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秀才田园记事 作者:澜景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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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李朗声音虚弱,轻轻地喊了声。
李敏心头一动,伸手想去摸这年仅十岁孩童的头发,半空中滞住,压低声音说,“何事?”
“什么时候……要到什么时候才可以……朗儿坚持不住了,不,是朗儿不想再坚持了……不要,不要再看到李睦,朗儿不想再看到他!”李朗小小的人仿佛蒙了层冰雪一样,虽然疲惫已极,可是在提到李睦时,那双眼睛中迸射出的彻骨恨意,又使这个孩子平白生出无限的光彩来。漆黑的夜里,仅有两盏小小的灯笼挂在屋角,李敏只看到李朗的一双眼睛在这寒冷的夜中闪闪如炬,带着坚决。
李敏终是伸出了手,软软地摸着弟弟的发丝,声音是极致的柔和温暖,“等着,他不会再快活到明天了。”
眼前的哥哥低垂着头,整张脸隐藏在深黑的夜中,看不清表情,李朗最不耐烦哥哥如此软弱的行径,他猛地甩开李敏放在脑袋上的手,狠狠地朝李敏瞪去,蓦然发现自己竟然看不清楚,哥哥就像是与黑暗融化成一体般,他浑身都被黑暗侵蚀,只露出一双冷冷清清的双眼,即使如此那眼睛之中依然带着抹不去的黑幽,李朗看不太懂,他不禁揉揉眼,仔细去看,小小的心中莫名发怵,他感觉哥哥眼睛里仿佛有柄寒冰打造的利剑,平时仿佛能被温暖融化掉了,可在这样黑冷的夜里,那利剑又再度聚拢,磨到狰狞发亮,嚯嚯而待。
“明天不要去武堂了,在家好好养身子,等我回来。”等李朗想要再说什么时,李敏已经转身回了偏房。看着哥哥离去时的笔挺的背脊,李朗心中不自觉地升起一股极端陌生的感觉,感觉李敏似乎不是他的哥哥,因为刚才他几乎不敢去碰触李敏。而他的亲生哥哥,从来不会让他有这种感觉。
第二天连齐劭都起了个大早,他显然是想观览李氏族议。李敏显然起得比他还早,敲门进了房,李敏将一张纸交给齐劭,齐劭有些莫名,接过那张纸之后,他脸上的莫名更甚了,李敏把县老爷给天逸布庄的证明文书给自己做什么?
“上次我去找朗儿的时候,你以齐府之名助我向县老爷要来了证明天逸布庄所属的文书,难道齐兄不记得了?”
“哦,我都给忘了!”齐劭闻言,面上的疑惑迅速收敛,转而露出了俊朗的笑容,拉着李敏坐下,“敏儿啊,最近齐府中事情多,这点小事我都给忘记了,你瞧我这记性。不过你把这纸给我做甚?”
当初齐劭大力帮助自己,甚至肯把齐府之印借给自己,这么大的事情,眼前的人却丝毫没印象,李敏唇边的笑意越发生动深沉。
李敏掩去深思,面上露出几分萧索,“既然我已经是钱庄的半个东家,这张纸便也没用了。”
“原来你是不想修堤了呀。”齐劭眼珠一转,明白过来,笑着说道,随即将那纸交给旁边的阿大。可他一直都忽略掉了,从始至终,李敏都没说过不修堤。
李敏又对齐劭说了一番话,转身出了家门。闽坚跟在身后,很不解地问道,“敏儿你将那证明文书给了齐劭,齐劭可是跟李毓风他们一伙的啊!”
