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剑三]重云 作者：沈令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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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旁的树木全部消失无影，原本灿烂的明日和蔚蓝的天空也在同时间不见了踪影。
漆黑的山谷里，缭绕着一层薄薄的雾。迷雾散开，山谷的深处，几条藤蔓上缚束着一名男子。
重楼沉静地看着那藤蔓上的人，死寂般的沉寂说明那人早已去世多时。
“颜，你放心，”一道透明而模糊的身影在男子脚下站定，温柔而妖艳的容颜里含着淡淡笑意，“我一定会收集五颗灵珠，让你再次复活。”
话音刚落，那温柔而妖艳的透明容颜随即恍惚了几下后化作空气散去。
而那被藤蔓缚束的男子，也随着那透明容颜的消逝，自身燃起一股火焰，顷刻间被烧成了无物。
整片妖界也开始晃动起来。重楼伸手抱起云霆，身后黑翼高展而开，正欲飞身而起，辰砂从路的那头跑了过来，“哎我说你们，把我一个人丢下也太不仗义了吧？”
边说边跑到重楼身边，还来不及喘口气，重楼便不耐烦地一手提起辰砂，往妖界外飞去。
身后，只听见“轰”地一声炸响，辰砂回头看去，整片妖界已成模糊而朦胧的烟雾，什么都看不清。
从通道出来后，重楼将辰砂随手往地上一扔，转身就要离去。
“哎红毛怪，”辰砂急忙起身，“你要带小云霆去哪？”
重楼微微回头，以余光瞟了辰砂一眼，随即展翅飞远，瞬间隐入云层。
带着云霆回到幻世殿，溪风急忙迎了上来，“主人，他怎么了？”
重楼将云霆轻放在座位上，沉冷地杀气缭绕周身，“去拿生香草来。”
“什么？”溪风一惊。
生香草属魔界至圣之物。百年前，生香草和玄凰草同为幻世殿神圣之草。后玄凰草无故凋零后，整个魔界，就只剩下生香草一枚。
“本座叫你拿，没听到吗？”重楼侧头看向溪风，气息蓦地一冷。
“是。”溪风只得下去将珍藏许久的生香草取了来，双手恭敬递给重楼。
这能够救人生死的宝物，居然用在一个人类的身上。
溪风看着歪靠在座椅上的云霆，心中闪过一丝不悦。
重楼手握绿草，一道迷朦的光拢上草尖。数秒后，被光柔和后的生香草缓缓幻化成一枚碧绿的药丸，静静躺在重楼手心。
重楼将药丸放置云霆的嘴边，冷声命令，“张嘴，人类！”
无奈云霆此刻意识已经尤其模糊，花藤妖所配制的毒已渗入他的心脉，感官在同时间渐渐失去。
见云霆半晌没有反应，重楼伸手欲要将药丸塞入云霆嘴中，一旁溪风终于看不下去，开口，“主人，他的毒已侵入五脏六腑，所以听不到您的话。”
前世
对于溪风的话，重楼置若罔闻般，执意将药丸往云霆口中塞去，“人类，本座命令你张嘴！”
溪风无奈地叹气摇头。
“主人，不如让属下来吧！”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溪风上前一步，恭敬请示。
见自己折腾了半天，也未能让云霆开口，重楼气急地将药丸丢至溪风怀中。
接过重楼扔来的药丸，溪风俯身看向云霆。
精致的脸庞有些微微泛白，血红的唇上透着浓郁的毒气。双目微合，长长的眼睫在眼廓下弯出一轮淡淡阴影。
看着这样的云霆，溪风的心霎时被抽动了一下——仿佛有什么东西悄然入驻了心底般，说不清、倒不明。
伸手拢出一道透明的弧罩在云霆身上，溪风隔着液体点上云霆颈间的动脉，原想着这样可以迫使他开口，谁知云霆随着溪风的动作猛地咳嗽了几声，大口的鲜血从口里逸出。
溪风一惊，慌忙伸手想要擦去他嘴角的血迹，却又迫于他身上的雷力而不敢妄动。
怎么会这样？
看来妖界的毒果然厉害！
若能服下这生香草，这人体内的毒就算不被全数散尽，也能去除一大半。但目前看来，他不但开不了口，就连服药，也成问题。
想来下毒的妖，一早便算好了这一切，只等这人类自投罗网。
无计可施之下，溪风只好俯身靠近云霆，正欲吐气让云霆开口，重楼一把抓起溪风往后面一扔，“你在干什么？”
“我在让他服药。”溪风回答得坦荡而诚实。
“这算什么？”重楼气息在瞬间冷却，一股沉冷的杀戾缭绕周身。
“把药给本座。”重楼伸手接过溪风递来的碧绿药丸，看了云霆数秒后，微蹙起双眉。
人类真是麻烦！不但毫无用处之地，还竟给自己添乱。
但一想到刚才溪风的举动，重楼又觉心底有些莫名地烦躁。
俯身靠近云霆，重楼轻呼出一口气。温暖的气流缓缓溢在云霆唇畔，仿佛有了意识般，云霆轻轻张开了口。
将药丸塞进云霆嘴里，见他吞下，重楼才算放心。
半晌后，却未见云霆有半丝起色。重楼心下微微一惊，伸手探上云霆的心脉。
“不必探了，魔尊重楼。”一记声音在背后响起，重楼回身一看，居然是清微道长。
重楼也未表现出太大的惊讶。因为眼前的清微，不过是他幻出来的身影而已——实际上他本人，还在蜀山上的无极阁里。
