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殢无伤X无衣师尹]空蝉 作者:柔弱的荆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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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她回过神,心中羞恼不已,遂接话掩饰性的说道:“有你这句话,侬就安心了。”说完,又将头枕于他肩上。殢无伤只觉肩头沉甸甸的,心中莫名又是一叹。他尚能感觉到一阵最深切的愁绪,但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愁,此时却又品不清晰。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3 章
时间在他二人的相依相偎,亦在无衣师尹一人的思绪翻覆间,一点一滴逝去。
在这时间的缓慢流逝中,埋首于被中之人,早已止住泪水,便只是格外沉默的躺着。他将今儿之事细思一番,心中的不安犹如潮水般滔滔不绝的涌现。
钉草人一事所有矛头均指向自己,他虽没有做过此事的印象,但这仅限于他有意识的情况下。倘若他有那么一小会失去了意识,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他会不会真的...
无衣师尹下意识的看向手心,那里面摊着一块白布,白布上的字迹,赫然是他情急之下未曾细看——近日用来书写卷宗时,勤于笔墨的抒颜体。
察觉到这一点时,无衣师尹失神良久。失神之余,他听见一阵哐里啷当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接着便感觉有人趴在床边泪容哽咽,哀哀切切的唤他。那声音里满满的真情让人鼻酸,于是他便清醒过来,想看看是谁为他如此动容。结果等他掀了被头,就看到绿萼两只眼睛红如灯笼,见他醒来便一愣,一愣又立时收住眼泪,露出笑容。
那感情太过微妙,让他觉得他自己,就好比主宰眼前这名女子灵魂中,全部情绪色彩的那根线。扯一扯她就哭,拉一拉她又笑。
他是这根线没错,但他这根线即将走向朽烂,而她还有大把光阴可以抛却。见他陷于病厄中,她便哭天抢地。真到了他死时,她又当如何?难不成要随他一道去吗?
想到此处,他沉下脸,不带一丝感情的说道:“绿萼,你走吧。将军说你冲撞了三姨...夫人,要拿你开刀给她在府中立威。我当然有劝他,但他执意如此,我也没有什么办法,总之你走吧!”
绿萼却不接话,只用含泪的眼望向他道:“齐君,您好了吗?”
“我好得很,你走了,我会更好一些。”见到侍女眼泛泪花,他终究还是不忍,遂将脸别过去故作不耐道:“你待在这里只会让我难做,我决不可能为了你和将军闹翻,所以...”
“您不必为奴婢做什么,奴婢冲撞了三夫人,还当众骂她是狐媚子,将军要奴婢的命奴婢认了。奴婢痛痛快快出了这口气,而且绝无后悔。”
无衣师尹听到这句,便将脸转过来,这次倒是无法掩饰的吃惊和忧急了:“你竟然说了这种话?难怪将军他...你为何要如此...”
绿萼便将去三夫人那请人连带喜宴上的事一并说了,听到守院的人不让进,她愣是从狗洞钻进去时,无衣师尹手指发僵。听到封光三言两语,就打消了殢无伤来看望他的念头时,藏于被下的手已是忍不住颤抖。但他一霎就将脸色沉淀住,沉淀成不见一丝波澜的木然:“即便如此,你也不该骂她。你是侍女,偷偷钻狗洞是该的。她是夫人,当众被你羞辱便是不该。你如此不分轻重,将军要拿你出气,我也只能看着。我若保不住你,外人又会如何看我?为了我的名声着想,你还是快些走吧!”
“奴婢知道不该,但若不将事情闹大,将军便有理由不来看您。您都痛成那样了,三夫人还要从中作梗。所以奴婢骂便骂了,将军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奴婢不走,奴婢要是走了,将军只会把帐算到您头上。奴婢活着一心侍奉您,死了也陪着您,守着您,奴婢哪儿也不会去的!”
无衣师尹见她留意甚坚,知晓是劝不住了。他深深叹息,颓然的将手搭在额前道:“你为何...为何要为我做到这种程度?”
