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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妈你有没有道德修养啊喂！别以为仗着自己是人鱼就能正大光明地偷东西！ 

当然了，也只是考虑而已。顾忌着那一口大白牙，吴邪还是聪明地选择理智一点解决问题。 

“伯伯，那只手机，是我的。” 

鱼老爹意思着转转脸抛个媚眼过来，电话倒还是讲得起劲。 

“所以我就说嘛，小家伙，你打错电话了哎。这里哪有个吴家小三爷让你讲话，乖，别再打来了哦，否则我一定会吃了你哟。” 

讲完，啪地一下挂掉电话，鱼老爹倒是笑得更和蔼了。 

“这个小家伙还真是可爱，一直打电话过来，哭着喊着要找小三爷，我都解释那么多次了还是不听，真是。” 

“伯伯，以后，请您不要再接我的电话了，可以吗？”吴邪觉着自己居然还能平稳地叙述意愿真是世界第九大奇迹。 

瞧出吴邪的认真了，鱼老爹反倒更不认真了。大大一个呵欠先冒出来，接着双手一摊，笑得无辜又可怜。 

“看你在忙，这不是体谅你嘛。还要专程跑出来接十几次电话，多累，啧。” 

吴邪嘴角一抽，瞬间被秒杀。 

然后，最终秒杀的话被鱼老爹软塌塌地扔了来。

“还是说，这小家伙真就没打错电话？”

 

 

一二五

 

生平第一次，吴邪觉着，这间公寓真的小得有些离谱。要不然，怎么会感觉连呼吸都困难起来。 

“我记得，你们人类喜欢说一句君子当言行一致，不过，瞅着也没几个能称得上君子的，老爹我也就不傻到相信你们会讲真话。但是呢，在你回答问题前，先考虑清楚了。回答准确了，老爹有奖励，要是错的话。。。”鱼老爹伸个懒腰，一脸惬意。“就算是一身糙肉，老爹也可以勉为其难吞下去啦。” 

吴邪站在原处，不卑不亢的，人倒是看着越发冷静了些。 

“小花身体不舒服，你怎么不问我他出什么事了，也不进卧室看一眼？不是说最疼爱自己这唯一的儿子吗？” 

鱼老爹不说话了，只拿眼凉凉看回来，看了许久，噗哧一下笑了出来。 

“哈，吴家小三爷果然名不虚传哎。用你们人类的话讲，是不是应该叫做扮猪吃老虎？看起来一幅傻乎乎的样，骨子里还是精得很，不动声色的就把问题抛还给我，啧，第一次被个小东西抓住把柄，还真是够倒霉的。” 

笑够了，爬起身来，鱼老爹耙一把顺滑到天怒人怨的头发，转眼间居然也能跟变个人样。 

啊不，变了条鱼样。 

“难得人家努力装得无辜一点，还是被你发现了啊。” 

吴邪聪明地选择了闭嘴。这种时候，难道要冒死添一句“您老人家虽然努力在装得像个人样，还努力装得像个老油滑，可惜了，毕竟是条鱼，再怎么折腾也只是条鱼”？ 

他妈那真是嫌自己死太慢。 

“开始没有在意，察觉出不对也不过是几分钟前的事。”吴邪放低姿态，恭恭敬敬。“我只是想不明白，一开始您既然就已经知道我是假的瞎子，为什么还要答应了我的要求宽限三天陪我们演这出双簧？” 

鱼老爹只是挑眉，似笑非笑。 

“你不知道？” 

当然不知道。吴邪心底翻个白眼。又不是神仙，哪里能什么都知道？ 

可是，下一刻，吴邪又被自己的臆想吓一跳，脸都不觉白了白。 

瞧见吴邪的表情了，鱼老爹挺满意。 

“昂，你没猜错。一开始我就没打算带小花回大海。容忍你跟着插一脚，再来这么一出什么多等三天的事，也不过是让他更死心。你知道的，人鱼可是很专情哎，对伴侣向来是从一而终，哪里像你们人类，换伴侣比换衣服还快。” 

