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少爷」两字索隆用一种轻浮的语调吐出,同时嘴角邪魅地向一边挑起。话音刚落香吉士灌注全部愤怒的一脚便踢上他的腹部,索隆动作迅猛地抽刀准确拦截这一致命攻击。
修车厂的老板免费参观了一场两个拥有顶尖身手的男人之间武斗盛宴,不过他却没有闲心让其继续。不仅是为了那些不断翻倒下来的各类昂贵设备,更担心这两只斗红眼的野兽不小心伤害到那辆高档跑车。事後再不认账,就全部怪罪到自己的头上。
想到这里他心头惊呼一声,急忙挡进两人之间,伸出手臂推柜他们的胸口,企图把这两个男人拉开。
「别打了!」
不过他介入的时机不对,正巧碰上索隆抽刀还击,香吉士抬腿防御。老板突然出现在两人之间让他们错愕不及,香吉士还来得及收回腿,可由於惯性已经放出攻击的索隆手臂一时间抽不回来。冰冷的刀锋夹带呼啸的戾风对著老板惊恐惨白的脸迎面而来。
万分紧急之时,索隆猛地扭转手臂换成刀背在上,以求最大程度减少伤害。只是一瞬间,握刀的手腕被一个力量紧紧制住,手指承受不住压力张开,当啷一声,刀落在地上。
已经吓成呆了的老板张大嘴巴愣在原地,索隆蹲下身拾起刀,锋利的刃面边缘沾染少许红色液体,他的眉毛一拧,直起腰看著低头点烟的香吉士。
「你受伤了?」
细细的血从香吉士的左臂缓慢淌流,在弯起的肘部汇集成大滴,最後受重力作用落於地面声如细丝。
老板这才从刚才惊心动魄的危险中回过神来,转头看见香吉士的左臂衬衫已经染成红色,吓得手脚顿时冰冷起来,急忙跑到他的身旁,脚上犹如安了弹簧不停地蹦跳。
「怎麽办?怎麽办?香吉士少爷你受伤了!快包扎一下!」
被他围著跳的男人却轻浅一笑,夹烟的纤长手指灵巧地弹掉上面覆盖的烟灰,蓝瞳转到老板的身上。
「没关系,一会买点纱布包扎就可以。」他说:「只不过我可能要赊账了,手头没有钱付不了修车费。」
老板先是一怔,很快咧开嘴宽慰地笑了。额头上的汗珠大滴滚落,还以为是索要人身赔偿,原来只不过是赊账。
「好说好说!」老板一边抹汗一边点头:「只要香吉士少爷高兴,这钱不要也罢。」
「这怎麽行。」金发男人卷眉微蹙:「钱我一定会还。」
老板现在满心的希望就是快点送走香吉士他们,跟黑帮家族打交道总是令人提心吊胆。更何况刚才的冲突已经导致一方受伤,再耽搁下去保不准会发生什麽意外。
一旁的索隆按兵不动,锐利的眼睛一直在观察著修车厂老板脸上的表情。在他看著香吉士朝跑车走去暗松口气时,无名怒火便自心中熊熊燃起,他一步冲到老板面前,右手死死地揪住他的衣领,几乎是把他整个身体提起来。
「你在想什麽?!」低磁的声音沈到极限,暗红的瞳孔倒映著对方颤抖的脸:「他刚才救了你!你却急於赶他走?!」
「诶?」老板眨了眨眼睛,似乎不明白索隆所言所指。
「别他妈的给我装傻!」索隆黑沈的脸庞又离近几分:「若不是他你骨头不一定断多少根!」
刚刚拉开车门的香吉士听见後方的骚动回过头,看见老板被索隆像小鸡一样揪起。毫不犹豫「砰」关上车门,大步奔向他们。
「你放手!」
紧抓住索隆的小臂和老板的衣襟把他解救出来,心有余悸的老板颤抖地躲在香吉士的身後,连看都不敢看满面怒火的索隆。
「他根本就不领你的情!」
「够了!」
香吉士拽著索隆的手臂把他拖到车旁,粗暴地拉开车门一把将他推进去,接著自己也坐进去。
蓝色的福特跑车发出打火时闷闷的引擎声,在修车厂老板惊异的目光下缓缓驶出这个废弃的仓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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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性能良好的跑车驾驶起来风驰电掣。路边的各色景象像过电影一样朝身後急速退却,车里的两个人一直保持著缄默,即使开启舒适的空调也觉得有些闷燥。
「为什麽要救那种人?」
过了很久,也许他们已经驶离了十几公里远时,索隆才开口问他。香吉士开车之余侧瞄了他一眼,绿发男人眼睑阖上,头枕在柔软的靠椅里,浑身上下没有丝毫杀手的戾气,平常的就像普通的上班族。
「这就好比为什麽我现在会和你在一起。」
香吉士说罢猛地踩下刹车,前方红灯刺眼夺目。索隆睁开眼睛盯著这个男人的侧脸,优美的面部弧线,下巴紧绷高傲地扬起,精巧的鼻尖塑造了雕刻般的立体感,犀薄的唇叼著一只雪白的香烟,零星的火苗烧灼里面的烟草,升起的烟雾缭绕在两人周围。
金发男人感应到索隆的视线,转过头来朝他微微勾唇。
「没有任何解释的价值。」
说话间红灯过渡到黄灯,继而绿成一片。跑车呼地向前冲去,猛烈的惯性让系了安全带的两人身体前後震颤了一下。
路过一家医院时索隆挥手示意香吉士停下车,後者脸上虽有疑惑但还是照办。醒目的蓝色跑车停在这个庄重纯白的地方显得有些怪异,引得路人频频驻足观看,透过茶色的玻璃向里望,却什麽都看不见。
索隆解开安全带,拉过箱子低头在里面翻找些什麽,被阻隔的声音模糊地飘出来。
「你去医院包扎处理一下伤口,我去便利店买些吃的东西。」
