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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宁哦地一声，恍然大悟地实在有点夸张过度。 

“是你喝醉还是我没睡醒？前些日子东躲西藏跟过街老鼠样，今儿就转了性子自动送上门？天上掉馅饼这事，我可不信。” 

哑巴的回应，是举起了右手。阿宁还是笑，笑吟吟地，专等下一步。 

然后，哑巴面不改色地伸了左手过去捏住了右腕。喀嚓一声，右腕就软塌塌地垂了下去。 

应该是，断了。

“离吴邪远点，我跟你们走。”哑巴最后重申。 

阿宁非常愉快地吹了个花哨。

 

 

一一四

我就是要高呼，黑瓶万岁！！！

～～～～～～～～～～

 

“别在那儿蹲着了，回来吧，正主自动送上门了。对了，顺便联系下去往外埠的船，记得多带些手下过来。” 

对着解子扬吩咐完，阿宁挂掉电话，转头冲沙发上的主大方笑。 

“好了，监视吴家小三爷的人已经撤回来了，你放心了吧？” 

可以瞑目了吧？ 

哑巴不搭腔，又变回了哑巴。 

阿宁胡乱抓一把湿漉漉的短发，有些遗憾状。 

“所以说，你这个黑户还真是麻烦。明明飞回集团只要十多个钟头，偏偏过不了闸口，只能走海路偷渡出去，讨厌。” 

哑巴抬头看天花板，老神在在。 

“喂，虽然你是乖乖自动送上门，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不介意我再多加点安全措施吧？”阿宁一脸大家有商有量。“你要知道，我们这种人，做事从来不喜欢十拿九稳，要十稳才勉强过关嘛。” 

哑巴闭上了眼。 

“随便。” 

得了允，阿宁一边感慨着聪明人就是好说话一边悉悉索索地从行李箱内挖出些针针剂剂来。 

“这些是肌肉松弛剂，不是瞬间作用，而是缓释型，不过效果也比普通的药剂来得强些，上次那批试验品里，最高纪录是松弛肌肉七十个钟头。考虑到你要在海上漂几天，用这个正好。没意见吧？” 

哑巴懒得吭声。这种时候，就是说有意见，有个屁用？ 

阿宁倒也不计较哑巴的小冷淡，边哼着曲里已经利索地配好了药剂，捞起哑巴断掉的右手，一针头下去，直接戳肘窝的静脉里了。 

“其实我比较想直接扎在你脖子里啦，又快又省事，多好。不过太刺激心脏的话，很容易让你直接挂掉。”阿宁一脸惋惜状。“你可是我们集团研究细胞自生的重要对象，不能让你那么早死不是?” 

哑巴继续做哑巴。 

阿宁长叹一声，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哑巴脚边。注射液分量不少，要全部打完，眼瞅着也得一个多钟头。。。 

“370，我们聊天吧？”阿宁笑眯眯。 

跟哑巴聊天，嗯，自聊吧。 

“聊什么呢？”阿宁倒也不介意哑巴当哑巴，一个人也说得有滋有味的。“聊聊你？” 

哑巴还是没吭声，倒是紧闭的眸子不着痕迹地颤了一下。 

阿宁眯眼，笑得意味深长。 

“对哦，就应该聊聊你的过去才好打发时间嘛。你们这一族的人，虽然活得久，不过想想，长寿也不见得是多么幸福的事哦，跟喜欢的人在一起，十几二十年过去，自己容颜不变，心爱的人却逐渐老去，最后化成白骨一堆，也不知道是对谁残忍。” 

哑巴还是没说话，也不动，动的，只有额上一条浅浅的青筋。 

阿宁当然不会错过这种好场景，洗眉一挑里，说话的欲望更浓了。 

“啧啧，扯远了。要聊你的过去呢，说什么情啊爱的，俗气了。说起你们这一族啊，也蛮神奇。在集团里看过资料，你们这一族好像一直隐居在关外，人丁凋零的，据说到你这一辈上，就剩那么几个人了。哦，对了，你本来该是一族之长的，忘了吧？没事，那只是在实验室里吃药太多落下的毛病，不伤身。再说，族群都没了，当不当族长也无所谓了哦。也是巧，关外还有一家，好像是旗人来着，姓齐，估计你也忘了。那一家子里后来也分出一支，也是带些异处的一支，跟你们这一族走得还挺近。你肯定也不记得这些事了，没关系，一说到瞎子你就该知道了。瞎子就是从那一小分支里出来的。” 