“此毒已深入他的心脉，无药回天了。”清微看了看座位上轻阖双目的云霆，摇头叹息。
“本座没说让他死，他敢死！”重楼冷声开口，说不清心底那突如其来的躁怒到底是因为什么。
“有些事，天命所归，就算是你魔尊重楼，”清微轻轻笑了笑，“也无法改变。”
“就算是天命，本座也要逆天而行！”重楼冷哼出声，寒意逼人的眸子如冷冬般慑人。
“你逆天，难道就能救得了云霆吗？”清微伸手抚了抚白须，笑得有些意味深长。
“这么说，”重楼微微颔首，看向清微，“你是有办法救他了？”
“办法，也不是没有。”清微笑吟吟地开口。
“什么办法？”虽然这问一句答一句的方式令重楼有股想要杀人的欲望，但转念还是强忍了下来——为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
“你将他送来蜀山，”清微一甩手中拂尘，“贫道自有办法。”
“臭道士，”闻言，重楼目色一沉，“你是在戏弄本座！”
“岂敢岂敢。”清微笑着甩动着拂尘向重楼微微掬了掬身，“魔尊若想救此人，还得听贫道一言。”
重楼微转头看向双目紧闭的云霆，只见他脸白如纸，唇如涂丹，轻颤的眼睫不难看出，此刻他正忍受着极大的痛楚。
见重楼神情似有松动，清微淡笑点头，“如今毒已入侵，魔尊再要考虑，只怕云霆的命就……”
随着话音的隐去，清微的身影也逐渐消散不见。
“主人。”溪风眼见清微消散，正欲说话，重楼伸手一挥，“不必说了。”
伸手抱起云霆，重楼走出幻世殿，身后双翼展开，往蜀山方向径直飞了去。
常胤等人正在无极阁前练剑，突见重楼从天而降，手中还抱着云霆，当即脸色一变，“魔尊重楼，你把小霆怎么了？”
重楼冷眼看向常胤，冷声哼道，却未置一词。
“哎，常胤，”清微从无极阁里走出来，朝重楼笑道，“魔尊是贫道请来的客人。魔尊，请随贫道来。”
说罢，将重楼邀进无极阁内。刚走进去，便见徐长卿和景天也在。
“小霆。”徐长卿惊见重楼怀抱的云霆，当即心一沉，“小霆他怎么了？”
“长卿，”清微扭头看着徐长卿颔首微微起笑，“你现在即刻下山，去将那位辰砂兄弟带来蜀山。”
“辰砂？”
“辰砂！”
徐长卿和景天同时开口。
“景兄弟也认识这位辰砂？”清微挑眉笑问。眼底滑过一丝明了。
景天随即笑了起来，伸手挠了挠后脑，“梦里见过。”
待徐长卿领命离去后，清微让重楼将云霆放置座蹋上，点头笑道，“要知云霆命脉，还需窥视前世。”转头看着景天和重楼，“你们三人前世素有牵连，如今也是时候让你们得知真相了。”
“前世的牵连？”重楼微蹙了蹙眉，“本座和一人类，会有什么牵连。”
清微也不回答，只笑着看向景天，“景兄弟，一会你所看到的，都会通过你的眼睛，传到辰砂的脑中。你可要，仔细了。”
说完，食指与中指合并在云霆额间上空悠然划下一道金色弧线。弧线缓缓拢上云霆的面门，在触及他额心的刹那迅速钻入，瞬间消失了踪影。
半秒钟后，一道华光从云霆眉心射出，在半空中拉开成一道净透的帷幕。
画面里，是幻世殿。魔尊重楼正坐首位，闭眼假寐着。
惊见自己的身影出现，重楼一怔。清微颔首淡笑，嘴角漾着一丝高深莫测。
（一千年前）
幻世殿内，一道碧光初现，在空气里轻悠环绕了半晌后，缓缓落在墙角。待光芒逐渐隐去后，一株闪着金碧纯光的玄凰灵草从角落轻轻冒出小芽。
玄凰灵草本是天地精华而成。吸取日月光华天界灵气后，可借助神魔之气落地新生。
原本这日月光华天地灵气，也是极容易收集的。唯独缺少的，就是神魔之气。
所以数千年来，数不尽的玄凰草在收集了所有灵气后，却因等不到神魔之气，而在天地间萎靡消失。
而这株新生的玄凰灵草，却是运气极佳。正值魔界主人重楼敌逢对手，和天界神将飞蓬将军大战之时。这玄凰草趁机收集了神魔之气，在适当时机寻地重生。
玄凰灵草本属天界至宝。可融合神之灵体，治愈神伤。怎奈这颗玄凰草却意外落到了魔界幻世殿新生，便误打误撞地从天界的巡视下逃脱。
玄凰草一日一长，虽在这幻世殿冷冷清清，闲暇之余独自在角落观视那魔尊重楼，却也不失为自娱自乐。
“主人。”溪风走上殿，朝重楼掬身行礼。
“本座今日很累，如若无事，即刻滚开。”重楼靠着座椅阖眼歇息。
“主人屡次上天界找那神将飞蓬决战，如果天界得知，必然大怒。”溪风心知重楼除了决斗外从不在意任何外事，却不知天界之怒，不是常人可以承担的。
“那又怎样。”重楼依旧阖眼冷声道，“本座从不惧怕任何人。下去。”
见重楼一意孤行，溪风只得转换方式，“既然这样，主人大可请飞蓬神将来幻世殿。”
闻言，重楼缓缓张开双眼，肃冷的光从眸底射出。
“飞蓬将军私下凡尘，将来若是天界震怒，也与主人无关。”溪风解释。
重楼气息一沉，一股压抑的杀戾在眼底一闪而过，“本座既不惧怕天界，自然就不屑与这下等招数。再让本座听到你进此言，一定杀了你。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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