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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包警长闻言非常惊讶，不禁由沙发上弹起，逼近白玉堂，大声问：「小白，你的意思是，你们已经知道那些人到底藏到哪里去了？」

 

    「不，我不知道。」白玉堂仰头看着包警长，很干脆地否认。

 

    包警长怔了一怔，道：「这…」慢慢重新坐下，望向展昭。

 

    「玉堂的意思是，我们不知道他们在哪里，不过却想到把他们带回来的方法。」看包警长和Eva一头雾水的样子，展昭安抚道：「不要心急，先让我们慢慢解释。老实说，要说出这个结论，我们自己也有点战战兢兢，因为实在太匪夷所思了。可是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解释说得通了。」

 

    白玉堂清了清喉咙，道：「我和猫儿认为，这次失踪事件，实际上也是Amy引起的Poltergeist现象之一。」

 

    Eva迟疑地道：「你的意思是…是Amy把人弄不见了？」

 

    「就是这个意思。」

 

    展昭解释：「之前Eva也说过，医院的Poltergeist现象除了怪声和电器失灵之外，也有些东西莫名其妙的消失了。那么，如果集体失踪那天发生的Poltergeist，强烈到足以令整辆巴士消失呢？」

 

    Eva和包警长面面相觑，白玉堂论述箇中逻辑：「经过廿多天的搜查，以警方的人力物力，还是找不到。他们既非留在原地，也不在任何地方，那么剩下的可能性就是──他们在一个我们不可能找到的地方。」

 

    白玉堂就是因为想证实这一点，才会要展昭协助他用寻人术。展昭刚才问过白玉堂对寻人术的结果有多大把握，被他白了一眼：「生见人，死见尸，没把握的话，我又何必…用这做证据？你当我随便说说吗！」不过连月华都不能说，白玉堂当然不会在这时候提出这一点。

 

    总之，结合警方和白玉堂的寻找结果，人不在任何能找到的地方这一点是毋用置疑了。

 

    月华惊讶中又有点兴奋：「那…小五哥是觉得Amy把他们转移到另一个空间了吗？」

 

    白玉堂耸耸肩，道：「我不知道他们在什么地方，总之就不在我们身处的这个地方。有可能是所谓的异度空间，也有可能是世界上某个角落，谁知道？」

 

    Eva迟疑地问：「可是，Amy真的有这么大的力量吗？」

 

    白玉堂答道：「这也是我们最初的疑问，人类的力量再大，总有个限度。要让十四人和巴士由一个地方转移到另一个地方，单凭人类的力量，根本没有可能。」展昭附和着点头。

 

    根据展昭读过的案例，将一些小东西移走的能力很常见，经常在Poltergeist个案中出现。至于将人类转移，就一直只有一些未能证实真伪的传闻。白玉堂对他说，古往今来能操控这种力量的异能者绝无仅有，即使是这些人，也最多能令一、两个人移动而已。

 

    白玉堂续道：「因此，我和猫儿今天一直在想，到底是什么原因令Amy的力量大到这个程度。很幸运的，今天下午居然让我们看到这个。」他拿出刚才月华搜寻到的地磁风与及十二月内极光出现的纪录放在众人面前，语气不禁有点激动，道：「这就是原因！英国不在北极圈内，因此一直忽略了，幸好月华误打误撞的看到极光的新闻，不然我们根本不会想到这上头来。」他指着资料上几个用笔圈着的部分，道：「你们看这里，根据国家气象台的纪录，12月4日下午二时多，即是啦啦队失踪的时候，还有12月23日下午一时，亦即是我们在精神病院遇上Poltergeist的时候，都刚好是地球受强烈地磁风影响的时间，冰岛甚至多处出现断电，这绝对不是巧合！」

 

    包警长紧皱着眉头，一边翻看资料，一边问道：「强烈地磁风跟失踪到底有什么关系？」

 

    展昭看众人一副有听没有懂的样子，道：「要让大家了解这一点，就要由过往超心理学对Poltergeist的研究结果说起。在上世纪六十年代开始，已经有学者指出，像Amy这种媒介的力量，并非完全来自他们本身，其实他们可以无意识地引导其他能量，然后一系列后续研究都找到证据支持这个论点。其中一项证据就是，Poltergeist通常在地磁活动的高峰期出现（注1）。来到这里，大家有没有疑问？」

 

    果然是个当老师的人，自问没有这份循循善诱解说的耐性，于是白玉堂静静坐在一旁，把这一部分交给展昭。

 

    月华好像上课一样，举手问道：「我有问题！那跟极光有什么关系，让你们这么紧张？」

 

    展昭被她逗得笑了，道：「问得好，月华同学。简单地说，极光和地磁风同样是由于太阳的高能量带电粒子飞到地球而产生。所以当地球受强烈地磁风影响时，就容易见到极光。一般情况下，只有在北极圈和南极圈内的地区才会看得到极光，可是今天新闻报导说在纬度较低的英国也能看得到极光，就表示这一阵子的地磁活动异常地高。」

 

    「那Amy是怎样利用地磁力量，让大家消失了？」

 

    「实际上的机制还未清楚。不过地磁风发生表示一种巨大的能量正影响地球，这股能量到底对人和空间有什么影响，科学上暂时未有定律。我们假设，失踪当日，人和巴士突破了空间的界限，被送到某地方去了。老实说，现在我说的完全是我们的猜想，没有足够证据支持。」

 

    包警长皱眉道：「就当你们的假设正确，那怎样把人找出来？根本就不知道他们到哪里去了！」

 

