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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修于是微笑着调整了一个舒服的角度，继续道：“从结果而言，那一次其实是惨败，只是当时的我们浑然不知，还在做最后的挣扎。那个孩子为了保护我，保护他所珍惜的大家，不顾一切地超负荷战斗。最后，还让我们进入他的精神世界，以治愈我们所受到的伤，结果反而被入侵的敌人重创……我真的十分后悔，如果当初我可以早一点……”叶修看着黄少天，面前青年的脸仿佛和记忆中那个话唠一样的小少年重合又分开，为什么以前从来没有发现，这张脸笑起来竟然这样生动，就好像近在咫尺的星星，闪耀般夺去自己呼吸。

　　黄少天却意识到了一个新的问题，他皱起眉头，问：“你是说，你和一个向导一起生活了好几年？”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1 章

 

　　11

　　叶修一滞，只听黄少天继续追问：“你很后悔什么？没有对那个向导表白？”

　　顿时叶修头如斗大，连忙解释：“不不不，我一开始不知道他是向导。”说完才发现自己的重点显然有些不对。

　　不过，黄少天的表现也很奇怪啊。

　　这莫非是……吃醋了？

　　“现在你知道了。”黄少天把他的脑袋从自己腿上挪开，荣耀大陆上战斗到一半觉醒的例子并不少见，所以他并没有把叶修的话联想到自己身上，只是突然觉得看到叶修用那么认真而又怀念的口吻向自己倾诉另外一个人的事情，有些……让自己羡慕。

　　叶修是黄少天苏醒之后，真正意义上遇见的第一个单身哨兵，他原本以为自己想必也是叶修所遇见的第一个向导——毕竟荣耀大陆的现实就是所有向导都被军团垄断。

　　可是现在黄少天才意识到，叶修作为一个S级哨兵，他的过往自己知之甚少，他为什么有着这么优秀的能力却不去往待遇更高的军团，他曾经遇见过什么人，有过什么样的往事，自己竟然都不知道。

　　与其说黄少天是在吃醋，不如说，是对叶修过往一无所知的自己有所不安吧。

　　叶修再次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然后起身看着向导独自倔强的背影，“少天。”

　　向导并非不为所动，哨兵的呼唤低沉又专注，没有解释，也不需要解释。

　　“你是不同的。”叶修轻轻自身后揽住他，在他耳边低诉，“我的向导，我的挚爱。”

　　突如其来的告白扰乱向导的心房，他有些条件反射般猛然转身，迎向哨兵锐利的眼。

　　这个情境真的很好，叶修于是轻轻一推，两个人就倒在晚上可以看见星星的床头。午后的暖阳透过窗户照进来，一半落在这张床上，照在向导脸上，有些刺眼。黄少天轻轻闭上眼睛，叶修则撑着身子，在距离他很近很近的地方，看对方颤动的睫毛。

　　好像振翅的蝴蝶，扇动羽翼。

　　两个人靠得那么近，呼吸都仿佛交融，被哨兵凝视的向导有些急促，下意识地滚动喉结。

　　吞咽声在寂静的室内引发令人躁动的蝴蝶效应，黄少天有些懊恼地偏转脑袋，留给叶修一个因为倒在枕头时候没有调整好，所以裸露在空气中的洁白颈项。

　　阳光拂在上面，让身体微微发热。

　　就算没有进入向导所特有的结合热期间，叶修一样可以感受到，他的向导渴望着他。

　　他当然也同样渴望着他的向导。

　　他的黄少天。

　　近乎膜拜地吻上那片细嫩的肌肤，感受唇齿之间颤抖的迎合，自己正在合法侵犯。

　　意识到这一点的叶修稍稍注意了一下自己的姿势，刚才在躺下的过程中，哨兵腿支撑在向导的两腿之间，而纵容哨兵进犯的向导显然有些紧张，下意识地攥紧了对方的衣袖。叶修于是轻轻在他的眼睑处印上一个吻，说：“干嘛一直闭着眼睛？”