“齐君,您忘了吗?您曾经救过奴婢的命。不过纵然没有这份恩情在,奴婢也会誓死效忠您的。”绿萼一笑,便将几年前那桩旧事说了。
无衣师尹听完,沉默了半晌。半晌之后他想要叹口气,却又不知从何叹起,遂把那口气憋在心里,借口乏了让绿萼退下了。
等屋内仅剩他一人,他才将那口气叹出来。叹完之后又叹一口,但心里的闷气还是源源不断,且不知是从哪个角落里,不断的冒出来。
若绿萼不提的话,自己决计想不到还有这番因缘。毕竟当年他荣华一身,风光一时无两。只不过随手救了一个宫女,他从未想过要她报答,自然也不会放在心上。然当他虚耗半生,尝遍人情冷暖之时,却独此一人,将他的恩情铭刻于心,不敢稍忘。甘愿为他肝脑涂地,死不足惜。
那恩情于他不过举手之劳,她却对他如此赤忱。而太妃和殢无伤,真是人比人得死...
此时他再也抑不住心酸,心酸得翻来覆去,将今儿的事琢磨了好几遍,琢磨到最后便又是一叹:罢了...绿萼之过其实只是幌子,殢无伤硬逼他向封光道歉,说到底还是为了巩固她夫人的地位。他不肯休弃自己,纵有几分真是可怜他这个颓丧的师尊,但更深层次的原因,还是怕外界的流言会对封光不利。自己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他,他对心爱之人一向是心思细腻,面面俱到的。
要怪就怪,自己不是他喜欢的人吧...
无衣师尹长长的吸了一口气,他躺平了摁住胸口,过会又将它叹出去。他今天已经叹了很多次气,几乎快赶超他去年一整年的数量。但不叹气的话,他也没什么别的法子来宣泄,难道又要流眼泪吗?殊知他近年来已流了不少眼泪,再不保底的话,若哪一天真到了擢用时,自己却无泪可流,岂不是很失礼的事?
他这样东拉西扯、漫无边际的想了一会,等那阵伤心劲儿过了,才把手放下自言自语道:“恩,明天先拿封光的性命要挟殢无伤,反正他尚不知我已将暗部解散。之后再用饶过绿萼作为交换条件,顺道将过往恩情一笔勾销。”
他话音方落,就有个清澈如水的声音在耳边迂回,与上次的薄凉不同,这次微微带了点笑意:“你终于想通了?此法甚妙,恩情既销,他亦无须勉强自己再来见你,届时你之地位名存实亡,对封光构不成半点威胁。如此看来,他没有理由不答应你,但你能开得了这个口么?”
“我当然能。”
“是么?我不信。”
“你不信,哈...”无衣师尹自嘲一笑,又道:“其实我也不信。但人一旦被打击得多了,就会抛掉许多不切实际的幻想。比如我之前还想要殢无伤的爱,现在却只求能干干净净的了断。我求的就只有这个,这件事情,你一定要帮我。”
听他说得恳切,那声音幽幽回道:“我当然会帮你,我不帮你,又能帮谁呢?”
听闻他答应了,无衣师尹便阖目极安然的睡去。他不再挂怀明天即将到来的决裂,仿佛这个世间再无一事能萦他怀抱,真真是醉也无聊,醒也无聊。
半醉半醒之间,他隐约听见了打梆子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着某个,某个他既熟悉又很陌生的人,用无比寂寥、无比怅然的声音轻吟了几句诗:“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天涯路,已作靡不如初...”
那声音迂迂折折的,盘旋了不知多久。他情不自禁的跟着念了,之后便彻底醒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4 章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将人的感知能力比作电台的话,那么我一定是关闭了属于无衣师尹的那个频道。
写得时候,没觉得特别虐,但是莫名心里有点痛...怎么说呢,要将角色完全撇开,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这个人物,不管别人怎么想,我觉得他还是能令我动容的吧...
看正剧的时候,常常会感觉到,这个人物平静恒定强大气场下的一种,孤单颤抖...那感觉太过于微妙,写文之时,算是人为了加大了一点力度...
至于为什么从落魄写起,为什么关于他那风光的前半生未曾细致的去刻画。我想说,当你欣赏一个人时,你不能看他最风光的时候,而得去看他最落魄的时候,他是不是,还一如既往的,高贵坚强...
