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吸了一口气,愣是半晌没有缓过神来。
真是不招人待见!
“那个,”刚将行李收拾完毕,这边许三多的声音又贴着耳朵上来了,“成才,我想问你个事。”
“什么事?说吧!”我头也不回的应着。
“刚才那连长说的骡子和马,是指的啥啊?”
我手下一顿,脖子僵硬了半天后转了过去,盯着许三多一字一句的反问,“你不是田地长大的啊?那骡子跟马,你没见过?”
“见,见过,”许三多习惯性的磕巴着,“就是不太清楚连长说那啥意思。”
“不清楚就去翻字典,”我双手钳着他的肩膀将他身子转了过去,朝对面桌上一本破旧的小字典指了指,“那里面能给你解释得一清二楚。”
“字典?”许三多愣愣的重复了一遍后,咧嘴一笑,“成才,我就知道问你行。你啥都懂。”
看着他兴奋离去的背影,我狠狠闭了闭眼睛,不去多想。
行了。有事没事都别跟他浪费时间。
除了适应新环境,我还得琢磨琢磨回去的办法呢!
跟个呆子碎嘴?我毛病了我?
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
宿舍卫生也已清扫完毕。
骄阳再次普照大地时,新兵训练已经正式开始。
依旧没能逃离厄运——我跟许三多被分在了同一列队。由新兵排长史今担任教官。
“立正!”
一声纯粹的吼声从史今口中蹦出,字正腔圆的令人浑身一震。
“今天,我先教大家一些最简单的。”史今站在人前的中心点望着我们,“大家听我口令。”
史今右手举起成90°直角握拳,“向左向右转。”
列队开始以史今右手为方向迅速靠拢过去。
虽然才第二天,还分不出骡子和马的区别,但这么多人在移动的过程中,全部完成了这一简单的动作。
而列队的最左侧,却因为某人脚下猛地一颠,差点导致整个左边的队伍陷入瘫痪局面。
史今朝许三多瞄了一眼,没有说话。
“那个啥,”耳边突然传来熟悉的明朗声,“说的就是你,给我站好了。那腿咋回事啊?抖虱子呢?”
是高城。
我斜着眼睛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瞟去,见高城正一脸严肃而懒散的纠正着一名新兵的站姿错误。
严肃?慵懒!
明明是如此局端的两个词语,两种表情,却在同一时间表现在高城的脸上,显得那么自然而合理。
上午练习完基本站姿后,下午复习。
一天时间很快过去。
由于之前我的本身是一直担任着散打教练一职,所以对于这些最基本的东西,也还能尽快上手。
但是真到晚上躺在床上时,却又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了。
“这是怎么了?”我在心底只犯嘀咕,“明明累得要死,怎么眼睛就是闭不上呢?”
查寝时间已经过了许久,外面早已寂静无声。
我翻身下床,朝宿舍外面走去。
虽然已经接受了自己成为‘成才’的事实,但面对着一屋子的男人脱衣睡觉,我还是没那个胆魄。
就算脱下后人家看到的只是自己一副钢板身材,我内心还是会忍不住脸红。
所以,尽管大家对我投以十万分好奇与不解的目光,我仍旧咬牙和衣睡觉。
走出屋外,月光如洗,宛如一盘银轮高悬与空。茵茵光丝温柔洒下,给万物大地铺上一层迷朦的银色光圈。
这个时候,大家应该都睡了吧?