李敏点点头,他知道。
一路往宗祠而去,李敏听到妇人们的耳语,道曹思之女要与刘掌柜的儿子结成连理,两家都参了拜贴,连李尊道的女儿李莲儿都一齐去看了,听说场面还很大。李敏垂眸,抿了抿唇,他道最近曹思怎么这么安份,原来是家里那个老大不小的女儿要出嫁了,他又想到曹横被蛇咬时,官差要把李睦带走,李睦当时便说了一句话,刘掌柜那里还需要他去说和。看起来曹思之女与刘掌柜的儿子结为连理,里面还少不了李睦这个牵线搭桥的,也难怪曹思一直周护着李睦。
跟随着这些妇人的脚步,李敏一路不动声色地倾听着,却听到李莲儿早已与县老爷家的儿子婚配了,只是还没有正式结亲,两家都有此意向。县老爷才几品小官,李尊道却是五品官职,怎么着也会将把女儿送给可攀附的世家去,用以自己将来的晋升之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李敏不解,可也不好掺合进那群妇之中问个明白,他是男子,注意这些内宅之事,会引那得些妇人笑话他。只是,这李莲儿与县老爷之子结亲,却透着古怪。
旁边的闽坚缓了两步,保持着与李敏同样的步伐,悄声说道,“县老爷马上就要升官了,他在地方上政绩不错,儿子又很有出处息,相信用不了多久,他们举家都要搬到帝都了。”
原来是这样。
李敏点头并未言语,说话间便到了祠堂,一路之上倒有不少人朝他们这边看来,尤其是闽坚一副护着李敏的样子,仿佛在坐实某些事情。李敏全不在意,因为很快便有更令他们感兴趣的事情发生了。
第96章
祠堂之内坐无虚席,李敏看了一圈,并没有发现李毓风,他微垂着眼睛,淡淡地笑了出来,李毓风这是想避嫌吗,可惜呵,若是魏五还能活过来,他这嫌自然是避得,可是魏五已经死了,这嫌疑是怎么都脱不了。李尊道虽然是在这里官位最高,但是他却管不着这一块,魏五之事早晚要交予县老爷牟乐舟,而李尊道早已与县老爷暗中结了亲呵呵……看起来魏五想要沉冤昭雪,还真有点难度呢!
李祺甫轻咳一声,眼睛看向李敏,示意由他来说。李祺甫的样子,仿佛早对李敏关照好了,好像李敏接下来要说的话,便是他想说的。
李敏焉能不知道李祺甫的意思,昨夜李睦跑到临院去折腾了一晚上,族长那里怎么可能没有半点消息,他现在这样做,无非是要自己表明立场,这河堤,修还是不修。更往深下说,则是李睦手里面的银子,到底出还是不出。这一切全系李敏一人之身,他若是坚持下去,李祺甫自然觉得孺子可教;但他若是反悔……
李祺甫掐着茶杯的底座,目光之中露出一抹老辣的寒意!
李敏仿佛完全感觉不到身边李祺甫的意思,他清清嗓子,声音平缓而悠长,尽量让宗祠之外的围观着的村人也听见,“昨日尊道叔父去了我家里,他很同意修堤之事,在座的诸位长老们,你们还有何意见吗?”
一句话把众人说了个目瞪口呆,座上长老房长们都朝李尊道看去,纷纷觉得李尊道不够意思,既然同意修堤,怎么就不跟自己放声话,偏偏自己偷偷跑去巴结这李敏小儿,真是过分。
房长李浦和是场中最年轻的,他相貌彬彬,修眉炯目,收到李睦飘过来的眼神,心中有数,等场中一时清静后,才轻咳一声状似寻问道,“大郎觉得这修堤是否可行?毕竟现在天寒地冻的!”
李敏避开了他的话头,转而看向李睦,轻声问道,“二叔以为呢?”
他刚才盲顾李尊道的意见,故意把李尊道摆放在前面,可是李尊道连眼皮都没眨一下,李敏不由地暗暗生疑,总觉得似乎哪里不对劲,看到房长李浦和替李睦出头,李敏于是反而朝李睦问去,借机密切观察李睦与李尊道面上的颜色,可是令他失望的是,李尊道仿佛一座高高在上的菩萨一般,冷观场中的一切,对李睦竟然不闻不问,这样袖手旁观的态度令李敏乍然不安。
李尊道在想什么,他为什么不再插手修堤之事了?莫非他与李睦暗中达成了某种协议?这种暗谋与自己接下来要做的有没有冲突?
