸上,“穆大夫!”此刻语气与初见时无异,“穆大夫的病人是我的兄长,至于我的父亲,他有专门的人照顾,不需要穆大夫多事。”
穆杏林一怔,差点笑出来,不过虽无笑意但眼中湛墨亮如星。
“既然这样,在下就不多事了。”
厉青正在为自己的语气后悔,她一时没有管理好自己的心情,将之前被拒的怨气也说了出来。她不由得关注穆杏林的表情,仔细揣摩他的反应,生怕让他觉得自己小气。
“穆大夫……”
穆杏林站起来,告辞道,“在下就先回去了,厉姑娘,多有打扰。”
出主厅后穆杏林瞧了瞧天色,日落西山半片橙色天空,想着这时厉瑞该服用另一方药,穆杏林就回厉瑞所在的院落去了。
不过,倒是没有料想看见了一个意外之客。
手中抽出挂在腰际的白笛,于掌心微微一旋,在那人脖间用了巧劲击下,那人毫无反抗地全身一顿然后倒了下去。
左手将门推开,穆杏林随手把白笛挂了回去,刚踏入房间内一步,就见喜儿动作不自然地转头来盯着他。
“帮我把外面地上的人带进来。”
“啊?”喜儿呆呆地应了一声,又呆呆地回过神来看向门外。
那边一个熟悉的人倒在地上,发髻留出来的辫子搭在地上,而面容一览无遗,正是厉青的贴身丫鬟,雀儿。
“雀、雀儿?”
床边厉瑞好像被惊动了发出了声响,喜儿连忙去把倒在地上的雀儿拖进来,她力气不大,把雀儿刚弄到房间内靠着墙倚着就累得不行,喘了几口气去看院外有没有其他人再把门给关上。
“我是大夫,穴位、下手轻重都知道,她昏不了多久。”穆杏林走到床边去看厉瑞,“我走之后你们做了什么?回来看见雀儿在门外,她贴着门偷听你们知道么?”
穆杏林停在被上的手忽的去按住厉瑞的肩膀,促使他看着自己。
这一看之下,穆杏林是气的笑了。
厉瑞紧闭着眼好似猛得一下陷在梦魇中,眉间隐隐发黑,额头全是汗水,嘴唇一直在发抖,看着情况是刚有一会。
反手把两边床帐一一解开,让它散落开遮住床上的动静,穆杏林把人拉起来扶住,出声道,“喜儿,看好雀儿不要过来。”
喜儿心里挣扎了一会,转身站到雀儿边上去,没有发现床帐那边好似有绿光闪过。
穆杏林给厉瑞上了毫针,等到细如蚊足的光线消失后让躺下,把床帐掀开。看了一眼正盯着雀儿的喜儿,穆杏林开口道,“喜儿,去我房间里把桌上的药箱和药都拿来。”
“穆大夫,少爷他……”
穆杏林静静地看着她,“你动作快点,他就没有事。”
喜儿慌忙开门出去,连房门都忘了带上。穆杏林走过去关上门,蹲下将手指贴在雀儿的颈脉上。“她知道了什么我不清楚,你自己收拾吧。”
那边已经清醒了的厉瑞望着正上方,“感觉在做梦。”
“嗯?”穆杏林站起来,慢步走到床边。手中轻柔地将幔帐挽起来,一边一个束好。
“我一开始没有想到在这条路走下去的,只是装个病逃过乡试,但是慢慢地就变成想要让父亲知道,我在反抗。一次又一次服药,觉得不对就吃解药……”
穆杏林听着,手中动作停下。
“你没有发现毒性越来越轻了吗?”
“什么?”
穆杏林把幔帐弄完,“你这一次又一次,对毒性有了抗性,但身体被这么折腾不是可以一蹴就可以治愈的。”他低头看愣住的厉瑞,“做个比方吧。你的身体好比一个水果篮子,满载着才是最好的,可是你一次又一次地服毒让水果一个个丢出去,我再怎么为你调理把水果拿回来,也是跟不上你的速度补回来。”
“身体是你的,你爱怎么折腾在下都管不了,可如果再乱来下去,你这身体废了也是有可能。”
厉瑞听着听着坐起来,听到最后脸上表情非常复杂,他自暴自弃地倒下去,“父亲想要我做官,从五年前就花了很多钱,可我那次乡试失败了……我读了二十多年的书,考不中还得读,每日每夜,把希望都放在科举上,等着鱼跃龙门那一天。但我是这块料吗?我想要当个乐师,如果时机好想去京城看看,学一学,兴致来了游遍天下,随心所欲对景作曲。”
他的声音说着就变得十分低缓,穆杏林听着,被牵引着,不由自主进入幼时的回忆。
那时候?
那时候年幼不懂事,对于学医这么枯燥的事完全抵触,不能明白师父到底在教什么。他想要学些更有意思的东西,更自由些。
还记得师父让他跪在先辈牌位前反思,他跪了三天两夜,但是却没有反思出来,青茗师姐偷偷给他送食物送水,他根本没有怎么受苦。然后就是涟风师弟入门,比自己还小两岁,由着师父牵着手走入自己的视线,抬着一张小脸问,“你就是师兄吗?”