蹑手蹑脚走至一颗树下,我正准备就地而坐,两道身影从对面的暗处慢慢走了过来。
差点就忘了,部队是有值夜班的。
我急忙转身躲在树后,以黑夜做掩护,看着那两个哨兵手执电筒从我身旁经过。
半分钟后,哨兵消失在我眼底。
我呼了一口气,心刚刚缓了一个节拍,一只手用力按在了我的肩膀上,“你哪个班的?大半夜不睡觉在这里瞎游荡。”
我全身霍地一僵,一阵寒气顿时从脚尖直冒上头顶。
倒不是别的什么,就感觉这漆黑的夜吧,突然一只手这么伸过来,那什么什么的,让我觉得毛骨悚然。
对于有着实战经验的我来说,后背是一个极其危险的空门。
虽然愣神只在那么一秒钟的时间,但我依旧反映敏捷的伸手抓过肩上的手掌,用力一个过肩摔准备将来人甩出去。
对方似乎被我的反击给弄懵了零点一秒,随即已最快的速度拧过我的手腕向后一扭,反钳制在后背动弹不得。
右手被对方制得紧贴在背上无法行动,我利用空隙的左手反手打了回去,脚下也毫不停息的跟着扫了过去。
毕竟跟对方还是有着实质性的区别——实力相差太远,再加上背对着对方,几招过后,我的双手就被牢牢钳在了对方手中,扫过去的腿也被一脚踢了回来。
“呦!我竟没看出,这次招的兵里居然还有个练过的。”对方低沉的笑了两声,钳制我的手却丝毫未曾放松,“这力道掌握的,就跟那老兵差不远了。”
“多谢夸奖。”我闷闷的干笑了两声,扯起一边的嘴角说道,“我大概还没到你那三分之一吧!”
“过了,早过了。”也不知是刻意还是无意,对方竟不理会我话中的微刺,松手之时将我往前用力一推,“你,哪个班的新兵?嘴上功夫倒比这手上练得刁多了。”
我转过身去,眼睛直视着来人探究的目光。
“你,你,你不就那天,”来人骤然一怔,话到嘴边却感到有些叫不上名字。
“我叫成才,”我好心替他解答,顺便补上一句,“这么黑灯瞎火的,需要我给您行个军礼吗?高连长。”
第一卷:钢七连日子 连长高城
连长高城“这么晚不睡觉你在这瞎游荡啥?”高城反手背与后背,由上至下将我打量了一番,“这到新地方还有认床的习惯不成?”
我勉强扯起一边的嘴角干笑了两声,没有说话。
“跟你说话呢!一个人傻笑个啥啊?”见我光杵在原地也不答话,高城微扬起下巴,朝我若有似无般瞪了一眼,“你那擒拿的功夫耍的不错,以前学过吗?”
“报告连长,”我急忙收紧双腿成立正的姿势,右手一边制于眉间行礼一边大声回答,“以前有学过散打。”
“你那么大声干啥?”高城急忙一步上前捂住我的嘴巴,“怕别人睡不着给提前吹起床号啊?”
那,那不是你要问我话吗?
我眼睛直勾勾的瞅着高城,在心里这般回答。
“你死盯着我看干吗?”高城松开手,顺便在裤管上擦了擦,仿佛那上面粘了病毒一般,“一双眼睛看得我心里直发毛。我可跟你说了,你那动作连一半的标准都够不上,明儿还得好好练练。”
“我不是没学过吗?”明白高城指的是我的军礼,我笑了笑,回答,“也就白天看他们那样,所以跟着学的。”
“哦!这么说,你还准备着让我夸你不成?”高城刚刚松懈下来的脸立刻又绷紧了,“给我立正。”
听见他压低嗓门的吼声,我条件反射的绷直了身体,目光平视着高城。
“姿势不错,”高城点了点头,难得的夸奖了一句,“你说你,那个,学过散打?”
“恩。”我含糊应了一声。
是学过……不过那是我本人,不是‘成才’。
“你养蚊子呢?大点声。”似乎不满意我回答的态度,高城紧了紧眉头,再次瞪了我一眼。
“不是您说的吗?”我笑的眼睛眯成了两道弯月,提醒,“太大声了,是在给人家吹起床号。”
“哎我说你,”高城猛的收了一口气,半晌没有接上话来,“拿话堵我是吧?这今年的新兵个个都是个人物啊!”
我站在原地没动,也没接高城的话。
“你说你叫啥来着?”高城借着月光细细的瞅了瞅我的脸,问道。
“成才。”我回答。
“打得不错,就那力道还不够,跟个娘们似的,”高城缓缓开口,“这三两下就给制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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