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道途生灭+番外 作者:归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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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临鹤脸上的表情似乎过于明显了,叶念禾扯了扯他的衣角道:“阿鹤要离开吗?”一双乌亮亮的眼睛盯着沈临鹤,他觉得自己遭到了会心一击。
他俯下身,抓着叶念禾的肩膀道:“叶念禾,我现在有很重要的事,以后教你剑术好不好?”
一听这话,叶念禾那双乌黑的眼睛瞬间溢满了水雾,他带着哭腔道:“你说过要教我的……”
沈临鹤急了,他冷着一张脸——其实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我没有……”
“呜啊——骗子!阿鹤你个大骗子!谁知道以后是什么时候!”叶念禾不干了,攥着沈临鹤的衣角不撒手。“阿鹤你明明应该是不一样的!呜……为什么也要像他们那样为了别的东西毁约呢……”
童言无忌,可叶念禾的话却像锤子一样砸着他的心。
是啊,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也会在意其他人的眼光了呢。
为了不落人口舌而做出一些他自己曾厌恶的事。
阵营之争与他何干,该做的都做了,此时还要去参一脚,无非就是心里还想着,是不是能得到武林天骄的称号,是不是能够取代现在的指挥,是不是能让江湖人听到他沈临鹤的名字,都能赞口不绝。
需要吗?
沈临鹤发现,他竟无法果断地回答。当初在黑龙沼的时候,不是做得很好吗?
前些日子,他曾与于睿见过面,那是他最意气风发的时候,刚刚赢了恶人的一场战场,道袍上甚至没沾血迹。在见到师父的时候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可于睿却说满意,那时候他甚至还觉得自己的师父太过强人所难,他已经做得很好了。现在看来师父说他失了道心,当真真是一点也没错。
他一把抱起叶念禾,使这个还不及他腰高的孩子能够与他平视,他道:“叶念禾,不要哭了。去拿你的剑吧。”
“阿鹤你不走了吗?”叶念禾揉了揉眼睛,渐渐止住了哭泣。
“嗯。”
*
这是个稀松平常的院落,如果说有什么地方出奇的话,那就是景色好的出奇了。庭前是潺潺的流水,院中桃花开得正盛,落了一地的花瓣随意地散在地上,自成一景。耳畔是不远处的竹海传来的声音,听着甚是宁静。
“阿鹤喜欢这里吗?”叶念禾仰着头问道,沈临鹤笑了笑没有回答。他只觉得,叶韩逸这人,倒真是会挑地方。
随即沈临鹤又见叶念禾低头地笑了起来,他道:“父亲说的没错,阿鹤果然很喜欢。”
“你就不能别提你父亲吗?”沈临鹤现在对叶韩逸还有气,叶念禾这小子仿佛是故意的,三句话不离叶韩逸。
只见叶念禾跑到沈临鹤面前,仰头笑道:“父亲是最重要的人啊,所以要时常念着他。阿鹤当我师父吧,这样阿鹤就是我最重要的人啦,就可以不念父亲了!”
“……”沈临鹤忽然觉得叶韩逸其实也不是那么讨厌,小时候总被师姐卖,长大了在儿子这里也讨不了好。
“我不收徒弟。”沈临鹤既然说了不收徒弟,他就不会收了叶念禾。当然,他答应了这孩子教他剑术,自然也不会得到了解药就跑了。这是关于原则的问题,沈临鹤一向很坚持,更何况自己还没悟清楚道,不想去误人子弟。
叶念禾却是不干了,他拽着沈临鹤的衣角说:“那阿鹤你要教我多一点哦!少了我可不干!”这叶念禾小小年纪倒做个商人想必是有模有样。
只可惜,叶念禾这副商人的精明相落在沈临鹤的眼里,就像是撒娇。之前也说过,沈道长,受不了小孩子撒娇。只得冷着一张脸道:“你且去拿剑。”
可是,沈临鹤这种用来掩盖害羞的冷脸,通常会吓坏小孩子。好在叶念禾不是一般的小孩子,听了沈临鹤的话,跑到自己的房间去拿剑。
没一会儿,只见叶念禾费力地拖着一柄剑朝沈临鹤走来,他手里拖着的剑并不适合他这个年纪,倒像是成年男子使的,只是剑身通体森寒,像是其难寻寒铁铸造而成,重量也不可小觑。沈临鹤想想自己手中的剑总是铁匠铺子里一两银子一柄的青锋剑,这些年不知道用坏多少柄,他第一次,对叶念禾生出点嫉妒的意思。
“阿鹤。这是父亲为我铸的寒霜剑!怎么样!看着很棒吧!”叶念禾满脸兴奋地朝着沈临鹤喊道,全然不觉得自己拖着的是个多么重的东西。
“此剑你可能使?”这剑再怎么好看,重量也在那里摆着,叶念禾不过四五岁的年纪,想必拿着甚是费力。
叶念禾拖着这剑没走多大段路,就已经气喘吁吁,可他还是对沈临鹤笑道:“放心吧阿鹤,我能拿得动!”
沈临鹤看着叶念禾,没有说话。他心想,这孩子好是好,就是放不下。这剑的模样显然是叶韩逸为今后的他所铸造的,只是不知为何如今就给了叶念禾。
叶念禾按捺不住自己的兴奋,早早地将剑握在手中,刚开始的挑刺还好,还有是有那么一神韵。只是越到后面体力就越跟不上,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叶念禾就已经满头大汗,可他还是没有停歇下来的意思。最后沈临鹤看不下去了,他拾了根桃枝,走到叶念禾的身边。只那么几下的功夫,就将叶念禾的剑打落在地。
沈临鹤将寒霜捡起,一把插在了地上,随手挽了个剑花,修长的手指拂过桃枝,像是在对待一柄绝世好剑,他看着不远处低着头的团子问道:“你可知自己错在何处?”
