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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院第二百七十五天

　　关东大赛赛事愈发火热，立海大自然不用说，以王者之姿一路高歌挺进。然而冰帝、青学也不甘示弱，奋起直追，过关斩将，杀入半决赛，这一场比赛，将决定谁能在决赛的舞台上与王者立海大来一次真正的较量。

　　这样一场比赛，注定是精彩纷呈的。

　　幸村身在医院，却比任何人更加迫切地想要到现场观战。不为别的，只一个迹部就有充分的理由。

　　但他不能。

　　上午十点钟左右，比赛即将开始。

　　幸村虽然不在现场，但观战的柳树和真田给他发来了短信。

　　回头环视着这安静的病房，幸村一边收拾着桌上的几本书，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停留在床上的手机上。

　　这时房门突然被敲响。

　　幸村有些惊讶，本以为今天应该无人造访，却没有想到……

　　「哲也？」幸村眨了眨眼，有些惊讶。

　　「精市。」那个眼神淡漠的少年难得没有带上香草奶昔，「我可以进去吗？」

　　几分钟后，幸村和黑子面对面坐下，幸村烧了一壶热水，泡了一杯奶茶（这当然不是迹部准备的）递给对面的黑子。

　　窗外的阳光看起来很明媚，天气晴朗甚至有几分炎热，但黑子看起来就像他的发色一样冻人，他迫不及待把奶茶放到手中，暖暖的奶茶透过薄薄的瓷杯温暖了他的手心。

　　幸村没有开口，只是和黑子这样面对面无言地坐着。

　　这是他的体贴。

　　他在等，等黑子率先开口，告诉他究竟发生了什么。

　　良久，有着冰蓝眸子的少年抬起头，面前氤氲的热气已经散开，他的目光中看不出悲喜。

　　「我输了，城凛输了。」

　　他一直想要证明的一切，似乎被那个人轻易打碎了。

　　即使在夜里，翻来覆去的时候他似乎也能够感受到那个人轻蔑的，冷漠的眼神。

　　就像那时，他轻易甩开了，那只手。

　　幸村怔了怔。

　　他一时竟想不出什么话安慰。

　　因为他总是赢的那一个。

　　在败者面前，任何安慰都像是嘲讽。

　　「我们的夏天才刚刚开始，就要结束了，我不甘心，我一点都不甘心！」

　　只有在这个时候，幸村才能透过黑子那坚不可摧的平静假象看穿他波澜起伏的内心。

　　那个表情总是淡淡的少年，内心燃烧着比谁都要旺盛的火焰。

　　只是那火焰，是白色的。

　　幸村其实不能完全理解黑子所说的那种牵绊，关于他和奇迹世代的羁绊。

　　不说网球是小球运动，篮球从形态上完全不同，就说篮球作为团队运动，球员远比网球运动员在球场上的联系更加紧密。

　　但无论如何，那种心中信念轰然倒塌的感觉一定不好受。

　　「不甘心三个字，是写给弱者的。」

　　幸村认真地看着黑子：「立海大的宗旨向来是强者为尊，或许不完全正确，但很有说服力。」

　　「如果你仅仅把青峰大我看在眼里，你的世界未免太过狭小。

　　哲也，我的后辈切原赤也从一年级就开始挑战三巨头，可他一次都没有成功过，但他总能给我们惊喜，因为他一次次缩短着我们之间的距离。」

　　「你也可以做到。」

　　黑子愣愣地看着幸村。

　　他的目光从迷茫慢慢转向坚定。

　　「我不太喜欢立海大的网球，老实说。」黑子面瘫的脸上情绪的变化很淡很淡，「它总是让我想到奇迹世代的网球，只要胜利了，不管用什么方式，即使抛弃团队协作也在所不惜，或者换句话说，各自为政看起来更加轻松。」

　　「但也许我是错的。」

　　「你们热爱着网球。」黑子的嘴角高高扬起。

　　「我能看见，你眼中的光。」

　　——精市，我是如此羡慕你未曾迷茫。

　　夕阳西下，然而冰帝和青学的比赛却迟迟没有落下帷幕。

　　幸村握紧手机。

　　他看着迹部赛前发给他的短信。

　　——我会带着胜利回来，在决赛和立海大相见。

　　第七局的拉锯战如此漫长。

　　迹部擦了擦额头的汗，看着对面更加狼狈的手冢。

　　他内心有些疑惑，不知道是否打败了这样的手冢是否有意义。或许成全了对方的英雄之名，可是自己呢？

　　……但是不论如何，只要冰帝能够胜利。

　　精市，你会看到的吧。

　　赛场的对面一片欢腾，对比之下另一面却是愁云惨淡。

　　迹部用白毛巾盖住自己的脸。

　　手指停在拨号键迟迟不能按下。

　　——「精市，我赢了……但冰帝，输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入院第二百七十七天

 

　　第三十九章

　　入院第二百七十七天

　　空旷的网球场上，还隐约能够听到网球敲击地面的响声。

　　手冢停在网球场的门边，看着场内的不二发泄一般地练习击球，网球场上的网球撒了一地，他抿了抿嘴唇。

　　不二这么认真的模样。

　　他是第一次见。

　　「不二。」话到嘴边却又变回了旧日的冷淡，手冢的眼睛被反光的眼镜遮挡住，让人看不清他真正的心思。

　　不二苦笑了两声，连一丝抵抗的想法都没有，就乖乖走过去，但没有走几步，就双腿发麻，小腿抽筋地倒在地上。

　　身边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一双温暖的手握住他的小腿。

　　「怎么样？」手冢焦急的声音出卖了他。

　　不二不由自主地勾起嘴角：「我很好，不用担心，反而是你……你的手……」说到这里，不二地声音低沉了几分。

　　手冢却抢先开口：「我决定要走了，周助。」

　　这时手冢第一次叫不二的名字，但那一瞬间的心痛如同狂风巨浪已淹没了那一丝小小的喜悦。

　　「你……说什么？」

　　「我已经答应了龙崎教练的建议，到德国复健。」

　　「在关东大赛还有一周的时候提出来或许有些不太恰当，但青学有你们，我足够放心了。」

　　不二睁大了眼睛概，没有反应过来。

　　他本就知道手冢有伤病不可能参加决赛，却没有想到，他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果决。

