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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如玉[颜路×张良]+番外 作者:甘蔗羽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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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情有独钟 阴差阳错 原著向 历史剧

  “今日陛下召见,倒是有些意思。”张良忽然风马牛不相及地说,颜路一时微怔,只听到张良兀自说了下去,“公子如意年末时被封了代王,最近几个臣子提起该让代王与戚夫人去封地了。陛下对良埋怨了一通,言及代王年纪笑,又如何如何聪明活泼,孤儿寡母若是去了封地,又如何如何不妥当。”
  颜路静静听着,听到张良在这里停下,愣了半晌,才问:“然后?”
  “然后……”张良语带笑意,“良便说,陛下与殿下父子相亲,实乃大汉之福。”
  “……”颜路一怔过后,终于失笑——他甚至能想象得到刘邦听到这个回答的时候那种欲言又止却无从入口的窘迫和无奈,下意识便评论了一句:“陛下对代王倒是多有回护。”“人心皆有一处软肋,所护者,不死不休。一旦被破……后果难料。”张良淡淡地回应,最后四个字却让颜路神色微变,未及反应,张良的低语已经到了耳边:“无繇……可知良的软肋,是在何处?”
  那答案彼此知晓,如同他知道他的喜欢习性一般清楚,却是此时不能说出口的话。
  默了默,颜路笑了:“子房总是固执。”一句话一语双关,张良也便笑了,只是眼底的苦涩越发明显——论起固执,谁更胜一筹?
  “良去瞧瞧辟彊。无繇多休息吧。”张良垂下眼睑,不咸不淡地说,并没有任何动作。颜路的眉头几不可察地一皱,终是点头,再自然不过地说:“也好。”
  张良无声地笑笑,拿起案上的兵书,起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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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伏念正在书房里教辟彊写字,一抬头便看到张良从门口走了进来。
  张辟彊乖乖巧巧地唤了一声“阿父”,张良微笑着应了,问道:“学得如何?”  “阿父要考辟彊吗?”
  张良依旧微笑:“将《诗经·大雅》默下来给我看看。”
  张辟彊:“……”
  伏念:“……”
  相顾无言半晌,张辟彊敏感地觉察到他阿父的心情似乎不妙,此时万不可强抗——于是颓然地低头,讷讷应了一声“喏”,便转身从架子上抽出了一卷空着的书简,摊开,握着笔开始埋头苦干。张良神色自若地将手中书简随手放在了案上,淡淡地看了伏念一眼,转身走出书房。
  看到案上几分眼熟的书简,伏念若有所悟,随着张良走了出去。
  “师兄日后,还是莫再为无繇读这些。”张良站在长廊上,衣摆被风撩动,身形却不动,语气淡淡的。伏念觉察到张良不悦,嘴角一扯,一般淡然:“哪些?”
  沉默片刻,张良笑了笑:“师兄何必明知故问?”“这话,该我问你。”伏念皱起眉,“你和无繇究竟怎么回事?”
  张良和颜路之间的无言机锋,随时间推移越发明显。比如这次,张良明知读兵书不会是伏念自己兴起要读的,却宁可绕过颜路来提醒伏念。
  ——怎么回事吗……
  “良不愿无繇在身体未愈前操心过多。”张良若无其事道,“但无繇一向固执,师兄也知道。良若是劝告,无繇也未必听。良若不在一旁,便有赖师兄看顾了。”
  伏念:“……”
  因为张良的话说得也在清理之中,所以伏念只是略一迟疑,便点了点头:“你说的也是。”
  张良勾了勾唇角——他并未将其中全盘曲折告诉伏念,否则,他敢打赌,伏念九成九会选择支持颜路的意见。
  ——之所以反对颜路“操心”他的事情,不过是不愿意看着颜路将越来越多的羁绊套在他的身上。韩信,朝政,皇储——自颜路留在府中开始,颜路就不断地以自己的方式,让他牵扯进这些事情里。而便如同颜路一直以来所相信的,对这些事情,张良自然是有能力周旋清楚。
  张良知道颜路在怕什么。
  韩成在颜路身上下的药不一般,经过这么多年还没有制出解药,毒性早已融入骨血。时间这个问题,成为所有人心照不宣共同回避的话题——但清醒如他们,都在心里倒数着那一天。
  而若是颜无繇终于离开……张子房又该去往哪里?
