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荒漠,水量不大,以前那些人都进去了,应该不会有危险。”闷油瓶看出我的担忧,拍拍我的头,算是安慰。
我没有把这个消息告诉胖子和黑眼镜,一行人进了山洞,里面很宽敞,就是太黑了,能见度非常低,必须开着手电,这样无疑会增加危险性,如果有什么东西跟着我们或是突然袭击,都不容易避开。
越往里走,果然像闷油瓶说的一样,河道里开始有水了,前面一段水量很少,只是一些积水,慢慢地河水出现流动的迹象,水流变深变宽,不过我担心的情况暂时还没有出现,河道两侧留出了足够宽的陆地供我们行走。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山洞里走路,感觉时间变得异常缓慢,明明走了很久,看表的时候才发现只过了一会儿。
胖子最先沉不住气,低声问:“还要走多久?不会走到最后是条死路吧?”
“闭上你的乌鸦嘴。”我在后面踹了他一脚。
闷油瓶在旁边道:“这个山洞应该是穿山而过,死路的可能性不大。”
我可不希望真被胖子说中了,赶紧点头道:“小哥说的对,这是那些人找到“乐土”的必经之路,怎么会是死路。”
胖子不满地道:“我说你们两个是夫唱妇随吧?天真无邪同志,你不能因为小哥说不是就无条件地支持,如果那些人找到乐土以后就不打算出去了,他们很可能堵住出口嘛!”
我骂道:“有你这么乱用成语的吗?如果真堵住了,那个使者是怎么出来送信的?”
胖子嘟哝道:“进去的路也许不止一条。”
我想了想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不过综合比较下来还是闷油瓶比较靠谱,所以决定暂时不管胖子的胡言乱语。
所幸这条河水量没有大到淹没山洞的程度,胖子乱盖的情况也没有成真,我们走了三个多小时,前面终于出现光亮。
从暗无天日的山洞里出来,眼前豁然开朗。河流继续向前蜿蜒,我们看到的是一个山谷,呈长形向东西方向延伸,古城依山而建,沿河流分布,远远地已经能够看见城外围的石墙。
胖子琢磨道:“天真,你说这座城是不是跟山顶上的那座很像?”
难怪我从看见的第一眼就觉得有点熟悉,虽然山顶上的遗迹我只看了一眼,而且大部分被山体挡住了,但是我们学建筑的在看建筑物的时候跟一般的人不太一样,就好比做美发的人第一眼看人都是看头发,做衣服的人第一眼看到的是衣服,一般人看建筑容易专注在细节上,而学建筑的人第一个反应绝对是看总体的结构和布局。
在我看来,山顶的那座城十有八九跟眼前的这座是同一个建筑群,可是有必要在山谷和山顶分别建两座一模一样的城吗?而且山顶的那座还时隐时现,形同鬼魅,难道是城里的人死去以后用怨气把他们住的地方实体化了?
我被自己吓了一跳,赶紧停止这些没有根据的想法,通常碰到这种情况,要不然是幻觉,要不然就是海市蜃楼。
幻觉不太可能,我当时神智很清醒,而且胖子也看到了,基本可以排除这个推论。
那么就是海市蜃楼了,荒漠里温差非常大,这里又是绿洲,有足够的水气凝结,如果是从山谷里反射上去也说得通。
我把结论和胖子一说,他有点接受不了被海市蜃楼这么简单的东西摆了一道的事实,不过他很快振作起来,扬言要搜刮走城里所有卖得出手的东西。
古城的入口向着河流,木制的大门已经腐朽不堪,闷油瓶伸手轻轻一堆,它便发出刺耳的吱呀声挪开了一条缝,我看它晃得快散架的模样,担心会不会突然倒下来把我们全部压死。
城里的样子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衰败,河流穿过城内,和千百年前一样流淌着,可脚下是长满野草的石板路,石砌的房屋错落有致,大部分房子顶上和侧边都有木头搭成的窝棚,可能是用作粮仓或者牲口棚,现在已经全都朽烂了。整座城异常安静,除了我们走路的动静,连鸟和耗子的声音都没有,就像一座死城,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
我越走越不安,因为至今为止,我们还没有看到任何一个人!无论是死人还是活人,城里一个人也没有,也找不到坟墓,房屋里的东西很有秩序,看不出经历过战争的痕迹。
有的院子里有石头堆起来的火灶,上面架着铜锅,已经起了一层厚厚的铜绿,还有一间屋子里的矮桌上,竟然还放着一个烧尽了的灯盏和摊开的竹简,从这些迹象看来,也不像是遗弃家园准备离开的样子。
胖子在一个窝棚里找到几副羊骨架,没有屠杀的痕迹,骨架很完整,死前不曾挣扎,我想到城里诡异至极的场景,心里陡然升起一股寒气。
这些羊是被饿死的。
这座城一定有古怪,为什么看不见人?城里的人都到哪里去了?单看这些摆设,你会以为他们只是出门买点盐马上就会回来做饭,但是这一去却一个人也没有回来,养的羊都被活活饿死了,他们很有可能自从那一次离开就再也没有回来过,直到我们来到这里。
那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什么事才会让全部人一起离开?
