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猫现代]明月还依旧(网络版) 作者:糖醋呀排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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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扭过头。
窗外又下起了清明雨。
叮当安安静静缩在小舅舅的怀里,手里捧着爸爸的手机一边吃零食,一边在玩游戏。车窗都关着,车里也没什么动静,但不觉得闷人。
即使背负着许多沉重的秘密,这仍然是一家人。
即使不说话,也不会觉得尴尬。
环境越是安静,响起来的手机铃声越是突兀。叮当的内心小小挣扎了一下,还是乖乖地把手机递给了展昭:“爸爸,有电话来了哦。”
展昭没有回头,对丁兆惠讲了一句:“兆惠,看看电话是不是爸妈打来的?是的话你就接一下,可能是要问我们到哪儿了。”
丁兆惠拿过展昭的手机,看了看来电显示:“诶?不是爸妈的电话,姐夫,是你的朋友吧,名字叫做白玉堂。”
前面十字路口正好遇到红灯,展昭便停了车。他的手机铃声已经锲而不舍地响了大概五十秒,居然还没有挂断。
看来摄影师先生的耐性有长进啊……
展昭勾出一个戏谑的笑容来,伸长了手从丁兆惠那里接过手机:“白玉堂?”
他尾音微微上扬,有含蓄的笑意,也有询问的意味。
那个被展昭猜想“耐性有长进”的摄影师先生待电话一接通,毫不客气地展现了自己毒舌的潜质:“展昭你是属乌龟的吗?接个电话也磨磨蹭蹭。光是磨蹭就算了,你那个手机铃声还敢更土气一点吗?《好运来》……那么难听的歌,居然好意思让我听一分钟!看你长得也不像是审美死光了的人,我不敢相信你的审美居然如!此!奇!葩!”
展昭想起中国移动强塞给他的手机铃声,印象中那选曲确实有够奇葩的,破功至直接愉快地轻笑出声:“不想听你就挂了嘛。”
电话那头的白玉堂成功地被噎到了,他默默地冲着刚洗好的照片上展昭那张英俊的脸翻了个白眼儿,还拿手指戳了戳照片上那个年轻奶爸丰润的唇,忍不住腹诽了一句:“还有人比你更不会聊天么。”
“快换个手机铃声,两块钱我出了。”
“哇哦,土豪啊。”
对方声音清润柔和,又是习惯带孩子的人,模仿的语气拿捏得恰到好处,分寸不温不火,拖长了音调的感觉听起来十分自然无辜,又含着一点点故意戏谑逗弄的笑意,简直是……
白玉堂打死不肯承认自己被那一声“哇哦”给萌到了。
“卖萌是可耻的。”
展昭正正经经地答了一句:“真话是无罪的。”
白玉堂:“……”
别说那头白玉堂被展昭偶尔的腹黑给戳到了萌点,这边丁兆惠也是一脸惊奇的表情听着展昭讲电话——他从没有见过姐夫用这样的语气跟谁说话,即使跟姐姐也没有过。
但是得承认,感觉并不坏。
展昭大约是不知道自己就这么轻轻松松地萌翻了两个人,兀自笑得开怀,这才与白玉堂继续正常的对话:“特意打电话过来,找我有事儿?”
白玉堂嘴角弯起个弧度,手指点点戳戳桌子上几张照片:“你家叮当宝宝的照片啊,我洗好了,什么时候不忙的话,来我家一趟?或者出去见个面?”
他倒是有些期待展昭看到这些照片时的反应。
展昭仔细想了想,便说:“这几天要陪家里人,医院那边也不太走得开,大概是没有空。不如这样吧,清明节那天白天我轮休,不值班,趁上班之前,我过来一趟。”
这么忙?
白玉堂感到稍微有点儿失望: “那好吧,就这样讲定了。”
白玉堂挂了电话,便若有所思地盯着照片上奶爸的笑脸看。那个人仿佛是一只猫,看着温顺沉静,可真正要亲近起来,也不容易。
但是他为什么要亲近展昭呢?
投缘?一见如故?