  因为心底的执念才能活下来,早已成为张良的生存方式。韩成死前,是复韩;找到颜路之前,是要一个答案;现在,是颜路。
  不是失去了颜路,张良便不能活——只是那种活法,一定不会是颜路愿意看到的。尤其是在张良曾经以自身为饵逼颜路出现之后,颜路对自己离开之后的境况越发担忧——除非有什么事情牵扯着张良,让张良不得不继续,保持自然的表象。
  ——但,不过是看起来很好而已。
  ——你当真愿意我守着寸草不生的荒芜内里,还要装作一切安好地活吗?
  ——盼着我装着装着也便当了真,渐渐遗忘了你吗?
  张良静静地微笑,视线越过了大半个庭院,落在那间屋子上,望着出神。
  ——为我设下了牵制,而后便能放心地离去吗?
  ——无繇……你若当真怕我遗弃了自己,那便为我,努力地活下来。
  -------END-------                    
作者有话要说:  好像可能不会是任何人想看的那一种来着……
 
  ☆、番外之待君归
 
  石阶如新,朱门熠熠,殿宇恢宏,天青水碧。
  眼前的一切熟悉一如过去,久违的惬意重回心间,真实得仿佛数十年坎坷流离的生活从来未曾存在过。
  颜路有些茫然地踏上水面上的回廊,湿润的风迎面而来,唤醒了记忆。
  天水之青的身影站在回廊上,那个人面上依旧挂着淡淡笑意,负手而立的身姿不着一字尽得风流。
  “二师兄还有何事?”温润清洌的嗓音响起,颜路略有些恍惚,迟钝地将手掌摊开,刻着“诸邪莫近”的古玉端端正正地躺着,他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渺远:“此去艰险,子房将此玉带上吧。”
  光华熠熠的眼眸里有什么霎时涌过,转眼间又恢复平宁。张良带着笑,将古玉放到怀中,道:“二师兄放心,良与此玉,生死不弃。”分明淡然的语调说出了这种决然的话,颜路忽然间心底微凉,像预兆到了什么,又被生生压下。
  眼前之人转身离开,但前一刻被珍重收起的玉佩猝不及防地在张良转身时掉落,颜路一惊,立刻俯身要去捡,另一双手却比他更快地握紧了玉佩。颜路愕然抬头,李斯带着桀然笑意的面孔在眼前无限放大。
  惶然不安地后退一步,视野中的景象却在此时天翻地覆,华美的庄园无影无踪,四周是布满了暗红色污渍的石墙和泛着寒意的铁栅栏,鬼魅一般的火焰灼灼燃烧,凄厉恐怖的嘶喊声此起彼伏,唯有那块古玉,悬在空中,折射着刺痛眼睛的幽光。
  凉意从脚底一直窜到心间,李斯的声音遥遥传来:“颜先生不妨转头看看。”
  颜路机械性地转头,刹那间神智被烧成了灰——身后是一片火海,火舌肆无忌惮地吞噬着亭台楼阁,包括被困在里面不能走出的儒门弟子……
  他冷得牙齿发颤,耳边又换了一个陌生的声音,巍峨如山:“徒有五识,不能辨人,耳聪目明,又有何用?”
  那声音浩然落下,周遭刹那间归于沉寂,所有光线消失,眼前只剩下黑暗,而钻心噬骨的痛意遽然从肺腑窜起,烧遍四肢百骸……
  “啊——!”