　　不二只觉得眼眶有些发涩，大概是阳光太强烈了吧。

　　手冢看着不二眼中的愕然和无助，内心一片柔软。

　　他忍不住抱住不二。

　　「我会回来的，等我，好吗？」

　　这拥抱太突然，不二缓缓闭上眼睛。

　　「嗯。」

　　………………………………

　　「你这家伙，训练时间在这里干什么？」火神走进满客的麦当劳，破天荒一眼就看到躲在靠窗桌子旁一口一口喝奶昔的黑子。

　　「诶？」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火神拉出门外。

　　「你给我听好了，当初让我和你一起征服奇迹，满口利用的人职权是你，现在IH结束了，可是Winter Cup没有，你还要颓废到什么时候？」

　　黑子愣愣地看着前方的火神，脚步缓缓停下。

　　「请允许我郑重地解释，火神君，你误会了。」

　　火神皱着眉头，惊讶地转过身：「什么意思？」

　　「我并没有放弃最初的目标，事实上，我只是在考虑是否应该找个人教我投篮？」

　　「投篮？那种东西哪里需要教。」火神撇了撇嘴，「话说回来，你面前难道不就是一个绝好的人选。」

　　黑子眼睛一亮，礼貌地鞠了一躬。

　　「请教我投篮，火神君。」

　　「哼，本大爷就勉为其难吧。」然后火神提着黑子继续向前走。

　　「火神君，请放我下来。」

　　「啰嗦！」

　　……

　　「阿拉，看起来被人抢先了呢，伤脑筋。」黄濑从墙角边走了出来，一边还揉着他那一头金灿灿的黄发，「你说对吗，小绿间。」

　　绿间用缠着绷带的右手扶了扶眼镜，连正眼都没给黄濑一个就转身离开。

　　…………………………………

　　迹部一头湿答答的银发随意披在肩上，幸村拿着一块干净的浴巾坐在他身后轻轻擦拭。

　　突然迹部的身体僵硬了一下。

　　「怎么了，小景？」

　　迹部攥紧手机，连日来的抑郁心情似乎扫去了大半。

　　「手冢同意到德国复健了。」

　　「这是好事。」幸村笑了笑。

　　然后迹部点开了下条短信。

　　沉默了一会儿。

　　「精市，全国大赛组委通知监督，冰帝作为东京都强校，获得全国大赛举办地特权入围名额一个，监督让我决定，是否同意。」

　　「你觉得，我该怎么做？」迹部的声音有些低沉。

　　「你心中已经有答案了，不是吗？」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二

 

　　第四十章

　　番外二

　　十年

　　十年的时间有多长？

　　对有些人或许只是弹指一瞬，但对另一些人，却称得上刻骨铭心。

　　当年在国中网球界如日中天的少年们，如今除了手冢、越前仍在坚持，其他人都早已换了目标。

　　二十二岁的不二周助刚从早稻田大学毕业就变成了一名周游世界的摄影师，用他的话说，「做自己想做的事，还能和手冢更加接近，没有比这更加愉快的了。」

　　在一起快要十个年头，说不二没有遗憾是不可能的，毕竟手冢能停留在他身旁的时间那么那么少。

　　但只要能相偎到老，就足够不二满足了。

　　——年轻的大满贯冠军得主开诚布公的同性恋人。

　　手冢从不害怕将自己和不二的恋情公布。

　　当年那么热爱篮球的黑子究竟没有在这条路上走下去，但最后仍然做了相关的篮球助教，只是他的战场从场上转到了场下。十八岁时他的身高勉强长到一米七八，身材瘦弱的他在一米九的青峰、火神身边简直就像是小娃娃。顺带一提，青峰和火神已在NBA崭露头角。

　　赤司子承父业，管理庞大的金融集团。绿间则同样成为了一名优秀的外科医生。至于黄濑，他如今已是娱乐圈中最有身价话的天王之一。

　　唯一平庸的就是紫原。

　　目前开了一家私人甜品店的紫原在外人看来是最碌碌无为的。

　　然而事实上他却是最受奇迹时代其他人羡慕，只因为……

　　「我回来了。」

　　黑子推开房门。

　　紫原手捧着一杯刚刚做好的咖啡。

　　「哲酱喝咖啡吗，刚刚做好的焦糖玛奇朵。甜甜的味道不输给奶昔哟。」

　　黑子淡得没有太多表情的脸上缓缓露出了一丝笑意，他走到紫原身边，踮起脚尖亲吻了这个两米高的大小孩：「嗨，紫原君。」

　　至于幸村——

　　神眷之子同他的小伙伴们一样，在长大后放弃了孩童起就坚定的梦想。

　　出乎很多人的意料，那个当年喊着「网球就是我」的少年，有一天竟然放弃了网球。

　　不二曾经问过幸村：「遗憾吗？」

　　那时幸村放下手中的画笔，转头扬起紫阳花一般明媚的笑容：「并不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