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呢?”冰室没有理会紫原司的话。
“在房间。”
“我去看看他。”冰室向门外走去,“害他这么快被抓回来,至少得跟他说声对不起——在他还没忘记我的时候。”
“……辰也。”
冰室的脚步停下。
“敦的事情……”紫原司张了张嘴,后面的话却像卡在了喉咙里一直没有说出来。
“道歉的话应该去跟敦说。”
“敦不应该喜欢他。”紫原司再次揉了揉脸颊,长长地叹了口气,“敦应该有个正常的人生。”
“虽然敦没有成年,但他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决定。”冰室的手搭在门把上,“尽管你是他最信任的哥哥。”
语毕,冰室推门离去。
从西式的前院离开,穿过连廊,和式庭院映入眼帘。
紫原的房间在庭院最角落,敞开的拉门破了一半,地上是散落的木屑,破碎的白色窗纸随风晃动。
冰室隔着地上的狼藉看紫原。
两米高的大孩子蹲坐在走廊边,显露在外的手臂和脸上能看见刺目的白色纱布,那是昨天晚上在酒吧后台的打斗中留下的。此刻他穿着白色T恤抱着膝盖,像个落单的团子,默默看着院落里的樱花树。
花期已过,瘦长的枝桠光秃秃的,在绿意盎然的环境里格外寂寞。
“阿赤仔的东西都没有了。”紫原低声说。
冰室跨过地上半扇门走到房间门口。
昨天晚上空荡荡的房间下场和脚下的拉门差不多,衣服零食散落一地,能砸的几乎都被主人砸了,可怜的衣柜只剩下半扇门,松动的连接片在黑暗里反射着金属光泽,咿咿呀呀地晃动着。
冰室叹了口气,“抱歉,敦。”
紫原转过来看冰室,沉默了好一会然后说:“室仔,我真的很喜欢阿赤仔。”
“是,我知道。”
“我一点也不想忘记他。”
“嗯。”
“我很想去找他,但是不行。”紫原的声音无悲无喜,“他们说如果我跑了,就把我抓回来把我变成白痴,然后让海堂鸣之那个混蛋去催眠阿赤仔让他忘记我。”
“敦……”
“所以,”紫原盯着冰室一字一顿地说,“室仔要帮我记住,如果我忘了,一定要狠狠地揍我,直到我想起来为止。”
冰室一怔,然后说:“……好。”
——————如果这都不是爱8<_(:з」∠)_——————
一天的学习和工作都结束后,赤司洗漱上床,准备睡觉。
“对了,敦的电话……”
【晚饭之前打的,关机了。】征十郎回答。
“诶?”
【他哥哥没接。】
“真奇怪。”赤司伸手关灯的动作一顿,转了个方向拿起了床头的电话。
“嘟嘟嘟”的电话连接音响过之后,很快传来了对方已关机的提示。
“敦怎么了……”赤司皱着眉拨通了紫原司的电话。
“啊赤司君,抱歉抱歉,刚刚有场紧急的手术所以没接到你的电话。”紫原司打起精神回答。
“不,没什么,敦呢?”
“还没醒呢。”紫原司把客厅的门关上,然后转身走到阳台上拉上门,“今天没什么事,早上吃饱了就睡下了,中午估计起不来。”
“为什么他的电话关机了呢?”
“啊,那个啊,敦的电话在那边掉进水里被冲走了,卡还没补办回来呢。”紫原司擦了擦额头上冒出来的冷汗,尽量用最自然的声音回答。
“是吗……”赤司顿了一下,然后说:“敦什么时候能过来?他之前一直念叨的零食都送到了,你问一下他是不是全部寄回去?”