时间过了几千年,我们对当时的情况一点也不清楚,但是导致城里的人一去不回的事情,或者说某个事物,它还在吗?还会不会对我们产生同样的威胁?
这个问题缠在每个人心上,明明城里空无一人,我们却走得小心翼翼,彼此间的交谈越来越少,脸上的表情都很紧张。
第三十二章 藤
一看闷油瓶和胖子不见了,我顿时心里一沉,摸摸身边,枪还在,就抄起来上了膛。
扯着嗓子叫了几声,没有人回应,我正琢磨着去哪边找那两人,就听前面的林子里又响起一串枪声。
我赶紧往那里跑,心中惊疑不定,刚才的枪声一听就知道是胖子的冲锋枪,但是他平时开枪都是三颗弹一次,瞄准了再开,只有老枪手才能把冲锋枪一次放枪控制在三颗子弹,超过三颗就容易失去准头。
刚才那一串枪声要扣住了扳机不放才能打出来,不像是胖子的作风,除非是遇到了特别紧急的事,来不及瞄准,但是什么事才会让胖子那么急躁?还有闷油瓶,他不用枪,在这里听不到他的声音,也不知道有没有出事。
这么想着,我加快脚步向前赶,但是林子里的藤蔓枝杈太多了,现在又是晚上看不清楚,我感觉手背上一片火辣辣的疼,应该是被树枝刮到了,不过现在顾不上这些,我抬起一只手臂挡在眼睛前面,闷着头往里面走。
又走了一会儿,四周稍微开阔了一点,我发现是因为这里树枝很多都被折断了,断口还很新鲜,而且地上有拖拽的痕迹,我跟着那些拖痕走,这时又响起一阵枪声,这次声音离我很近,我左右看看,突然听见一个人的叫骂,那声音很熟,像是胖子。
我又向前走了几步,扒开一根挡住的枝桠,就见胖子躺在地上死命挣扎,蹬着腿直骂娘,我叫了他一声,胖子头也不回地对我道:“你醒了?小心点儿,这东西不好对付!胖爷现在可没时间照顾你。”
我见他像是在跟什么东西搏斗的样子,看看周围又找不到可疑的物体,于是上前就给了他一个大耳瓜子,“中邪了你?林子里是不是有致幻植物?”
胖子被我打得直晃头,回过神来就怒了,“你他娘的干什么?!没事还来抽老子!”他正骂着,身体竟然慢慢地向前滑了一截,胖子也顾不上骂了,端起枪就打。
我才发现他的左手好像动不了,仔细一看,原来他的左手腕和两条腿都被绿色的藤蔓缠住了,把他整个往前拖,刚才看见的那些拖痕应该就是这么留下的。
胖子只有右手能动,提着枪也没有准头,况且根本不知道要往哪里打,我赶紧上前拖住他,拔出刀来割那些缠在手脚上的藤蔓。这藤看着软,其实韧性很大,割起来相当费劲。
胖子见我好不容易才弄断几根,马上又有新的藤蔓缠上来,急道:“你倒是快点儿呀!照你这么搞法,还不如直接被拖进去看看是什么东西作怪!”