香吉士垂首看了看血液已经凝固的伤处,「已经不出血了,本来就是小伤。」
索隆抬起头,紧盯著香吉士的眼睛,用严肃的口吻对他说:「我的刀已经好几天都没有消过毒,如果不想感染恶化,就快去医院处理。」
不是没听过破伤风的可怕传闻,更何况医院就在眼前,口袋里的钱也足够支付挂号费,就是多走几步路的问题。
「好吧──」他拉开车门,看著索隆:「一会在车里集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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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口的确不严重,刀尖只是擦过皮肤表面留下一道撕裂伤,没有伤到肌肉键。医生简单地用酒精消下毒,上了点药水就用厚厚的白色纱布缠住。最後为了以防万一,香吉士听从医生的建议打了破伤风预防针。
以前在特警组时流血受伤是家常便饭,那时从没想过伤口会不会感染会不会有什麽并发症。往往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如果疑神疑鬼准会令自己崩溃。不过现在香吉士小心驶得万年船的原因在於──他不想在这个节骨眼身体出现任何问题,他不想让那个绿藻头照顾更不想拖他後腿。
处理完一切已经两个小时过去了,出了医院大门香吉士惊诧地发现自己的蓝色福特跑车不见踪影,原来的位置上停放著一辆土黄色的吉普车,车牌歪挂著缺了一块,车体油漆剥落得像一幅抽象画,车窗的玻璃有一道丑陋的裂纹。他的目光进而移上倚靠著车门的男人,黑色的鸭舌帽黑色的风衣带著一副黑色占据大半边脸的墨镜,只是耳侧的绿色碎发怎麽都掩盖不掉。
各种火苗顿时在体内凶猛乱窜,在那个男人对自己露出邪笑时香吉士就再也忍耐不住,他三步并作两步地快走到索隆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视线灼热地刺向他。
「你对我的车做了什麽?!」
「卖了。」绿发男人摊手,向旁边侧头:「换了这车。」
不看到好,一看这台四处透风没有一个地方完好的破车香吉士就一肚子气。那辆蓝色福特虽然是臭老头所送,但他却十分喜爱,定期做维修护理,还不嫌麻烦隔一段时间喷一次漆。如今这个混蛋绿藻头居然用这麽轻巧的语调说「卖了」,可想而知现在香吉士是怎样的心情。
「老子要杀了你!」
彪悍的踢技再度重现,索隆勉强躲过朝头而来的皮鞋,攻击落於车门上发出「!」的一声响,车门顿时凹陷了一个坑。
「你再踢几脚这个车就跑不动了!」
索隆一边躲避香吉士疯狂的攻击一边沈声劝道,後者不管不顾继续发泄自己的情绪,反正就算是徒步行走,他也要先解决这个可恶的车和可恶的绿藻头!
最後索隆不得不抽刀来和香吉士对抗,他把香吉士压在车门上,对方的皮鞋底死死抵住他的刀,如果不是索隆力量上占一些优势恐怕还真制不住这头暴走的野马。
「我会把车还给你。」趁著香吉士不能动的时候索隆逐字逐句坚定地承诺。
香吉士恼怒地扬眉,「你打算怎麽还?」
「总之一定会还给你。」
或许是索隆的眼睛过於认真,让香吉士不得不相信这个不可能概率事件。刻意忽略索隆是穷光蛋这一事实,香吉士一脚把他蹬开,拉开破旧的车门。坚硬的座椅弹簧根根可数,似乎要迫不及待从薄薄的布料里钻出。香吉士皱眉看著索隆也坐进来,从後车座里拎起一个大而鼓的塑料袋扔给他。
「这是什麽?」他解开塑料袋的提手扣,一大堆面包香肠压缩饼干寿司之类的食品像溃堤一样从里面倾泻而出。
「吃的东西。」
「你用卖车的钱买了这些?」
「不止。」
索隆勾起唇角从後座陆续扔过来几包东西。香吉士发现都是一些常备用品,而且通常都是极难想到但出门在外必会用到的急用物资。
「我们需要吃饭,睡觉,公路的检票口还需要收费,我们还要准备一些衣服和伪装道具。」
索隆说著丢过来一个袋子,香吉士打开後发现是几件羊毛衫,一件皮夹克,一件休闲外套,一条裤子,还有一副茶色墨镜。
最後划著漂亮弧线落於香吉士腿上的是一卷厚实的绷带和一管治疗擦伤的药膏,他惊讶地转头看向索隆。
「你的伤口还需要经常换药。」索隆这样回答他的讶异,扬了扬手中的一叠钞票:「我们要去的地方离这很远,可能要四五天的路程,所以钱是必需品。」
香吉士看著自己身上脚下堆放著的一包一包物品,挑起眉毛:「这些都是你两个小时之内采购的?」
这不是正常人的速度,正常人没可能在这麽短的时间内在便利店服装店眼镜店药店之间完整地转一圈找到自己需要的还如此合适的目标。
「我是杀手。」索隆平静地开口:「对於杀手来讲,时间就是生命。」
好吧──时间就是生命。香吉士也不打算浪费这些宝贵的时间,他的肚子打从刚才起就不停地抗议。打开食品袋从里面取出一袋奶油面包,朝著索隆扬了扬。
「这些都是买给你的,」索隆摇了摇头靠回座椅上:「我最高记录是十天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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