说到这，阿宁自己倒是忍不住小嘀咕起来。 

“果然，怪物就是喜欢跟怪物做朋友吗？” 

哑巴猛地睁开了眼。 

见状，阿宁更高兴了。 

“你也有兴趣听啊？好好，我继续说。你们这一支到最后，就还剩两三个吧大概？根据集团里的记录，你好像因为有事自己进了关，结果被集团找了回去，顺便做了个实验对象。丢了族长，可是吓坏了那几个人。赶巧他们认识的人里就有个瞎子，索性拜托他帮忙找你。找来找去的，瞎子就到了集团。当时具体怎么样，我是不知道，毕竟那时候还没有进去。不过，集团留下的资料里有瞎子的，说明他是浪费了很多时间才把你救出去。想想也气人，我要是早几年进集团，就能瞧见瞎子英勇救人的壮举了。喂，370，上次对扬扬施了一次暗示后你们两个就躲起来没了踪影，我在想，是不是因为瞎子元气大伤，而不是为了躲起来暗中行动？”

哑巴的回应是二度闭眼拒绝回答，那回应瞧在阿宁眼里却成了欲盖弥彰。 

“哈，果然是这样。我就说嘛，集团留下的资料虽然有限，但也不可能是错的不是？集团那个地方，向来是能进出不得，凭他一个人的身手，如果拼了全力说不定可以勉强出来，再拖一个当时半傻不呆的累赘，逃跑什么的，有点匪夷所思哦。所以呢，我就觉得，当年他带你出来时，肯定是动用了自己的瞳力，而且是从头用到尾。喂，想不想知道瞎子他的眼睛到底有什么神奇的？” 

哑巴哼了一声，眼都懒得睁。 

阿宁这会可是说得兴致勃勃，完全忽略哑巴的不配合。 

“瞎子是重瞳，右眼里藏了两只瞳孔。一般的重瞳的话，估计也就是能洞穿人的心思看到些不干不净的东西之类。瞎子却很特别，他的瞳力，甚至到了能影响思维控制脑波的状态。是不是很恐怖？” 

阿宁打个哆嗦，如花的一张脸硬生挤成了白菊花。 

“对着一个男人，本来应该你浓我侬的，结果那个男人专注地看着你，脑子里在想，你要把自己的心挖出来，然后，那想法透过他的眼睛传到你的视界中，又变成信号进入中枢，于是，你的大脑发出了指令。哪怕自己已经吓到快要死掉，却还得自己动手挖出自己的心，恶，想想都觉得这种人太让我爱不释手了。” 

哑巴暗暗咬住了牙关。这个女人，果真是个变态。 

“不过，这么强大的瞳力，代价也不小呢。使用过度的话，后果很严重哦。”阿宁笑得越来越狰狞。“体力严重耗损，甚至神经也会跟着受创。呐，370，你觉得，瞎子现在只是稍微用一下眼睛就得躲起来休养十多天，逊成这个样，跟当年拼了命把你带出来这事，有没有关联？”

哑巴开口了。哦，哑巴终于开口了。 

“你废话太多了。” 

阿宁耸耸肩，一脸无辜。

“其实，我就是好奇，瞎子为了你那么拼命，甚至到了不顾死活的样，你欠他钱啊？”

 

 

一一五 

为什么要拼了命的救自己，这种事，当然也曾经疑惑过。瞎子，那个时候，是怎么回答的？ 

明明是很多年前的事，这种时候，哑巴却忽地就想了起来，甚至连瞎子当时的神情都清楚地记起来。 

“大概，是因为寂寞吧。” 

瞎子叼着烟，似笑非笑地盯着天空。 

“比起真正的家人，你这个只是偶尔见过几次面的闷葫芦反而更像兄弟呢。” 