　　黄少天缓缓睁开眼，好像方才振翅的蝴蝶飞起一般，细长的睫毛轻扫过叶修抚在他面颊上的指尖，两个人都有些心悸。

　　可以在对方的眼中看见自己的身影。

　　想让自己的身影永远填满对方的视野。

　　黄少天迎上哨兵的视线，空气中已经开始焦灼一般有看不见的火光擦过。比情欲爱恋更加质朴的情感，只想在这个人身畔度过流转的时光那样一瞬间的执着。

　　瞬间，可不可以变成永恒。

　　“他有给你精神暗示吗？”黄少天突然问，“在向导的精神世界，充满了向导的自我意志，你没有动摇吗？”

　　叶修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他甚至想要去思考黄少天说的话……如果在向导的精神世界里面，充满了向导的自我意志，那么在向导的精神图景之中呢？

　　自己在黄少天的精神图景之中如梦般生活的那些年，都是那少年当时的自我意志，还是不过一份毫无意识地精神构建。

　　“我不记得了。”叶修避开话题，黄少天显得也不是那么不屈不饶，于是叶修补充道，“不过，我现在倒是很想被你暗示一下。”

　　黄少天笑了起来，然后毫不客气地一脚踢上叶修的小腿，对着对方有些吃痛的脸说：“如你所愿，我暗示过了。”

　　这样的黄少天让叶修着迷，在床上还会踢自己的哨兵一脚的向导——叶修摸摸鼻子，下一秒就扣住对方下颚，尽情品尝或许早在睡梦中，就朝思暮想的每寸芳甜。

　　激烈的吻掠夺所有氧气，一分一毫都要攫取干净，向导放任自己沉溺在哨兵霸道气息的桎梏中，虽然一般叶修并不这样。

　　黄少天近乎缺氧的脑子完全一片空白，然后久到以为时间都停摆，终于好像炸裂了什么似的，世界逐渐恢复原本的颜色。

　　叶修看上去有些担心，是的，不是他掠夺自己的所有呼吸，而是自己想要献祭自己的全部生命。

　　如此疯狂。

　　自己的精神世界大概在上一次的暴走中就不太正常了吧，否则怎么会仅仅是因为与一个哨兵亲近，就产生如此的渴望。

　　他渴望这个哨兵，就好像精神结合久了，会本能地希望和对方进一步肉体结合一样，只是谁都知道，他精神结合的对象已经战死，而他们之间的精神链接，也早就不复存在。

　　青年浑身上下都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不是因为愉悦的感官或者羞涩的内心，而是一种更加无法言说的反应。

　　自己也无法控制的可怕反应。

　　黄少天突然觉得很害怕，他害怕自己比自己所想的还要在乎叶修，还要渴望这个哨兵，更加害怕他其实并没有自己所想的那么在乎叶修，也并不是真的这么渴望这个哨兵。

　　这种矛盾的心情让他颤抖得更加厉害，叶修虽然不明所以，但是仍然交换给黄少天一个足以让他可以恢复平静的吻。

　　漫长的没有掠夺性的温柔的吻。

　　感受到怀中的人逐渐恢复了正常，叶修终于松了一口气，有些不舍地离开向导的身体，给他盖上被子，“好好睡个午觉，等下我喊你吃晚饭。”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2 章

 

　　12

　　黄少天的精神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呢？其实黄少天自己都很想知道。

　　高等级向导可以随意来去自己的精神世界，强大如喻文州甚至可以将自己的意识完全躲藏进自己的精神世界并且在其间战斗，但是黄少天却无法触及自己的精神世界。

　　是因为五年前具现夜雨声烦的时候，能力暴走所带来的创伤吗？

　　黄少天依稀觉得，似乎有着更重要的事情，被自己遗忘了。

　　难道是，自己的精神世界已经因为曾经的超负荷战斗而被毁坏殆尽？那么无法和哨兵创建链接，似乎也说得通了。

　　想到这里，青年有一些怅然。虽然黄少天从被喻文州告知是一个向导的时候起，就无法建立和叶秋之间的精神链接，但是他自己心底或许还是心存侥幸，那仅仅是因为自己一直作为哨兵战斗生活，并没有学习过作为一个向导应该怎么操作而已。

