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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位超模赶忙追出去。

　　“这里不安全，我开车送你。”

　　（三）

　　“这杯橙汁味道不错。”

　　巴德端着鲜榨橙汁从酒吧后面转出来时，吧台上空无一人，只剩下两个空玻璃杯。他放下橙汁，拿出手机来给那位超模编辑短信，这里很危险，尤其是晚上，你赶快带莱格拉斯离开，他写道，或者你们等一会，我开车送你们出去。

　　他刚按下发送，一个不速之客就推开门踉踉跄跄地进来，一气喝光了他新端出来的橙汁。在赞赏了橙汁味道后，钞票也递到了吧台上。

　　“这橙汁味道不错，能再给我一杯吗？”

　　那是先前的“流浪诗人”，巴德在心里称呼他。他厌烦地抓起果汁瓶，倒了一杯。

　　但显然第二杯没有第一杯味道好，阿拉贡想。他今天喝多了，一出门就撞到了树上，接着他吐了。在他终于能站起来，他跑到路口等了一会。但他没有看到挂着密林牌的车经过，他有点担心，又觉得不应该担心，瑟兰迪尔肯定会派最可靠的人手护送小王子过来和他会合。他又后悔不应该答应小精灵的任性要求，选在这种鬼地方见面，等他回密林接莱格拉斯走是最好的方案。

　　他翻出手机，给莱格拉斯打电话，但奇怪的是一直占线，那是因为他的小精灵也正一遍又一遍给他拨。他焦躁不安，一半是因为酒。他放弃通话，改为快速发了几条短信，等着小精灵的回应。巴德没有搭理这个神经质客人，而是详尽给那位超模描述进出的路线。那位超模没有回他，他很忙，基本上不回短信，也不主动发短信。

　　“在联络你的大主顾？他快来了？”阿拉贡将空酒杯敲了三次，酒保压根儿不搭理他。他想再要点橙汁或者柠檬水，喉咙干得像火烧，“喂，再给我一点水，我付你钱。”

　　他准是在忙着给大主顾发短信，这个男人想，他看人很准，从脸上细微表情和眼神判断出来的。

　　“放心，我会在你的大主顾来之前离开的，给我一杯水我就走。”

　　这个倒霉男人没能得到一杯柠檬水，他的脸又被砸到桌子上，而他背后也传来一声熟悉的呼唤。

　　“阿拉贡！”

　　（四）

　　——你祸害了谁？

　　——一个傻瓜，很年轻，很漂亮，家世也很好。他很可爱，完美无缺。

　　——我想象不出来你说的情景，你的妻子没有父母吗？

　　——他父亲没说什么，还给了我一些钱。

　　那位长湖镇司机、□□酒吧的酒保陷入了一种模模糊糊的、混乱的状态中。他看到莱格拉斯冲进来，和这个被他按倒在吧台上、泥沼一般的糟糕男人拥抱在一起。他们热烈亲吻，吻了起码有三分钟，还没有结束。至于莱格拉斯的父亲，那位超模竟然自己伸手从吧台下取了一罐啤酒，坐在高脚凳上若无其事地喝酒，就好像他眼睛瞎了，什么也没看见一样。

　　在第四分钟末尾，那对热恋中的情侣才分开嘴唇。小精灵解下斗篷，披在自己人类男友身上，他们抵着额头，含情脉脉地看着彼此。巴德扫了一眼旁边的瑟兰迪尔，那位超模一进门就放下了帽子，露出铂金色、瀑布般的长发，那是家族血统的象征，巴德听说过。现在那位父亲仍然不紧不慢地喝着啤酒，长腿交叠起来。但是巴德已经按捺不住，他伸手一把抓住流浪诗人乱糟糟的头发，将他拽近，翻过来，揪住衣领，厉声说：

　　“你这个混蛋对莱格拉斯做了什么？”

　　那只脱掉了斗篷的小精灵只剩下非常短、不到半英寸的板寸，甚至隐约能看到头皮，像是被施了什么黑魔法，头发消失了。但他曾经有和他父亲一样、非常美、非常顺滑的金色长发，有时披在肩上，有时扎成马尾。