那么小小的一双手被交到自己手里,小心翼翼又有些惶恐地捧着,当时突然有了一种责任感。后来也就爱学医了,就怕师弟问起不懂的地方自己说不出来。
万花谷中数年,从未受挫,被夸天资聪慧,被夸敏而好学。当上大师兄管教着一堆师弟师妹,也从来都是榜样,没有让他们失望过。与师父游医见过种种民情,却也从未遇到棘手的病情。
直到战乱出谷,前往前线支援,傲才视物的样子被惨烈的战事洗刷而去,眼见着一位位士兵死去,越心急,越是感觉到自己的无能为力。那时候一瞬的哀戚,醍醐灌顶,过去数年皆是虚晃。
原来这么多年,自己总是因为万花弟子的身份,因为自持医术成就不浅,而失了本心。山高水远,自己又在自傲什么呢?
后来有一天,军中为他传来一封信。寄信人来自青茗师姐,早在他十八岁的时候嫁入纯阳宫的青茗师姐。她说,他有了一位师侄。又好像当时捧着师弟的双手有了责任感,他想起在前线庇护下还显得平静的大唐,在那华山的纯阳宫,青岩的万花谷,还有其他许许多多的地方。
决定入军不就是凭着一种信念,生生死死都有了觉悟的信念吗?
尽我所能,方是万花中人。
从回忆中出来,穆杏林摇摇头,厉瑞的话他都听到了:“但是你现在是自己走到了绝路,你不主动谈,令尊怎么会懂你在想什么。你现在如果不去谈,大概没有别的方法了。应该没有人在你面前说起过,令尊如今抱恙,厉府上下全靠厉小姐一人在打点。”
“你说我父亲怎么了?”厉瑞瞳孔张大看着穆杏林,显然不可置信。
穆杏林回道,“或许是积劳成疾又或者心病成患……令尊一直没有出现来看你,你就不好奇?”
“青儿说父亲在忙生意的事……我没有怀疑过。”
房外传来了急匆匆的脚步声,穆杏林转头看了一眼还坐靠在墙边的雀儿,开口道,“她估计要醒了,我先去帮你把药配好。”
厉瑞撑着床坐起来靠在床头,“……嗯。”
“穆大夫。”喜儿带着东西怯怯地站在门口等着,隔着门请示。
“进来吧,把东西给我就行。”穆杏林转回来低声对厉瑞说,“我只是个大夫,我只管你的病情,其他私事我不会插手。现在你给我个答案。”
穆杏林叹了口气,“之后你是听与不听?”
喜儿降低自己存在感地把东西轻轻放在桌上,跑到雀儿身边站好。也不是不好奇主子跟穆大夫讲的是什么,但是这轮不到自己多听,还是当自己耳聋比较明智。她刚这么想着,就看见自家主子从枕下取出了那个绘着青荷的白瓷瓶,递到站在床边的穆大夫面前,一副如果你答应就给你,不答应就收回去的表情。
“只要你能帮我脱离现在的困境,让我跟父亲得以两全,这件事上我什么都可以听你的。如果你觉得诊金少了,那诊金我也会十倍奉上。”
作者有话要说:
☆、相助
晨起的春日着实清冷,没有阳光的阴凉处寒意更胜。来往匆忙的丫鬟家丁身影中,一个人影信步走在其中丝毫不被干扰,风轻云淡,时不时还给别人让个路。
他身着奇异的服饰,黑白两色互衬相得益彰,边襟隐隐偏向银色,镶绣的花纹细腻精美。腰际上的腰带结扣繁复别致,与袖口的坠饰皆别具一格。五官秀雅清丽,黑眸清亮如星,这副打扮下,有一股少年英姿的韵味。
穆杏林走到无人的拐角时,不自在地碰了碰自己的发髻。这套烛天他自当上大师兄就没怎么穿过,此时再戴烛天头饰就好像在装嫩……真别扭。不过自己的衣服也就这几件了,改日还是要自己去定制一番。
往主院的路上,曲折的回廊架在莲池上,尽头一端是凉亭,一端是嵌着洞窗的白墙院门。
“厉姑娘。”
厉青不由得从石桌边站起来,理了理鬓角,“穆大夫,有事吗?”从那日因为父亲语气不对之后,厉青很少能有这样与穆杏林面对面细谈的机会。
身后的雀儿毕恭毕敬地站着,觉得清晨的风冷了,轻手轻脚地把凉亭两面的竹帘降了下来,随后走回站在主子边上。
穆杏林眉眼温和,“厉公子的情况已经稳定了下来。”他不经意地看了一眼雀儿,惊得雀儿心中一跳猛地低下头,维持着一个避开穆杏林视线的姿势。
“这样我也就放心了。”
虽然还怀着其他的心思,但厉青心知与穆杏林没有一分可能,所以她很快就冷静下来,请穆杏林坐下后开口委婉进正题道,“穆大夫,有句话不知当讲与否……”
穆杏林一怔,“请讲。”
这次是他请厉青来谈厉瑞的事,而厉青定在了这处地方。本来他是想先说厉瑞的事情的,没想到厉青找他好像也有什么事。穆杏林隐隐觉得,接下来听到的也是与厉瑞有关的。
果不其然,只是厉青一开口话题的转向有些奇怪。
“穆大夫知道兄长所中何毒吗?”
穆杏林问过厉瑞,那毒药名唳血,是他在镇上一个外乡人的手上买来的,说来也巧,人家偷偷摸摸地推着自己各种药,没想到还真碰上了一个有钱又需要的大主顾。而在穆杏林看来,这毒虽然名字是凶煞非常,但毒性属下等之列,在熟知医理多年的大夫面前,还是有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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