　　从觉醒的那一日起，自己也好叶修也好，都注定不可能再像普通人那样生活，他们被命运逼迫深陷危险任务的泥沼，不是心甘情愿服用伪装剂，就可以一直当做自己拥有普通人那样的命运。

　　所以……叶修是不是会因为自己的这个决定，而身陷更加致命的危机？

　　“少天。”

　　叶修的轻唤驱逐掉来自向导内心深处的梦魇，迷梦之中脑海里反反复复想着心事的黄少天并没有睡得很好，他和恋人唇齿相触，分享了一个不足以引起感官共鸣，却让人留念的起床吻，然后坐起身来。

　　晚饭的香气盈满整个小屋。

　　叶修的屋子虽然很小，但是也正应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两个人坐在餐桌上，叶修有些不自然地看黄少天的面部表情。

　　“你做的？”青年尝了一口面前的甜汤之后，有些惊讶地问。

　　“怎么样？”恋人的笑脸上写满了求表扬，黄少天好像也被感染了似的，说，“好评如潮。”

　　很符合陈果审美的水果餐布上，此刻除了晚餐还放置了一个小小的水晶花瓶，很难想象一个黑市哨兵会有在饭桌上装饰鲜花的兴趣。

　　像是明白青年的疑惑，叶修指着面前的小黄花说：“丫头非要塞给我的。”

　　黄少天一下子想起那个叶修口中不能长大否则就会痛苦而死的女孩，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问：“你去看过她了啊，她怎么样，还好吗？”

　　叶修反倒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点点头道：“还不错，咳嗽得少了，略略长高了那么一点点，不过别担心，这种程度的生长潘老爷子早就给了缓解的药物，目前状态不错。”

　　黄少天点了点头，又问道：“新悬赏令的事情你怎么看？”

　　“妥妥拿下啊。”叶修说得很轻松，但是两个人都知道这个任务不简单，叶修继续道，“两个S级哨兵，确实是笔大买卖，楼老板威武。”

　　“原来他说的就是这个任务。”黄少天不禁点头，“确实，如果这个任务完成得漂亮，就可以迅速打响知名度，楼老板走出黑市的梦想也就可以顺利实现了。”

　　叶修露出无奈的神色，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同样作为初代哨兵，在自己声名显赫打遍荣耀大陆无敌手的时候，魏琛和韩文清给他带来了多少麻烦事。他说：“总之，咱们现在和楼老板是坐上了同一条船，只能祈祷他武运昌隆了。”

　　黄少天犹豫了一下，道：“其实……你知道我原来是蓝雨的吗？”

　　叶修没有接话，黄少天继续道：“魏老大是蓝雨的初代队长，在我小的时候曾经教导过我，更是我前一任队长的哨兵，可以的话，我……”

　　魏琛是喻文州哨兵的事情，并不是什么秘密，外界也都是知道的。叶修在听了黄少天的话之后，脸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他在作为叶秋的时候，曾经不惜带走年幼的于锋和黄少天作为人质，也要阻止喻文州与蓝雨的优秀哨兵结合，只可惜后来神秘组织的出现让军团间的这些算计都显得毫无意义，所以现在的叶修并不在意喻文州的哨兵是谁。

　　但是，很有意思不是吗？

　　两个队长级别的S级哨兵被通缉，把他们拿下，看对方变成自己的标的，露出吃瘪又懊恼的表情。

　　可以的话，再顺道打个劫？

　　“所以现在我应该祈祷喻文州手中的军费比较充裕，可以用几倍于悬赏令的金额赎回他的哨兵吗？”叶修笑笑地问。

　　黄少天思考了一下，说：“我觉得比起喻队，魏老大似乎更有钱，你可以直接从他身上扒一笔。”

　　“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两人会心一笑，水晶花瓶里面的小黄花随着晚风微微摇曳着。

　　少年觉得好像身处一个自己无法醒来的噩梦，眼前周而复始地上演自己被击杀殒命的场景。

　　但是不同于以往任何一次的失感，这感觉更像是……自己已经从灵魂到肉体都被破坏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