白玉堂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感觉自己有点儿文艺酸。
嘁。
他半支着脑袋漫无边际地想着,待回过神来时,白玉堂猛地愣住了,有点儿不可思议地盯着自己的Paid发怔。
百度一下的左边框里不知道是哪个二逼青年敲出了一行字:如何亲近一只猫。
……
二逼青年盯着那行字看着,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下一秒仿佛有三道黑线浮现在他脸上。
白玉堂,你是猴子派来的逗逼么?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05
郊区公墓。
一束白玫瑰静静地吐露芬芳,花瓣上犹自带着新鲜的水珠,仿佛相片上的女子生前微笑着流泪的模样,似含无限哀愁。
展昭轻轻拂过丁月华遗像上并不存在的尘埃,他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映出淡淡的光。
“全家人都齐了,独缺了你一个,月华。”展昭低低的呢喃像是一记重锤,砸在各人心上,痛难自抑。
丁家兄弟与长姐感情犹深,听着这话不自觉都红了眼眶。
双生子天生灵犀相通,他们此刻的哀恸、眷念、追忆、依恋之情,分毫无二。
小叮当摸了摸爸爸的眼睛,又极懂事地搂住了他的脖子,奶声奶气地道:“爸爸不难过,叮当陪着你。妈妈在森林里做精灵,我们看不到妈妈,妈妈可以看到我们哦。”
展昭半跪在丁月华的墓前,静静地抱住了小女儿。
在你的墓前,我在哭泣。
丁妈妈本自伤情,见孙女如此乖巧,又十分欣慰,便道:“月华没有缺席,我们一家人永远在一处。”
丁家老父却侧头望着女儿年轻的面容,哀感中也带着看透无常生死的淡然,只说一句:“早晚会团聚,不用伤心。”
迟一点,天上见。
展昭嘴唇轻轻动了动,这句话也只默默无声,抱着叮当直起身,温和一笑:“还是爸妈比年轻人看得透,难得兆兰兆惠一起回国,全家人好生聚一聚吧。”
丁家父母一齐看向那对双生儿子,眼神中百感暗生,复杂之极。
还有一丝深深的无力感。
展昭心中长叹一声,悄悄捏了捏女儿的小手掌,叮当便眨眨眼,伶俐地道:“爷爷奶奶,舅舅,爸爸,咱们吃饭去吧,叮当饿啦!”小女孩儿笑眯眯地歪着头,“想吃奶奶做的好多菜,爸爸说,要吃得饱饱的。”
丁家父母方才回神,再多心思,也不能当着孙女的面上表露,便维持着慈祥怜爱的笑容,点头道:“先回家吃饭吧,奶奶亲手给你做喜欢的菜。”
一家人乘车回去,丁妈妈果然洗菜煲汤忙起来。她年轻时和丈夫一起在生意场打拼,忽略了家中儿女,无心操持家务,甚少亲自洗手作羹汤。待丈夫事业稳定后,才回归家庭,专心学起了烹饪之道。
只是女儿在世的最后那几年,那件事爆发出来之后,便成为压在丁妈妈心头的阴霾,日日伤神着恼,反倒是少有机会让女儿享受到母亲的手艺。
丁妈妈怔怔地搅着沙煲里的汤,没来由眼眶噙了一丝泪意。
她回转身看了一眼厅中歪坐着的两个儿子,脸上浮现出浓浓的无奈气恼之色,然而女儿临终时的嘱托回响在脑海中,又令她只能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冤孽啊……
展昭敏锐地感觉到了岳母不断从厨房投射过来的视线,心中自知她是为了何事,看着厅中正与岳父侃侃而谈、气度温雅的丁兆兰,也不好点破什么。
丁爸爸与两个儿子聊了大半个小时的留学趣闻,再见丁兆惠一双眼仿佛黏在丁兆兰的身上,也不怎么开口,不由眸色一沉,刚要说些什么,转头便看见小叮当在一旁跑来跑去,正自玩得开怀,又哽住了一口气。
有些话,总不好当着孩子的面儿说。