　　巴德从瑟兰迪尔手中夺下啤酒罐，砸到墙上，声音很响，剩下一半没喝光的啤酒全溅了出来，洒满了一面墙，但巴德说话的声音比那还大。

　　“你这个做父亲的就什么也不管吗？”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小世界（下）

 

　　（五）

　　北风呼号，发出阵阵嗥叫，吹得连房子都要一齐晃动起来。山毛榉树枝被折断了，砸到墙壁上，玻璃上，像演奏起一场惨烈的交响乐。巴德将酒吧的门掩上，避免穿堂风。今天晚上可能不会再有什么客人，不论是哪方面的客人。

　　这位XX酒吧的酒保给等在吧台的三位客人倒了一杯柠檬水和两杯橙汁，接着他自己捞了一罐啤酒，扯开拉环，仰脖喝了起来。

　　“我感到很失礼，陛下，”阿拉贡隔着莱格拉斯，朝瑟兰迪尔说话，“我以为是法伦来送我们俩，我已经和他商量好了时间和路线。”

　　小精灵拿手托着下巴，嘴里咬着橙汁里的吸管。他眼睛看向他的人类男友，手却指着自己的父亲。

　　“法伦已经开车带我出来了，然后我父亲又追上来，非要亲自送我。”

　　他的父亲则在一边表示“我闲得没事干，行了吧”，语调颇为无奈。

　　阿拉贡手臂搭在小精灵肩上，附在对方耳边说了几句。小精灵点点头，毕竟总不能让那位国王一路开车送他们到刚铎。小精灵一抬起眼睛，注意到巴德盯着自己看。

　　“你的头发是怎么回事？”巴德问。

　　“我的头发长虱子了呀，而且还被火烧到发尾，”小精灵理直气壮地说，“我拍照发给我父亲看，问他怎么办，他说太可怕了，赶紧剪掉。”

　　“不要让我想起你发的照片，莱格拉斯。”

　　“还是我男友有经验，进无人区前就把头发剪掉了，出门旅行还是不能留长头发呢。难怪经上说，全地之中最俊美的、从脚底到头顶毫无瑕疵的押沙龙却因他出众的长发而送命。”

　　小精灵认真地说。

　　“而且幸亏我已经结婚了，毕竟结了婚的小精灵才能剪头发呢。”

　　“谁跟你说的。”他的父亲白了他一眼。

　　“你说的，”莱格拉斯转脸去看他的父亲，并将他父亲落下的一缕长发捋到耳后，“精灵靠漂亮的长发求偶，没头发的小精灵找不到老婆。”

　　他的人类男友抬手抚摸了一下他的头顶，那只小精灵条件反射地磨蹭起来，并且抱怨说。

　　“我本来打算剪个莫西干或者剃几个字母出来，阿拉贡不让。”

　　他蹲在理发店门口抽了一支烟，这个人类想，等进去看时那只任性小精灵的莫西干头已经初具规模，只好要求全剃得一样短。但这个人类心里明白，小精灵会剪掉长发，完全是因为颠沛流离的生活太过艰苦，无暇打理头发。因为那只小精灵明明是那么喜欢自己变着花样给他编辫子，那是精灵之间表达爱意的正确方式。也正是因为如此，当清晨第一缕阳光落在小精灵短金发上时，他毅然决定结束流浪生活，找个地方停留下来，让小精灵重新长出漂亮的长发。

　　小精灵的脸凑过来，小声问这个人类：“你喜欢我长发还是短发？”

　　“都很美。”这个人类恭维说。

　　“是呀，因为你喜欢我的屁股远甚过脸和头发啊，”那只小精灵对他的男友耳语道，“话说回来，剪头发真是又疼又爽呢，难怪我父亲说，没结婚的小精灵不让剪。”

　　坐在小精灵旁边的那位超模的尖耳朵动了一下，精灵听力总是很敏锐，细小的声音也能听清。那使得他只好端起玻璃杯，仰脖喝了一口他不喜欢的橙汁。

　　而他的男孩的胳膊突然搭上来，还压住了他的一半头发。

　　“对了，Ada，你喜欢我给你带回来的象牙吗，我杀了一只……”

