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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鼠猫]风流天下之女儿红+番外 作者:天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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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是我的近侍。”段司洛上马之后,向一旁的野利仁荣解释道。 
 
“无妨,既是如此,就让他们一起前来吧。”野利仁荣微微颔首,应了一声,又冲楚无咎抱了抱拳道:“昶恺殿下,告辞。” 
 
说完,马鞭之声“啪”地响起,四人先后奔出大营,逐渐融进了远方的一片暗夜之中,只剩下“哒哒”的马蹄声回荡在天寒地冻的山谷之中。 
 
“司洛……” 
 
楚无咎心中正在犹疑,猛闻身后马声嘶嘶,转头看时,白玉堂已如流星一般跨马奔了出去。 
 
“玉堂,你去哪里?”楚无咎急急喊了一声,飞身而起,在大营门口随便拉了一匹马追了出去。 
 
离营之后,白玉堂并没有去追先行离去那四人,而是径直飞奔上了山。纵马狂奔到顶峰崖边,才猛一带缰绳停了下来。楚无咎选择的这处山谷前后共有三个出口,易守难攻,沿着山道上到最顶端,便可居高临下,远远看到夏军大营内的灯火。放眼望去,只见那凝固的好似无边无际的黑暗中,点点光斑如同鬼火,荧荧闪烁——那就是展昭要去的地方。 
 
“玉堂!” 
 
楚无咎赶上崖顶的时候,正见白玉堂骑在马上,手中擎了一把硬弩,箭已搭在了弦上…… 
 
五指一松,箭矢发出尖锐之声,呼啸而出,深深刺入黑暗的核心! 
 
“玉堂,你这是?” 
 
“没什么,只是在想,你和李元昊,我究竟该先杀哪个。” 
 
白玉堂收了弩,掉转马头回过身来,面上的狠厉之色尚未褪去,看得楚无咎下意识地一惊,“玉堂,你在开什么玩笑?我与你相识十几年,怎能和李元昊相提并论?” 
 
“哈哈哈哈!你既当这话是玩笑,也好,我再问你另一个问题,你想当皇帝还是想死?”白玉堂仰头一阵大笑,半眯了狭长的凤眼,又问。 
 
“这……我就更加不明白了。”楚无咎此时已定下神来,且看白玉堂究竟想要如何。在营中这几日,到了如今他也该忍到了极限。 
 
“如果你想死,现在就拔剑,在此与我决斗;如果想做皇帝,我可以帮你,只要一件东西来换。”白玉堂盯了楚无咎:“『醉卧红尘』的解药。” 
 
“玉堂,你不帮我我也可以给你任何你想要的东西,但是『醉卧红尘』根本没有解药,我也不愿你再想起那些只会伤你之事。”楚无咎沉下脸,咬了牙道。 
 
“我不管你想怎样你愿如何,只是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死,还是做皇帝。没有解药也好,既然毒是你制的,也该可以想得出办法去解。别以为白爷爷不懂得药理就能瞒过我,白面鬼保我少吃的那些药量只能让我一时不把自己是谁都忘光,体内的毒却未根除;如果我执意去回想过去,早晚有一天会走火入魔,变成一个空心白痴!你不必解释,我知道那是你最坏的打算;不过在那之前,我会先剁了你报仇,就算余生做个疯子也无憾!我再说一遍,世上无人可以妄想控制我白玉堂!你也别想借我的手杀展昭!” 
 
白玉堂说完,扬手在马后狠狠一击,下山而去,只留楚无咎一人独立崖顶。 
 
展昭……展昭…… 
 
世上当真没有任何人可以控制你吗?你现在分明仍在被这个人所牵动、控制! 
 
※※※ 
 
弱水源于祁连山雪水,三千弱水汇聚于此,夏名即为“额济纳”。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 
 
野利仁荣从段司洛帐中走出,暗自沉吟。刚刚,他已将那一对分开了二十年的血玉连同自己心口的温度一起交还给了他。说来,在此之前,他一共只见过他三次。 
 
第一次他还在段氏拓拔涵绋夫人的腹中。第二次是涵绋夫人去世之前,最后一次过府小住与母亲叙旧,那年他只有五岁,已经十五的他便把这乳名唤做额济纳的小娃娃当成了宝一般,整天带在身边不准别人乱碰。第三次便是在修罗宫中,他无意中看到了他腰间悬挂的血玉,那枚从定亲信物变成了兄弟情谊代表的血玉,才知道原来他一直与李昶恺在一起,记忆深处他搂着他的颈子不愿随母亲离开的情形重新在眼前清晰起来,恍如昨日。 
 
仿佛是上天弄人一般,他明明已经知道他和李昶恺的关系,还是无法克制他的容颜烙进了自己心底,将他当成了唯一的额济纳。 
 
想不到,真的有这一日,本该属于他的额济纳又回到了他的身边。他与李昶恺的过往他不想干涉,现在他既然愿随他走,他便不会再让他离开。 
 
※※※ 
 
天上白玉京,五楼十二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段兄。” 
 
听到身后之人的低喃,展昭转了头,只见段司洛立在雪中,身上已换了夏人的服饰。 
 
“展兄,我知道你大概不会听我的劝,不过话却还是要说。回延州去吧,此处太危险了。野利仁荣连我都不完全信任,所以才把我们安顿在远离主营的偏僻之处。宋夏两国如今已经开战,你在此并不能改变什么。你奉旨前来不过是为监视楚无咎,但如今据我看来他已是自身难保,不会对大宋造成任何威胁。你先行一步回去,我会设法将白玉堂也送回去的。” 
 
“多谢段兄好意,展某心领。但无论如何,展某不能就此离开。”展昭摇了摇头,“楚无咎手中兵马虽不算多,战斗能力却不可小觑;段兄刚刚说他恐怕自身难保,展某也能猜出几分其中的涵义,亦有同感。因此,狄王爷交与的任务,展某也并未把所有希望都放在这一处。在达成目的、将玉堂带回大宋之前,展某定会万事小心,决不会轻易丢掉这条性命。” 
 
“天上白玉京……遥不可及……展兄,人活在世,要的究竟是什么?”段司洛望着展昭,看着夜风吹散眼前的迷雾,显出那真真切切的伤痛与不悔,突然间开始有些困惑了……他在做什么,自己又在做什么? 
 