“展昭,家里没有冰淇淋了,你带小叮当去楼下超市买一点回来。”丁爸爸想了想,寻了个借口让展昭把小叮当带出来,“听你妈说,添了不少新鲜口味,你带着小叮当去挑挑,她喜欢什么,就买什么口味吧,别委屈了孩子。”
小叮当眼睛一亮:“冰淇淋!”说完眨巴着双眼,拉着爸爸的衣角仰脸看他。
展昭心领神会,知道他们父子间有话要说,便笑着点头,牵着女儿的手下楼买冰淇淋去了。
他忖度着这番谈话一时半会儿不会结束,有意打发时间,也就由着小叮当蹦蹦跳跳,这里看看花儿,那里玩玩秋千。
等两人挑好了冰淇淋正要往回走的时候,展昭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因为手里拿着装冰淇淋的箱子,不太方便接电话,他也只能任由铃声不疾不徐地唱了小半分钟。
那来电铃声是首钢琴曲,旋律淡静,起伏不大,承转间有些温柔的怅惘。歌词唱得字正腔圆,演唱的女声分明清泠泠,却又含着失意哀伤似叹息,只觉得说不出的宛转低回。
展昭眼眸中的情绪一闪而逝,他在收银台前放在箱子,示意收银员结账,这才腾出手来接电话:“白玉堂?”
电话那头的白玉堂也不罗嗦,直接道:“什么时候过来?我在家等你。”
他说得不以为意,然而这份心意却令展昭微微动容,也十分意外——白玉堂原不该是这样上赶着与人结交的性子,至少在展昭的印象中,不是。
他懒。
确实懒得在不相干的人身上费心思。
展昭不由含着笑意回道:“我九点值班,八点的时候过去你家小区找你吧,希望不会打扰和耽误到你的事情。”
白玉堂懒洋洋地嗤笑一声:“你还耽误不到我——就这样,等你来,挂了。”
挂断的提示音也利落干脆,一如其人本性。
展昭不由轻轻摇头,莞尔一笑:急性子,看来之前白夸他耐性长进了。
那收银员是个年轻的姑娘,一边翻检着箱子里的冰淇淋熟练地算账,一边笑着赞道:“先生,您的手机铃声是什么歌啊?我从来没听过,真好听。”
展昭掏出钱包正准备结账,闻言拿钱的动作一顿,而后微微一笑,温声说道:“是么?是我女儿妈妈以前写的歌,她自己的歌。”
年轻的女收银员找钱的时候,脸上露出惊叹的神色来:“自己的歌?好厉害啊……”
展昭微微一笑,眼眉柔软如春风微醺:“谢谢。”
还在大学的时候,丁月华曾和谢竹音她们几个朋友一起玩过音乐。谢竹音音乐系毕业,学钢琴的,科班出身,丁月华专攻中文,小有才华。二人一个作曲,一个作词,演唱后期共担,珠联璧合,也算兴尽而止。这首歌就是当年丁月华最喜欢的一首,在她去后,被展昭拿来做了来电铃声——如同车里那个泛旧的玩具熊娃娃一样,成为他们对月华那份思念的具象化身,也代替了那个女子陪伴着他们父女俩的日常。
就像她从未离开过一样。
“慢走,欢迎下次再光临。”
推开玻璃门,凉爽的风携裹着雨后湿润清鲜的空气,分外舒爽。小叮当小口咬着一个草莓冰淇淋,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不时看一眼父亲。
那温柔笑意激发了小女孩儿依恋的本性,甜蜜的冰淇淋在嘴里欢喜地融化。
云淡淡,天很蓝。
“爸,我们回来了。”
展昭将冰淇淋在冰箱里放好,又叮嘱小叮当去厨房找奶奶,这才坐下,看了看这父子三人俱是难看的脸色,心底暗暗叹一声。
要是月华还在,这境况也许会和缓一些吧……
展昭露出温文的笑容,先是拍了拍丁兆惠的肩膀,故意戏谑道:“兆惠是不是被爸爸知道了在国外干了什么坏事,惹得爸爸生气啦。”
丁兆兰笑得勉强:“姐夫,是我们不会说话,惹怒了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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