“敦好像也有提过……但是,零食什么的还是等他过去再说吧,这边也不缺。”紫原司推搪了过去。
“这样啊,好吧,那我就不打扰了,再见。”
“嗯,赤司君保重。”
“你也是。”赤司说完挂断电话,眉头皱得更深,这边根本没什么预订的零食,“征十郎。”
【嗯?】
“敦出事了。”
大西洋彼岸,东京赤司宅。
“老爷,赤司少爷刚才和紫原司少爷通电话了。”管家站在拉门后报告。
“哦?说了什么?”赤司慎一郎拿着小剪子,仔细观察着面前的盘栽。
“问了一些敦少爷的事情……”管家一字不落地把两人的对话复述出来。
“是吗,”赤司慎一郎慢条斯理地剪下一根枝桠,“注意征十郎他们的行踪和网络记录,他起疑心了。一旦他要回来,就给紫原家那边施压,让他们行动。”
“是。”
赤司睡了不怎么安稳的一个觉,醒来之后得到的消息是“一切正常”。
联络不上紫原,紫原哥哥也瞒着自己的话,只能从紫原家以外的途径去查,而自家的情报网却表示“一切正常”……
“这事不对,”赤司把邮件删除站了起来,“我要回去。”
【回去干什么?】征十郎冷道。
“把敦带回来。”
【带回来?你凭什么?】
赤司一愣。
【你有什么资格,用什么理由把紫原敦从他家人手里带走?】
“我……”赤司语塞。
敦喜欢他,依赖他,在他家的时间比在自己家里还多,他们是同学,是队友,是很好的朋友,却不是恋人,也不能是恋人。
他没有任何理由冲到紫原家,对他们说,把敦交给我。
“抱歉,我太冲动了。”赤司重新坐了下来。
【没什么,毕竟是紫原敦。】意外的,征十郎表示了理解。
“那么,先查清楚敦那边发生了什么事吧。”赤司拿出了手机。
作者有话要说:
☆、破而后立
清爽的六月过了泰半,在过去一周里,赤司没有发现特别有价值的情报。
调查只显示出紫原天天宅在家里,除了偶尔去一趟医院之外,没有其他外出的记录,一切和平时无异。比较让人意外的,是紫原家多了冰室辰也的作客,但从紫原拿狭窄的人际关系网来说,冰室作为校友队友加室友,在家里拜访甚至住上一段时间算是很正常的事情。
“到底是怎么回事?”赤司看着手里的资料沉思。
今天是看心理咨询师的日子,结束之后赤司下了楼,来到庭院坐了下来,开始考虑紫原的事情。
在美国能用的人不多,打探到的消息也不够全面,这让赤司心里有了难得的无力感,和一点点的后悔。
敦,没事吧……
秘而不宣于外的事情大家族里谁都有,外人总不好多说什么,在紫原的事情上,赤司没有深究的立场和理由。虽然事情没有那么严重,但赤司也不好在明面上就破坏圈子里的默契。
每天照常上课和工作的赤司没有表露什么特别情绪,但心里还是忍不住担心紫原的情况,今天做咨询的时候也是,结果被医生以“状态不适合”为由提前结束了。
【紫原敦的事情,比你的记忆还重要?】
赤司听到脑内响起的声音,伸手在口袋掏出蓝牙耳机戴上。
虽然双重人格自言自语很正常,但他也没有被不知情人士当怪人看待的爱好。
“不,稍微有点担心而已。”赤司说。
稍微而已,敦一定没事的……
【不管是或不是,都不是什么好事。】
“敦和我的记忆哪里惹到你了?”赤司叹了口气,“你和敦的关系不是变好了吗,真是……”
意识里的人没有回答。
“真太郎那边也还没有消息,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少年喃喃地自语了一句,阳光透过头顶的玻璃罩照下来,庭院里亮堂堂的,但因为门口有冷气蔓延过来,所以不热。虽然是科研机构,但同时也有私人疗养院的性质,环境和气温都很宜人。
静谧的庭院里,脚步声由远而近,最后停在赤司身后。
“赤司先生,午安。”金发青年在赤司回头的时候微笑致意,“有人让我给你带个口讯。”
“哦?”赤司挑眉。
“紫原敦出事了。”
————————情报很重要啊小征_(:з」∠)_————————
夏蝉在烈日下长鸣,7月的东/京热得厉害。
日本,紫原家。
“你说,他们是在等什么呢?”冰室斜靠在走廊边的围栏上,望着天边的航迹云。
“谁知道。”紫原面无表情地抹了把汗。
随着时间推移,紫原和冰室身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紫原家却迟迟没有下一步。
“消磨意志,还是有别的手段?”冰室想了想,“比如说一针打下去敦什么都不记得了,突然变成第二个人之类,以现在的科技来看,说不定真的有。”
“那种东西我没听说过。”
“美国有哟,相关研究一直没停止,编辑记忆的动物活体实验什么的。”
“记忆……”紫原闭上眼睛,想起了那个樱花飞舞的月夜。
阿赤仔……
“记忆确实可以编辑。”一把声音插/了进来,带着金丝边眼镜的青年从走廊的另一边慢慢走过来。
“海堂鸣之。”紫原的声音压低了,一字一顿地叫出了来人的名字。
“是,早上好,敦。”海堂鸣之看了一眼紫原握起的拳头,轻笑,“还有冰室君。”
“早上好。”冰室也微笑起来,“怎么样,准备怎么对付我们?”
“这可不是我能决定的事情。”海堂鸣之叹了口气,摊手摇头,“我只是棋子而已,或者说走狗也可以。”
“真诚实呢,海堂桑。”冰室笑笑。
“过奖。”海堂鸣之微微欠身。
“闭嘴,出去。”紫原下了逐客令。
“我会的,但是在我离开之前,我需要履行作为一只棋子的义务呢。”海堂鸣之丝毫不讶异于紫原的态度,反而对紫原能一直保持冷静感到意外。
他们都预料紫原会在家里大闹一番,结果他除了把自己的房间拆了一遍之外,安分得像变了一个人,沉默而冷静地看着身边发生的一切,只有在直视的时候才能看到他眼底那一团愤怒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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