说完时，瞎子笑了。很浅又急急消失的笑，哑巴记起来了，那是瞎子这么多年来唯一一次，也是唯一一个，大约真正想要笑的笑。 

想有家人。 

寂寞。 

像是看到镜子里的自己。 

哑巴唇角一勾，浅浅笑了笑。 

所以，自己才会出现在这里，不是吗？ 

既然是家人，那就要做出保护家人的举动。保护吴邪，保护瞎子，保护。。。 

那条死鱼保护不保护的，没兴趣。 

“呀，输完了呢。” 

变态女人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来。这种事，不用提醒也知道，身体已经没了感觉，甚至这会想要开口说话都觉得舌头已经被拔掉，药效什么的，倒是体会得一清二楚。 

“呐，370，动不了哦？”阿宁笑啊笑啊笑的。 

哑巴懒懒闭上眼，完全没兴趣搭理那个变态。 

“可是扬扬还没有回来，剩下这点时间，怎么打发？” 

你可以去玩个自虐，我没意见。哑巴心里咂舌。 

“啊呀，告诉你个小秘密好了。”阿宁拍掌，自娱自乐。“其实啊，我对长寿之类的秘密真是一点都不感兴趣呢。当然了，对于几年前的集团来讲，你还蛮有用。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你已经没用了哎。” 

哑巴猛地睁开眼。有种叫做不安的情绪，开始绕着胸膛一圈一圈弥漫开来。 

阿宁对这种反应简直满意地不得了。 

“钓鱼嘛，自然是放长线钓大鱼才对得起工夫不是？饵，当然也要分量足一些才对。370，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费这么多工夫来布局？去那小公寓里放摄像头，勾结陈皮阿四，联手解子扬，监视吴邪？你觉得，如果我真要做这些了，会明目张胆甚至大摇大摆地做出来，提前让你们发觉了好做准备？” 

不安，变成了荆棘。哑巴睁大了眼，第一次痛恨起自己做了哑巴。 

“那条人鱼也好，你这个不老不死的怪物也罢，在我眼里，不过都是些饵，钓瞎子的饵。嗯，你的表情让我很有成就感呢。”阿宁更愉快了。“中国人有句古话，兵者，诡道也。出其不意方可攻其不备。当我准备用那条人鱼当饵时，瞎子很聪明，第一时间跳出去摆脱了关系。发现一条鱼不足以牵制到他时，我虽然败了一局，不过，这样才更有趣不是？既然人鱼不够，那就再加一个多年前就能拼了命救下的你，这样，还不能逼他上钩？所以嘛，我就这边动一动，那边插一脚的，让你们转移下注意力，压错筹码。说实话，对付你简直太容易了，不过才监视吴邪几天呢，你就迫不及待跳出来自动献身，也不知道该说你是情意太深还是人太蠢。” 

阿宁摇头晃脑地，一脸惋惜。 

“所以说，果然只有强劲的对手才能让我兴奋啊。370，能做我对手的，也只有那个让我又爱又恨的墨家七哎。说来也好笑，明明该叫齐家墨，听起来多帅气，偏要把名字倒过来，最后还硬改成瞎子这么个毁形象的名号，破坏情调。” 

如坠冰窟。哑巴这会唯一的感觉，大抵如此。可惜了，肌肉松弛剂的效果实在好得惊人，哪怕生平第一次有了要把一个女人千刀万剐的心，真正能做的，也只有瞪起一双除了好看实在没多少震慑力的眼。 

嗯，用眼神杀死你。 

“约莫下时间，扬扬在外面应该是把行迹露得彻底了。喂，我们赌一把怎么样？” 

阿宁压低了身，笑得再浓也挡不住里面藏着的刀锋。 

“赌赌看，到底是我能成功钓上瞎子这条大鱼，还是你再一次走运到被他救走。”

 

 

一一六

 

好不容易见到消失多日的老大，泰奎其实很想扑上去顺便抹两把男儿泪来着。不过瞅着自家老大发青的脸色跟打颤的双腿，飞扑什么的，想了想，还是先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