我心里也急,不耐烦听他唧唧歪歪,直接一脚踩上他的手腕子,使足了力气弄断上面的藤条,胖子也顾不得跟我计较,翻身坐起来,两手端枪对着缠在腿上的藤条就是一顿扫射,一次下来打断了不少,我赶紧帮他割掉最后几根,扯着他站起来。
那些藤蔓还算知道厉害,缩回去就没再出来,我这才有空问胖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胖子说他也不清楚,就是睡着睡着突然被小哥摇醒,才发现已经被拖出了好几米,脚脖子上还缠着藤蔓,小哥把枪丢给他,然后回来把我抱去石门旁边,他自己抽出短刀就顺着藤蔓的来向进林子去了。
我听了有些担心,这林子深处不知道还有什么怪物,闷油瓶一句话也不说就进去,要是遇险了连个求救的人都没有。
胖子看出我的心思,拍拍我的肩膀道:“放心吧,那小哥的身手你还不相信?连血尸都不在话下,几根绿面条算什么。再说了,他不叫醒你,就说明他有能力摆平,我们还是别去给他添乱了。”
我明白胖子说得在理,但就是心里冒火气,堵在喉咙眼有点不舒服。
胖子找到了进林子时候的痕迹,对我道:“天真,我们先回去吧,石门那里好像比较安全,等天亮了再想办法。”
我点点头,跟在他后面走,回到石门那里一看,我离开的时候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闷油瓶不在,也没有回来过的痕迹,我把倒在一边的风灯捡回来,重新调好亮度,胖子从林子里把他的睡袋拖出来,但是已经被刮破了,没法再吹起,我就把自己的睡袋让给胖子,跟他说我来守夜。
胖子也不管那么多,钻进睡袋里就睡了,不过还有点不放心,连睡觉都搂着枪。
我靠在石壁上抬头望天,刚才的气还没消,觉得胸口有点闷。他娘的闷油瓶,不叫醒我还不是因为不相信我的本事么?怕我给你添乱是吧?得意什么啊!
想了想又觉得丧气,还以为我和他现在不说多要好,起码比以前亲近多了,遇到什么事也会和我商量一下,没想到还是跟以前一样,根本没把我当回事,说走就走,无组织无纪律的。
我和胖子从林子里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我坐在那里发了两个多小时的呆,天开始蒙蒙亮,这时候我有些困了,就去推醒胖子,让他起来守着,顺便弄点吃的,换我睡一会儿。
这次睡得很安稳,没有做梦也没有再被意外弄醒,我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很亮了,阳光透过枝桠照下来,暖洋洋的很舒服。
我坐起来看了看四周,胖子坐在不远处架着炉子做饭,看见我起来就道:“睡得舒服吧?你这一觉都快睡到中午了,要不是小哥不让叫你,我才不会放着给你享受。”
我一愣,转头去看,闷油瓶就坐在他旁边,我有些诧异,这人还知道回来?
见我盯着他,他也定定地看着我,我们俩大眼瞪小眼了半天,胖子在旁边道:“你们要眉目传情等回去再说,天真,醒了就快点过来吃饭,别浪费你胖爷我的手艺!”
我从睡袋里出来走过去吃饭,看了一眼锅里那些浆糊状的东西也没什么胃口,坐下来道:“这就是你的手艺?比楼外楼的剩菜还恶心!”
胖子塞了一碗给我,没好气地道:“还嫌弃,早知道我就把那条烙铁头带着,煮一锅蛇汤毒死你。”
我皱着眉吃了几口,没吃出什么味,就道:“毒死也比恶心死好。”
胖子指指闷油瓶道:“你看看人家小哥,一晚上没睡,有什么就吃什么,哪像你们城里人,吃个饭还挑三拣四的。”
好像闷油瓶回来了,我才有心思和胖子插科打诨,听他说到闷油瓶,就撇嘴道:“小哥没吃过好东西才会被你骗了,要不是你在荒漠里就把挂面都吃完了,现在也不用吃这种东西。”
胖子不乐意了,就道:“天真小同志,你这么说可就不对了,挂面也不是我一个人吃的,你敢说你没有吃吗?”
我耸了耸肩道:“反正没你吃的多。”
一边的闷油瓶突然放下碗,去自己的背包里翻了半天,居然拿出一小包饼干递来给我。
“小哥,给我的?”我拿着饼干瞪大了眼睛,没想到他还藏着好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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