他一点点变得争气,但还是有这么多挣脱不得的,苦与厄...但他没被痛苦击倒,反而慢慢撑过去了。
就像密宗的教义,他在人世受苦受难,但他把苦难当做一种修行。
好吧,我又说多了,不过我觉得,看我的文真的很需要耐心的,因为我很啰嗦,而且欠缺简单、直接且粗暴的表达,常常写不到点子上...
至于里面与剑三相关的,恩,想地名实在太费脑子了,so...
他醒过来,日头已经升得很高。温暖的日光倾洒在这个既狭小又很空旷的门庭里,将一切映得明晰若镜:藏花红浮萍绿;染脂金蘼芜紫;炼渡白烟溟灰。红烛玉髓;金簪锦衣;宣纸香烬。形形色/色,人生百态。人在一注一烬红,在半生飘摇绿,在散尽复来金,在开到荼蘼紫,在彼岸难渡白,在沉香如屑灰。
将房中摆设瞧得通通透透,他才掀开被头坐起来。被日光照到的背心发热,照不到的手脚却又冰凉。
果然夜里一个人的被窝,是怎么捂也捂不热的。而从今往后,他亦不用再指望,会有个人给他暖被窝。眼看着这天气渐渐往冬走,他还是嘱咐侍女尽早备下手炉吧...
他寡淡一笑,掩去眼底的落寞,才叫了侍女进来服侍。一眼看到绿萼,就叫她去偏房跪着,听候将军的发落。这时其他侍女也只是看着,没有一人表示讶异,没有一人上来说情。而绿萼似乎也料到了这种状况,跪下朝他磕过头后,就应声去了。
待她走后,无衣师尹倒还是老样子,恬淡又带点飘忽的端坐着,任由侍女一左一右的侍弄。
然随着侍女侍弄得差不多,他的神情渐渐就有些不一样。但具体是怎么个不一样,倒教人不大好说。感觉这触摸到的不过是个空壳,是他这世蜕下的尸身。而他的精气神魂,竟已伴着这溶溶岁月一同消隐,抑或渡化。
此时他便是带着那种镶金点漆般的微笑,高深莫测却又不发一语的凝视着世人。眼神深黯无比,还笼罩着经年不散的大雾,雾气里也许还藏着一条直达阴间的通道。
太阴寒...太寂静...太深邃...
侍女对上他的眼睛就发憷,一不留神就扯痛了他。然这尸身并未像僵尸那样暴起伤人,反而还略略松缓几分。不但让自己退下去端早膳,还让另一个正在梳理的侍女去找将军。
他吩咐的样子,又有了活气,于是侍女只觉是自己想岔,忙不迭的去了。
等无衣师尹用完早饭,又独坐了一会,殢无伤这才大驾来迟。他雪白的发丝已蓄得很长,搭在肩上凛凛飞扬。俊美冷峭的面孔,映着窗外秾丽的日光,就像是峰顶上最干净的白雪,又像是烈日下最耀眼的锋刃。
无衣师尹只看了一眼就将目光凝住,朝他微一点头,动作幅度不大,话也说得极简洁:“你来了。”
那态度生疏有礼,就像主人家招待一个初来乍到的陌生人。
殢无伤也一反常态的,没有动怒,还很淡漠的说道:“你说你已有打算,是同意道歉了么?”他的语态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冷静,仿佛面前这个叫无衣师尹的人,已无法撩动他生命中一丝一毫的情绪。
经过昨夜,他益发坚定了对封光的真心。而毫不知情的无衣师尹,不过是再一次充当了他俩爱情道路上的试金石。
人生就是如此,有人欢笑,有人流泪;有人风光,有人落魄。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原也只有不明世事的人才会相信。
倘若形势怎么都不偏袒这人,甚至连老天都不站这人一边。纵这风光真到了眼前,也只会呼啦一下就转没了。
可谓应了那句‘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然即便真是这种命,人心又都是存着一线执念的。
为爱执,为情苦,为这颠荡不已的人生费力挣扎,挣扎这些挣脱不得的,苦与厄。
而他即便内心挣扎,也是断不肯人前失仪的,所以他又笑,且把这笑当作他最厉害的一件武器:“殢无伤,你要杀绿萼的话,我保证封光也不会太好过,你知道我做得出的。”
“你敢!”随着一声尖锐峭鸣,墨剑出鞘,在自己身前半寸处堪堪停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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