  惨烈的喊声足够让浅睡的人立刻从睡眠中惊醒,听到颜路叫声的那一刻,躺在外榻上的张良立即睁眼,顾不上穿衣服,径直冲进了内室。
  颜路蜷缩着身体躺在榻上,双手紧紧地抱着头,细碎的□□声在静夜中显得尤为明显。
  张良心下一惊,立刻冲过去,倾身去按颜路的肩膀,试图把他的手拉开,看看他的状况。
  “无繇!”
  张良焦灼而忧心——颜路住在留侯府已经近两年,靠着留侯府强大的物质保障,病情才没有一路恶化下去,但依旧没什么好转,且渐渐地仍在加重。这一个月来,颜路睡眠越发不安生,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张良也不会直接搬到了颜路屋中过夜。
  出乎意料的是,本应该病体虚弱的颜路现在力气却大得很,张良几乎拨不开颜路的手——这个事实让张良的心又往下沉了几分。
  “无繇!”张良急唤,隐约觉得,现在颜路神智不清了。
  终于狠下心一个用力把颜路的手打开,赤红的双眼和满面的泪痕却让张良浑身一震——他从未见过这般憔悴的颜路。
  黑色的眼瞳神光涣散,魂魄仿佛被打散的痛感毕露无遗,但颜路却利落地反手一抓,骨节分明的五指握得张良的手腕生疼,却及不上张良此刻心底之痛。
  “痛……”月光透过窗户,照着颜路面色苍白。他眉头拧得死紧,五官几近扭曲,和平时的温和淡然截然相反。张良又是痛又是忧,竭力保持平静的嗓音:“无繇,你忍着点,良去找药。”一边说着,一边伸出另一只手打算点了颜路睡穴。不料此时的颜路虽然神智不清却异常灵敏,手一抓,准确地握住了张良另一只手的手腕:“子房……”断断续续的呼唤夹杂着痛意,瞬间冲走了张良脑子里因为双手被制而带来的一点不安。
  “良在……”张良忍着眼底酸涩,正打算从颜路爪下把自己的双手解脱出来,但甫一用力,颜路却比他更快,像护着什么至关重要的东西似的,将双手往身前一收……
  毫无防备的张良被大力扯向了床榻,心神凌乱之下自然无所谓保持重心,脚下一乱,直接倒在颜路身上。被褥早被颜路折腾到了地上,此刻两个人身上都仅着中衣,隔着薄薄衣料,颜路身上不正常的热度立刻传到了张良身上。
  张良顿时一呆,耳根迅速地烧红,像是颜路体内的火烧到了他身上,张良觉得整个人从头到脚忽然都开始升温。
  及至抬头看到颜路被痛意折磨到冷汗淋漓的脸,那股火瞬间被浇灭了。
  恢复冷静的张良一边暗骂自己胡思乱想,一边趁着颜路虚脱将手挣出来,抓紧机会点晕了颜路。颜路安静下来之后,张良又猛然意识到自己还趴在颜路身上,立刻电射而起,在榻边茫然地站了会儿,随即转身,脚步虚浮地翻出了先前制好的药丸,喂颜路吃下,而后出了内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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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清早,去大厅给张良请安的张不疑发现,自家阿父眼下出现了一圈青色。
  “阿父……昨晚没睡好吗?”张不疑问道,说完就发现,他阿父的脸色一下子有点僵硬。略略一思索,张不疑反应过来:“无繇先生昨晚发病了?”
  张良的脸色似乎又黑了点……
  “……是。”张良有点艰难地吐字,眼神有点复杂。
  张不疑感觉他阿父今天比平时更加难以捉摸,不过仍是本着善意提了一句:“阿父,是否需要再另外遣人随侍无繇先生?”“不必。”张良迅速截断,速度快到张不疑有点怔怔。张良说完,突然间面露尴尬,轻咳一声,道:“我自己来。无妨。”
  ——阿父今天是有点奇怪啊……
  张不疑正想着,身后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无繇怎么了?”
  闻声,张家父子双双抬眼看向来人,眼底均是诧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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