“我……我……”叶念禾低着头,好一会儿也说不出一句话。
沈临鹤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走到叶念禾的身边,脸上的表情是难得的柔和,俯下身子,他道:“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那……可是……剑术不好……阿鹤会嫌弃我吗……”声音越来越小,沈临鹤都没发现这孩子竟还有这样的一面,不由得心下一软,轻笑出声,道:“没有谁一开始就有很好的剑术。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你看这寒霜比你还高,如今这把剑除了帮你强身健体外,还真说不上有别的什么用处了……”
叶念禾最开始还是很认真地听着沈临鹤的话,恍然抬头,却看见沈临鹤唇角微扬的弧度,他年纪小,不晓得什么叫做好看,可现在他知道了。自己学了不少说美人的诗词,却没有一句适合沈临鹤的,只觉得才疏学浅,仍需努力。
沈临鹤见叶念禾走神走得厉害,反手就用手中的桃枝轻轻地敲了敲叶念禾的脑袋。挑眉道:“走神?不想听?”
“呜……”小团子揉了揉被敲到的脑门,“阿鹤你好狠呐……”
“别装了,轻重我还是知道的。”沈临鹤收了手里的桃枝,道:“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总不能告诉眼前这人,是因为他长得太好看了看入神了,不打死他才怪,叶念禾想了想,道:“呜……我要去告诉父亲!”
沈临鹤从来没觉得小孩子这种生物这么好玩,怪不得当年上山的时候师兄师姐总喜欢逗他,他笑道:“去啊,我倒要你父亲能把我怎么样。”
“自然是不会把阿鹤怎么样。”
沈临鹤僵住了,一别六年,没想到这个人的声音还是这么容易就能认出来,只是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再见,在说出那样的话之后。
“舍不得。”
作者有话要说:
觉得有点甜,甜得我自己都虐不下去了_(:з」∠)_
第四章 桃丘院
舍不得,叶韩逸在沈临鹤身后这样说道。
只是沈临鹤不信,他甚至不敢转身,说出那样的话,算什么?恃宠而骄?太自大。沈临鹤不禁觉得有些厌烦。
而身后的人不依不挠,笑道:“怎么,阿鹤还是不愿见我?”说着,伸出手将沈临鹤揽入怀中,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温热的鼻息打在颈侧,有些痒意。叶念禾已经自动地捂住了眼睛,只要他合上大开的指缝,其实还是看不见的。
可是沈临鹤却一把提起寒霜剑,转身就将剑架在叶韩逸的脖子上。
六年不见,叶韩逸还是当初那副模样,只是脸上有着难以隐藏的沧桑,看样子这些年经历了不少的事。脸色呈现出有些病态的苍白,整个人清瘦了不少。
瞥了一眼脖子上的利刃,叶韩逸却是不恼,他笑眯眯地将利刃推开,道:“一见面就这么凶,看来还是够讨厌我的啊。”
沈临鹤愣了一下,要说讨厌么,其实也不全然,只是觉得叶韩逸既然已经娶妻生子,却还对他念念不忘,着实有些过分了。他收了剑,道:“叶韩逸,既然对叶念禾的母亲念念不忘,从一而终,莫要再执迷不悟了。”现在算是说的通为什么叶韩逸要将他带到这里来了,原来是还没有死心。
叶韩逸倒是淡然,他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皱,道:“沈道长还是一如既往的伶牙俐齿,只是沈道长是否如自己所说的那样不问红尘,就不得而知了。”
“你什么意思?”沈临鹤厉声问道,他不想一见面就和叶韩逸吵架,只是这人实在是不识趣。
“阿禾,先自己去玩会儿。”叶韩逸朝自家儿子抛了个势在必得的眼神。叶念禾心领神会,迈着个小短腿就回屋了。见叶念禾已经走远,叶韩逸才缓缓地开口道:“念禾的父亲不是我。”
沈临鹤冷笑,都快长成一个模子了还说不是亲生的,他没有说话,他倒要看看叶韩逸怎么圆这个谎。只是叶韩逸在说完这句话后并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笑了笑道:“阿鹤又不信我。”
“为什么你总是不信我呢?”接着,叶韩逸低声叹息道。沈临鹤心下一沉,他确实是不信叶韩逸的,不过应该没有说出口才对,这个人为什么总是这么容易就想到他的心思?他还是没有开口,只见叶韩逸径直走到石凳上坐下,眼里皆是颓废之色。
“从前我只当你是断了红尘之人,只是这些年为什么同沉月走得这么近?”叶韩逸看着沈临鹤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道。
沈临鹤愣了一下,他和沉月走得近吗?好像是有这么一点,每次见面都会多说那么几句,在平常人看来也不过是点头之交,叶韩逸这话简直是在问沈临鹤到底为什么和沉月有奸情。这人,越活越像个小孩子了。
“我没有。”沈临鹤只说这三个字,反正他问心无愧,没有必要向叶韩逸多说什么。
“好,我信你。”叶韩逸点了点头,他只要从沈临鹤口中听到这种承诺就满足了,毕竟沈临鹤不会撒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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