吴邪瞬间给噎得生死不能。 

“花宝可是我儿子，他想什么，我这做老爹的光用看得就能看出来。哪怕明知道自己不能跟那个死瞎子在一起了，为了争取再看他一眼，他也会想尽法子留在岸上。既然这样，大家各退一步，我不带他回大海，他乖乖到小环那里，这样不是皆大欢喜？” 

“小环？”吴邪愣，愣了愣了愣后反应过来是解连环，嘴角又跟着抽了抽。还真是个奇葩的昵称。“您的意思是，一开始，您就打算让小花去解叔叔那边？您也认识解叔叔？” 

不要说从一开始你这条死鱼就躲在暗处看！！！ 

难得，鱼老爹脸上第一次露出相当深的鄙夷。 

“废话。小环可是花宝的亲叔叔，我怎么会不认识！” 

吴邪倒退两步，心底瞬间万马千军呼啸而过。 

那个虽然看起来还比较有男子气概但是腰粗得像水桶样的解家当家，下半身接上一条粗壮的鱼尾。。。 

厨房里记得还有84来着，要不要把脑子抠出来洗一下？ 

“如果不是花宝太固执，小环又拴不住他，你以为我乐意再千里迢迢地跑来岸上？”鱼老爹翻个白眼，一脸你又犯白痴的鄙夷样。“放远了讲，当初之所以能安心让花宝独自留在岸上，也是觉着有小环暗中照应了不会出问题。所以说，你们这几个人的出现，纯粹是意外。懂不懂什么叫意外？就是为了让花宝适应人类生活最终留下来掌管解家前出现的让我恶心的意外！”

吴邪黯然了。 

“为什么让一定要让小花做当家。就算是做人，也可以做个普通又快乐的人。” 

为什么，一定要踏进那混水中，做一个连呼吸都不能自由的，可怜人？ 

鱼老爹不说话了，噗通一下倒回沙发上。也不笑了，只是死死盯着天花板，良久，才幽幽叹了一口气。 

“人鱼，其实是一种很可悲的东西。海中的世界，其实不见得比你们人类世界来得简单。弱肉强食之类的事，在海底也存在着。如果只是一条纯粹的人鱼，或许可以在海底生存。可是，身上流着一半人类血液的花宝，更多时候却沾染了人类的七情六欲。那个孩子，一直都那么寂寞。不能跟族群融合，又不是个纯粹的人，夹在两个世界的边缘中，很痛苦。所以，当他提出来要到岸上时，我就觉得，以后做人或许比做人鱼更能让他快乐起来。” 

吴邪可是真正被吓一跳。 

“伯伯，您在说，小花身上有一半人类的血？” 

这是什么神展开？人跟鱼鬼混所以生出人鱼来？ 

人妖，也是这么弄出来的？？？ 

鱼老爹哼一声。 

“真要论起来，花宝可是解家目前唯一正统的当家，连小环都只是代管而已。他是我的儿子，将来势必要接管族群的王者。但是既然他选择回到岸上，那么，作为人的那一部分，自然也要承担起该有的责任。做他的解家当家，就是他做人的最终责任。” 

“这不公平。”吴邪啜啜着。 

“要想在这个世上存活，就不要去想什么叫做公平。”鱼老爹冷笑。 

一瞬间，吴邪惊恐地发觉眼前这个风情万种却让人不寒而栗的鱼老爹，莫名地与那个贱到该死却同样让人不能小觑的黑瞎子，重叠到了一起。 

他们都在用自己的经验，两个迥然不同却又莫名相似的残酷世界里的生存经验，替那个做不好人鱼又学不来做人的小花强硬地做了选择。 

可是，吴邪更悲哀地发觉，自己居然就找不到可以反驳的事实来反驳。 

在这个残酷的世界里，一个有着绝色容颜却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要如何生存下去？ 

那个说着看到海面被血污染而难过的小花，要怎么在同样会被血充斥的人类世界里生存？ 

“行了，该说的不该说的今儿我都说了，花宝之后的选择也差不多如此，你的任务结束了。”鱼老爹二度打个呵欠，意兴阑珊。“鉴于你表现不错，老爹我给你点奖励。收拾一下跟着我走，说不定还能见那人最后一面之类的。” 