　　“瑟兰，你怎么能放心把莱格拉斯交给这种不靠谱的糟糕男人，还让他们结婚，”巴德喝光了啤酒，一脚踩扁易拉罐，扔进垃圾箱里，大声说，“他太小了，又没有任何生活经验，他根本就识破不了花言巧语或者是大献殷勤的拙劣伎俩。”

　　那只小精灵正急于向他父亲介绍自己一路上的丰功伟绩，被巴德打断后，有点委屈地抬起眼睛。

　　“我男友才不糟糕，他长得帅。”

　　“看不出来，”巴德给莱格拉斯倒了一杯新的橙汁，眼角的余光扫到一边的阿拉贡身上，“他有正经工作吗？”

　　“他是艺术家，他是个作家、诗人、画家、音乐师、摄影师，超级酷，他……”

　　“我问他现在有正经工作吗？”

　　“哦，现在还没有，”那只小精灵无所谓地说，“但他还会讲古昆雅语，你知道吗？现在密林里懂昆雅语的精灵一只手数得过来。”

　　他的父亲立刻反驳他。

　　“那是因为我说来教昆雅语，你们这些小精灵就一脸死掉的样子，然后找各种借口逃走。”

　　“所以我觉得阿拉贡能学会昆雅语特别了不起啊，Ada你看我只会说一句Súr túla cendeletyallo（你说的都是废话）。”

　　那位父亲白了自己的儿子一眼，接着抬眼去看巴德。

　　“他会有正经工作的，他和我谈过了。”

　　阿拉贡——那个处于询问中心的男人，感到自己有必要发声，但他之所以迟迟一声不吭，是因为他还拿不定巴德和瑟兰迪尔的关系。他是个谨慎、聪明的年轻人，很懂得说话分寸。他的视线落在吧台上，那里仍然摆着一本目录，巴德的XX照片和价码仍然还印在里面。他难以想象这个吧台后的特殊服务从业人员的大主顾，就是莱格拉斯的父亲，但恐怕事实如此。

　　他抬手越过莱格拉斯，轻轻碰了一下瑟兰迪尔那边的台面。

　　“陛下？”

　　他偏过身体，在莱格拉斯的背后，凑近那只小精灵的父亲说了几句话，他们用昆雅语交谈。被冷落的小精灵不高兴地反转过来，望着他们。

　　“你们在说什么？”

　　“没有不让你知道，”阿拉贡摸了一下小精灵的头，“等你乖乖学会昆雅语就知道了。”

　　“哦，”小精灵不情愿地点了一下头，又抓住他父亲的胳膊，“Ada，你还没告诉我，你喜欢我送给你的象牙吗？我杀了一只猛犸象，是一整只哦，我一个人杀的，阿拉贡只会在一旁哇哇大叫我的名字。”

　　他的父亲还没有来得及回答他，早已不耐烦的巴德俯下身，盯着那位超模，伸手抓住阿拉贡的衣领，问：

　　“他会有什么正经工作？我看他就是个混混。”

　　“还好吧，”那位超模不以为然地说，“反正密林有地牢。”

　　“……为什么你们都没有人想听我说猛犸象和象牙？”小精灵伤心地靠在他男友身上，还好他男友会抚慰地揉摸他的头。

　　一个披着雨衣的客人推门进来，刚开口说要一杯酒，吧台旁边坐着的三位客人齐刷刷地转过身来，盯着他看。这位客人吓得一个激灵，转身逃走了，边逃边想，他记得这家酒吧兼顾卖酒和特殊服务，还不至于杀人越货。

　　“巴德，”瑟兰迪尔吩咐说，“你把酒吧打烊吧。”

　　“不行，还没有到关门的时间，”这个酒保解释说，“老板说后半夜生意会更好。”

　　但是那位超模突然站起身，一把抓住了这个人类酒保的衣领，倾身低声说：“我就是这里的老板。”

　　“你胡说些什么呀，瑟兰？”

　　“从我第一天知道你跑这种鬼地方上夜班，我就买下了这家酒吧，已经一年了，”那位超模严厉地小声说，“我就是你的大老板，你是我的人，懂？”

　　这个可怜的人类酒保还没有来得及消化对方的话语，后面小精灵的声音突然响起来，因为他的人类男友撇下他，老老实实卷起袖子，去吧台后面清洗杯子，那使得他有点百无聊赖。