“敏儿,你家中还有一个待哺的小妹,我的侄儿李朗也是在幼年之中,都需要人照顾。我身为二叔自然要帮衬着你一些,只是修堤一事还是暂且水要提罢,何况我的手底下,也没有那么多银子,你说是吧?”平日中冷酷无情的李睦,此刻说话间多是随和征寻意见,并不见前时的坚决。
他话罢,李浦和彬彬一笑,紧跟着接道,“是啊,李睦手中的小小铺面也仅仅够养活他一家子加上李敏几个孩子的,再拿不出多的银子来了。若是大家执意修堤,不如都凑个份子,到时候齐心协力地把这河堤修起来!”
一开始因为李睦绑了李朗,有愧在先,为了躲避宗族之惩,而情愿出银子建河堤。如今却变成了大家伙一起凑银子建河堤,这样地差天别,也亏李睦想得出!
李敏闻言暗暗冷笑,族议族议,一旦族议,便是为了不让自己吃亏,亦是为了让别人吃亏而开始的族议。李睦的用心,李敏早已经明白了,他现在同意修堤,但前提是他没有钱,他需要养活两大家子人,他负累重得紧呢!他现在有心无力呢!
李睦想传达到族内一种这样的讯息,可他李敏自从分家之后,一步一步走到今天,何时靠过李睦?现在李睦把他拉上当作筹码,不可谓不狡猾。李敏扭头朝房长李浦和看去,他坐在长老位置上的倒数第二个座位,而在说话之间,他时不时地与第一位置的长老李康极快地互换着眼神,随即不经意似地朝李睦扫去一眼,李敏发现这李浦和放在袖子里面的蓦地抓紧,连带着袖子都起了团团褶皱,看起来他是胸有成竹!
李敏想到了当初分家一事,那时候族长病着,由族中的长老们代为管理,看起来便有这李浦和的份,以及这第一位置的长老李康,他面色严冷,神情冷滞,仿佛一尊亡坟前的石刻,看起来阴沉沉的不好相与。
“房长此言差矣,沐水村内的人家,哪一户过得比二叔好呢?房长要所有人都出银子建河堤,恐怕很不妥当吧。”李敏轻声说道,猛然感到两道光束朝他射来,他不经意间巡看而去,李祺甫正老眸冒精光地暗暗赞同地看着他,而另一边的李睦则是毒箭一样的目光朝他射来,那神情之中,仿佛带着些犹然不信和上当了的神情。
李睦此刻的心情定然很复杂,李敏想着朝宗祠之外围观着的人群瞄了一眼,依稀看到了华服锦衣,执骨扇风流潇洒的俊逸男子,只是他脸上的闲适自得仿佛瞬间瓦解一样,一双漆黑的眼睛,定定地朝自己看来。
见此,李敏嘴角遥遥扬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齐劭,很快就能知道你是否背叛了我!
“依大郎的意思呢?刚才李睦也说了,他要养两大家子人,连你的弟弟妹妹都被他一手抚养着,现在让他拿出银子来建堤,未免强人所难了吧?”
坐在族长下首第一位,与李康遥遥相对而坐的长老李城,皱起了眉头,苍老的脸上顿时起了一片褶皱,他看着李敏,颇有些为难地反问道。
李敏听他这么样,非但未露出被难为的神色,反而笑了,把这些日子以来与自己接触密切的几位邻里,像是赵婶儿福喜家的,都请了出来,俱说自己所为,与李睦没有半分关系,连郦儿吃奶都是吃的福夕氏的,又从哪里来的被李睦照顾呢?
这时候李睦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起来,他坚冷的脸对上冷立一旁的李敏,突然莫名地发觉,昨天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白费功夫!他猛地回头朝人群中的齐劭盯去,只看到齐劭脸上也点缀着几丝莫名的懊恼,分明是也被蒙在骨里!难道李敏连齐劭都骗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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