“那人？”吴邪茫茫然。“谁？” 

“谁知道啊，起个残障的名，瞎子还是哑巴来着？”鱼老爹抠抠耳朵，一脸关我屁事。

吴邪的脸刷得一下就白成了纸。

 

一二六

贴文之前先说句，刚看到新出的吧规之类，有一条弱化花儿瞎子这事，估计这个坑会中枪。小花在这几万字里完全是菜鸟他外甥。所以，被删文前，众亲家争取努力看完吧。再说一句，楼主我从来码字不存草稿，回头删了也就没了，别再回来找我要文看。

以上。

～～～

 

隐隐约约的，门开了，又关上，外面忽然安静下来。 

卧室内，也很安静。 

拉开蒙了半晚上的被子，小花眨眨眼，慢慢坐了起来。 

天黑了，透过窗户，能看到外面天上偌大的月亮，亮得扎眼。从前在海里，偶尔到了月圆夜时，小花也喜欢浮上海面看月亮。看得久了，就觉得月亮怎么看起来那么孤独，只有自己一个孤单单地挂在天上。海水也冷，往往要抱紧了自己才能勉强留在海面上，看月亮。 

而现在，同样是在看月亮，还是觉得月亮看起来那么孤独。还是，冷。 

比泡在海水里时，还要冷得多。 

小花只能狠狠抱着自己的肩膀，然后忍受着一波波越来越清晰的疼。心脏在疼，一抽一抽的，像是没法再多喘一口气样。其实从很多天前就已经开始痛了，准确地说，是在瞎子离开后。一直以为自己是生病了，现在明白了，原来不是生病，是要死了呢。 

像那条被王子抛弃的人鱼一样，天亮后，大概自己也要变成泡沫了。 

死掉什么的，小花不觉得有多恐怖。活了那么久，在海底见多了死去的同类。被鲨鱼吃掉被海怪吃掉被人类吃掉，都是被吃掉，都是死亡，其实，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 

小花不怕自己天亮后死掉，只是觉得，舍不得。舍不得从前总是欺负自己的三条姐姐，舍不得疼自个儿的老爹，舍不得上岸后唯一的朋友吴邪哥哥，舍不得，瞎子。 

还有那么多的事没有做过。瞎子送给自己那么多礼物，还带自己去了很多有趣的地方。自己也有很多礼物想要送给瞎子啊，像是藏了很久的贝壳，在深海里偶然找到的金色珊瑚。也有很多想要带瞎子去看的地方，像是自己最喜欢逗留的洞穴，里面有闪闪发亮的石头，还有那处没有人类踏足过的沙滩，沙子很柔软。 

这些都没有做过呢，却没有机会了。 

小花默默低下头，无意识地收紧了臂膀。 

其实，最舍不得的，是瞎子的体温。从小到大，自己最怕冷。在海里时虽然一直有老爹陪伴，也有老爹的怀抱可以藏。可是，老爹的身体，是冷的。被老爹抱在怀里，很开心，却还是冷。 

可是瞎子的身体很暖很暖。被瞎子抱在怀里时，觉得安心，觉得温暖。 

觉得，不再孤单了。 

瞎子一定不知道，睡觉时，他会无意识地把自己抱得很紧，然后让他的体温源源不断地温暖着自己。一想到这儿，小花又咧嘴笑，笑得异常灿烂。 

瞎子也不知道，好几个晚上，自己都是假装睡着了，然后等瞎子把自己抱紧怀里后，就睁着眼睛看瞎子，一直看一直看一直看的，看到自己都觉得满到没法再多看一眼。 

看得多了，甚至忍不住都在想，自己一直坚持着要上岸来学做人，或许是海神在冥冥里帮助自己，为的，就是能找到瞎子这个伴侣呢。 

可是，这些都没法告诉瞎子了。 

小花笑不出来了。 

他甚至后悔着，为什么没有早一点给瞎子唱首歌。在人鱼的世界里，人鱼除了在捕食外，是很少开口唱歌的。可是，一旦找到伴侣时，就会用自己的心来为伴侣唱一首世上最美的歌。 

老爹说过，自己的歌声，是海中最美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