“于公,无愧于心;于私,只要那一人——他好,便足矣。” 
 
展昭展开掌心,这里清清楚楚地记下了白玉堂的心跳—— 
 
他好,便足矣。 
 
※※※ 
 
晌午时分,虽是日正当空,雪掩冰封的群山仍泛着冷厉的白芒,大夏军营之内旌旗飘扬招展,鼓声雷动,千百名兵士盔明甲亮,分列道路两侧,从营外一直延伸到中军帐前,众人齐声高喊,“天大王得胜回营了!天大王得胜回营了!” 
 
这声声呐喊可谓气势震天,愈发彰显出率领着大队人马由营外驰骋而归的战将那凛然不可侵犯的霸道之气! 
 
“这是怎么回事?是谁布置准备的这些?打了个小小胜仗就如此耀武扬威,若是给皇上见了——” 
 
野利仁荣看着眼前的一切,皱起眉来,心中觉得不对,立刻翻身下马,一阵大笑却已经从中军帐中传了出来。大笑之后,一名高大雄伟的男子自帐中龙行虎步而出,口中道:“朕的天大王得胜回营了么?朕早备下了庆功酒,已等候多时了!” 
 
“臣野利仁荣叩见皇上!皇上亲自出帐,臣不胜惶恐!”野利仁荣一见那人,连忙撩了染血的战袍跪倒在地,抱拳俯首道。 
 
“仁荣,你我兄弟相称自小一同长大,怎么如今连你也对朕这般疏远起来了?”大夏皇帝李元昊面带微笑,边说边亲自伸手把了野利仁荣的双臂将他扶了起来。 
 
“臣不敢。”野利仁荣起身后,却仍然雄躯半躬,未完全在李元昊面前抬起头来。本来这些年来他随皇上南征北战,已有“功高盖主”之嫌;如今这大营之中,他野利仁荣的一举一动皆有几万双眼睛盯着、看着,稍有差池,恐怕就会落人口实。 
 
“罢了罢了,朕就与你实话实说了。今日之事是朕授意他们为你安排的,你总可放心了吧?”似是看出了他心中的疑虑,李元昊靠近野利仁荣耳边低声道。 
 
“哪里,皇上言重了。臣是在想,皇上如此看重我野利仁荣,我便是上刀山、下油锅也要回报皇上这份知遇之恩!”野利仁荣听了,不动声色微笑答道。皇上的心思是从没有人猜得透的,作为臣子唯有随时让他看清自己的一颗忠心。 
 
眼见这一君一臣,一来一往,真正能看出他们之间特殊交流方式的,在这几万人之中也只有几个。待他们二人先后进了中军帐,便不是普通人等可以跟随入席了,那零星三三两两的“有心人”也只好暂且掩了身形,不着痕迹地退去。 
 
※※※ 
 
夜晚,掌了灯,野利仁荣回到后方自己的营区,却没有想到帐中有人正在等他。 
 
“额济纳,你怎么在这里?” 
 
“听说你受伤了,我来此看看是否能帮得上忙。” 
 
段司洛抬起眼,淡淡地说着,未表现出任何热络,野利仁荣心中却已为之动容。 
 
今日一战,他得胜归来,那欢呼喝彩之声中真真假假掺杂在一起,欲迷人眼,关心他而非战事的却只有这一人。“你怎么知道的?我以为我掩饰得很好,连皇上都没有发觉。”他一边褪下战甲一边问。 
 
“听讫铉说的。”段司洛答道。讫铉是野利仁荣身边的近侍亲信之一,连日来一直是他在照料他的起居之事。 
 
“原来是他多嘴。” 
 
野利仁荣笑了笑,正想多说些什么,却听帐外有人道:“主上,热水烧好了。” 
 
“进来吧。”段司洛应了一声,知道帐外之人是展昭。 
 
“见过天大王。”展昭手中端着一只盛满了热水的铜盆进得帐中,略略颔首道了一句,便径自走向段司洛身边,屈膝半跪下来,“主上。” 
 
“嗯。” 
 
段司洛应了一声,从腰间拔出一把短刀割开野利仁荣身上已被血浸透了的里衫,又从水中捞起干净的白巾子拧了半干,开始帮他疗伤。手下熟练动作着,他脑中想的却是展昭。原本他与无双随他前来,二人皆该在外守侯,他却抓到了疗伤需用热水的机会,不等他开口吩咐,便自己准备好进帐,大概是想看清野利仁荣究竟伤势如何。 
 
经过连日来的朝夕相处他始发觉,众人之中心机最深沉的恐怕就是展昭。武者所具有的锐利与杀气在大多数时候都隐藏在他清俊温润的气质之下,就象深潭中的水,清澈却难知深浅。他行事总有自己的一番准则,绝不以他人的意志为转移;说来这一点和白玉堂没有什么不同,只是他不会那般霸道地直接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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