    白玉堂在沙发上坐好，道：「你们想，如果是Amy引动了地磁风的能量，把空间扭曲，将人转移到另一个地方去，为什么她不是一起走了，而是唯独留她一个？又为什么她会在那一刻开始神智不清？这两点就是关键！」包警长和Eva沉思着，月华急道：「小五哥，别卖关子了！那到底是什么原因？」

 

    白玉堂翻了翻白眼，道：「我不是卖关子，妳动动脑筋，然后就会更容易明白这件事了。」月华撇撇嘴，也开始认真地想这件事。

 

    过了一会，Eva沉吟道：「你们以为，Amy把人藏在她的…意识之中？」

 

    白玉堂一拍大腿，笑道：「猜中了！」

 

    月华和包警长满腹疑问的看着Eva，Eva在心里把想法组织了一下，才道：「我在想…只有Amy留下来，可能是因为她有必要留下来。如果所有人都是在她的意识之中，那么她就不可能一起不见了，不是吗？」

 

    展昭点头道：「我和玉堂的想法也是一样。我们看她的行为，觉得她疯疯癫癫的，但你们想象一下，如果她站在十几个队友中间，大家都在做同样的动作呢？」

 

    众人转念一想──这不就是正常的啦啦队在跳舞吗？

 

    看到众人眼中的恍然，展昭续道：「可能只是我们看不见而已，其实在Amy眼中，她一直跟队友在一起练习，所以才会不停重覆跳着唱着，她的情况可能跟做梦一样。」

 

    Eva沉吟道：「我明白了，她一直醒不过来，就是因为她把其他人扯进了自己的“梦”里。」

 

    月华奇道：「为什么？」

 

    「月华，妳也试过梦见自己上洗手间，可是来来去去，总是不停重覆做着相同的梦吧？」

 

    「有啊！那都是因为睡觉时觉得内急，想上洗手间，可是又不愿醒过来，就不停做上洗手间的梦了。」

 

    「其实会做这种梦，是因为脑部知道这是身体休息的时候，应该避免活动，因此藉着做梦去对抗这种干扰，自动构筑情节去安抚睡梦中的人──你已经上过洗手间了，继续安心睡吧。同类情况还有睡觉时觉得太热，就会梦到自己在做日光浴之类。」顿了一顿，Eva续道：「Amy的情况可能差不多，其他人进入了她的梦，其实就是一种干扰。为了对抗干扰，不要醒过来，Amy的意识就不断安排情节，让那些人在梦里扮演一个角色。」

 

    看月华好像听不懂，Eva进一步解释道：「这是一个恶性循环──因为有干扰，她必须安排这些人在梦中扮演一个合理的角色，而因为梦的编剧把这些人编进故事里，他们也不能离开，只能一直留在梦里当干扰者。结果那些人一直困在她的梦里出不来，而她就一直重覆练习舞步。情形就好像明明做梦上过洗手间了，但因为那不是真的，妳的身体依然觉得内急，所以就一个接一个的不停重覆做上洗手间的梦，直到妳醒过来为止。」

 

    展白二人若有所思的交换眼色， Eva不愧是个临床专业人员，对于梦境这种课题，比他们的见解更加深刻。对于梦境为何持续这一点，他们本来还有点疑问，想不到居然是因为其他人跑进了这个梦，干扰了这个梦，然后为了应付这种干扰，Amy的意识就把人都安排在梦的情节中，才让这些人继续留在梦里。因为这个循环机制，这个梦就一直延续下去。

 

    「可是，我有一个问题。」Eva望着展白二人，道：「由Amy的博客文章看来，她一直想羸出那场比赛，并不是逃避比赛。就当她是无意间引动了那股由地磁风而来的巨大能量，为什么她会把队友们移走？这样子他们不就无法比赛了吗？这样跟她原本的目标背道而驰啊！」

 

    展昭道：「其实我和玉堂也讨论过这个问题，想到一个可能性。大家想一想，Amy在坐车到比赛场地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

 

    月华沉吟道：「嗯…如果我是她，我会很紧张，一直想着不能输，不能输…」

 

    包警长也沉吟道：「我大学时是榄球队员，每次出赛前，就会不断想着等一下要跟队友摆什么阵式攻门。如果对手这样拦截，我就要如何应付…」

 

    白玉堂拍了一下手掌，道：「就是这样！因为很紧张，所以Amy心里想的就离不开比赛，一遍又一遍的在心里演练着，等一下到底要怎样跳、怎样唱。」

 

    展昭接口道：「这可能是啦啦队日常训练的一部分。就像我学武术的时候，师父示范了招式之后，会叫我们先在脑里模拟一下自己要做的动作，然后才要我们找师兄弟练习。有些比较复杂的套路，我们会花好一段时间来想。这一招接那一招会变成怎样，如果对手这样反应又要怎样，就好像包警长在榄球比赛前做的一样。啦啦队的舞步很复杂，而且还要跟队友协调，在心里想好自己要做的动作，便容易跟其他人配合了。」

 

    白玉堂道：「我试过在想招式的时候，忽然给四哥在背后一拍，无意识地就把他摔了出去，察觉时已经迟了，只来得及收力让他不会受伤，但还是摔痛了他，之后被他埋怨了好久。庄子也说过一个故事，有个专门捕蝉的老人，捕蝉的时候对于天地万物都没有知觉，眼中只有他一心要黏住的蝉翼（注2）。」

 

    Eva点头道：「心流理论（注3）也解释，当人在心流经验之中，精神上会有类似服药之后的兴奋感，促使人不分心、不停歇地继续那个活动。这种时候，对于身边发生的事会很迟钝，对时间流逝也没有感觉，心里就只有自己要做的事。运动心理学中有很多相关研究，这一点也应用在训练运动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